金樽浮月

作者:爝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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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决裂



      锦腾渊原本心情正好,此时却被被锦王突如其来的暴怒惊得懵住。他只得先让侍从带锦重黎下去,自己则想尽办法极力安抚父王的情绪。

      锦王渐渐安定下来,浑浊的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父王,您刚才怎么了。”锦腾渊扶他躺好,轻声询问。锦王也不知听没听见,只是怔怔地望着犹在晃动的珠帘,毫无预兆地,两行清泪从眼角潸然而下。

      “父王,父王?”锦腾渊再次慌了神,声音也微微颤抖。

      锦王回过神来一般,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要将淤积在胸口多年的重压一并呼出。他安抚般拍拍锦腾渊扶住他肩膀的手,轻声道:“父王方才,似乎又见着你母后和霄儿了……”

      “父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母后在天之灵定不希望您如此。”锦腾渊心中抽痛,低声道,“况且,霄霄是因儿臣才……父王您又何苦自责?”

      “渊儿,父王有错,是父王对不起你们……”锦王神色黯然,他吃力地凝视着自己的长子,活脱脱就是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当年的自己用国家大义作借口,扔下病重的王后御驾亲征,让她一个人孤独地走过生命的最后一段。那个几乎与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却像母亲一般痴情,可他现在的悲伤痛苦,却不比当年的自己好上多少。

      锦腾渊低下头,不再说话。他不是没有怨恨责怪过自己的父亲,可他也知道一国之君应该担负的职责。在这点上,他做得远远不如父王。

      锦王收回了目光,继续道:“父王大概是命不久矣了……父王做了太多的孽,死不足惜,只是放不下你们……”

      “父王,师父说了,只要调养得当,您就等得到雪莲开花。”锦腾渊急道,他不想让父亲在这个沉闷的话题上纠缠,心下一动,问道:“父王,还见不见小黎?深更半夜,总不能让他白来一趟。”

      “黎儿?”锦王一怔,“他何时来的?”

      “方才一直候在门边,您不也见着了?”锦腾渊奇道,回忆起当时那幕,语气中带上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责怪意味:“父王您当时几乎是雷霆大怒,指着他要他滚,现在怎么没有映像了?”

      “你说,方才站在这里的,是小黎?!”锦王身躯剧震,勉励从榻上支撑起上半身,颤声追问道:“他人呢,他去那儿了,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让他到厅里候着。”锦腾渊无奈道,他现在才明白过来,锦王当时神志不清,定是将锦重黎看作了母后和妹妹,“您吓得他不轻,心里怕是难免惦记上了。”

      锦王颓然倒回靠枕,悔恨交加,喃喃道:“渊儿,你让他回去歇着吧……我怎还有脸见他?”

      锦腾渊劝道:“父王若是这般作为,反更让小黎误会,不如今天将心里话就说个清楚。”

      锦王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放在锦被上的枯瘦双手,紧紧绞在了一起。

      ************************************
      锦重黎呆呆地注视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一时间竟是痴了一般。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挣开那双手,后退了两步,面上的神情也由惊艳转为厌恶。

      “将军,您没事吧……”琼枝脸色黯然,但还是强笑着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这衣服怕是不能再穿了。”锦重黎冷笑道,全不在意琼枝微微颤抖的身躯,继续说:“这里是陛下的寝宫,即使是王族,没有宣召也是不可随意出入的,姬妾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琼枝公子入宫多年,怎的这般不知规矩?”

      琼枝贝齿紧咬住嘴唇,低头默然不语。锦重黎的话他当然听得懂,却也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去反驳。

      琼枝逆来顺受的态度让锦重黎失去了寻衅的兴致,太阳穴又开始一阵阵的抽痛。他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捂着额头,等着晕眩感退去。

      琼枝局促地站在一边,小心望了锦重黎一眼,低声道:“将军……陛下可还好?”

      锦重黎漠然斜眼,嗤笑道:“怎么,等不及要当王后娘娘了?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历朝没哪个大王是娶妓女当王后的。”

      琼枝攥紧双手,锦重黎却恍若未见,继续讥讽道:“也不对,妓女好歹还会生孩子。你呢?除了祸国殃民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你还会做什么?”

      “将军误会了……”琼枝的声音微微颤抖,“陛下待琼枝如同己出,琼枝怎会有此大不敬之念?”

      锦重黎原本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看他的窘态,一听此言骤然色变,他拍案而起,怒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出此妄言?!”

      视如己出……视如己出……

      梨树下,重霄哭泣着,拉着自己的袖子追问:“霄霄一直都很乖,为什么父王不喜欢霄霄?”

      寝殿里,锦王暴怒地指着自己,嘶声咆哮道:“滚出去!”

      锦重黎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他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凭什么……我和重霄得不到的……凭什么你都有……这些本都是我的……我的……我才是父王的儿子,我才是王兄最重视的人……

      还给我……

      全部还给我!

      一直侍立在门边的寒露和清明发觉事态已然失控,急忙挡在琼枝面前。清明急道:“殿下,您冷静些!”

      他一直跟从锦腾渊,并不知锦重黎的诸多忌讳,一声“殿下”更是让后者的怒火燃得更旺。锦重黎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一种诡谲的亢奋迅速流窜至四肢百骸,也冲散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眼前浮现起兵变那日跪在锦腾渊脚下的云涛,那些将刀剑指向自己的士兵,冷眼望着自己的臣子们以及沉默地立在一边的的男子。

      殿下……他们都这么称呼自己。

      儿时,锦腾渊曾指着侍立的宫人与匍匐的仆从对他说:“小黎,你是他们的小殿下,他们都要听你的。谁若违抗你,谁就得死。”

      死。

      都得死。

      清明察觉到锦重黎眼中稍纵即逝的血色,下一刻,掌风已至面门。

      锦重黎虽是带病之身又未配兵刃,但是二人对他忌惮颇深,加之武功也低他一等,没过几招落在下风。很快寒露就被锦重黎瞅准破绽,一把抽出了她腰间的利刃。清明暗道不好,但还未来得及拔剑便被一招避开,正待再次上前,却见锦重黎的剑已然架在琼枝的脖子上。

      “站着,别动。”清冷的月华顺着剑锋淌下,映在锦重黎眼底,漾起一片冷光,寒气逼人。清明与寒露被这话定在原地,惊疑不定地注视着离琼枝颈部不到半寸的剑锋。几缕乌发被剑气削断,悄无声息地飘落地面。

      与此剑拔弩张的情形相对的,是琼枝面上平静的表情。就是这份平静,让锦重黎在最后的时刻止住了致命的一剑。锦重黎喜欢在自己对手脸上看到惊恐莫名的表情,并用封喉一剑让这个表情长久停驻,直至与头颅一起归于尘土。

      琼枝的安详让他恼火,那表情仿佛是在宣告,即使自己杀了他,也无法挽回所有失去的东西。

      “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他懊恼地喃喃自语道,“你该活着,然后生不如死……”

      清明与寒露毛骨悚然地听着用几近孩子气的语气说出如此刻毒的诅咒,心里转着同一个念头:这个人必定是疯了。

      琼枝一言不发,清亮的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我看得出来,其实有时你也想一死了之。只不过他还活着,所以你舍不得死。”察觉到这一点,锦重黎面上露出病态的愉悦,他轻声道道,“夜深人静的时候,重黎有没有来找过你呢?她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为什么?”他似梦呓般呢喃着,迷茫的眼神忽然焕发出凄厉的色彩。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字字锥心泣血厉声道,“为什么?!”

      “……”面对锦重黎的质问,琼枝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垂下了头。

      锦重黎咬咬牙,强迫自己将剑锋从他的颈项挪开寸许,清明与寒露心惊胆战地注视着泛着冷光的利剑,不敢有丝毫松懈。

      “锦重黎,你想干什么?!”

      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在门边炸响,厅内四人皆是一怔。

      锦重黎慢慢扭过头去,看见了站在门廊入口的锦腾渊。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面上的表情混合着惊怒与恐惧,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自己,仿佛是在看一个死敌。

      一切的一切都与十多年前的那一天重合起来。恍恍惚惚地,锦重黎觉得自己又成了那个站在花丛中的八岁小童,自手中匕首上淌下的鲜血,将脚下洁白的花瓣染得格外妖艳。

      就像这样……

      锋利的剑刃再度吻上洁白的颈项,流淌而下的殷红鲜血蜿蜒出妖异的曲线。

      “王兄,”锦重黎咯咯笑了起来,眼睛弯成天真的弧度,却无法掩饰其中一闪而过的凶残阴冷,“你说我想干什么呢?”

      “你!”锦腾渊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握紧拳头,锦重黎可以听见指关节发出的脆响。

      “我不会杀他,”锦重黎漠然道,缓缓将剑移开,剑身上闪烁着冷冷清辉的星霜将他的眼底映得一片冰凉。“这剑不错。”他淡淡道,投向琼枝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与厌恶,“杀这种人,只会脏了它。若有这闲心,我宁可去杀条杂种狗……”

      他的话语消失在瓷器尖锐的破碎声中。
      在锦重黎将剑放下的那一霎那,锦腾渊一个箭步窜上上前来,将琼枝拉到身后,随即一掌将他辉开。

      锦腾渊盛怒之下出手还不留情,加之锦重黎大病未愈身形反应具有些凝滞,就这么生生挨了一掌,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倒了一排摆满古瓷的楠木架。

      清脆的锐响如一盆当头浇下的冰水,浇灭了锦腾渊眼中熊熊的怒火,也将惊愕冻结在他的脸上。数十名听见异动的侍卫破门而入,却被寒露与清明挡下了。又是一阵脆响,锦重黎从一地碎瓷片中摇摇晃晃地站起,但还没有挺直身子便因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直接撑在碎瓷片上。殷红的鲜血自掌下蔓延,衬着雪白的碎片,格外怵目惊心。

      锦腾渊上前一步,似乎想将他扶起来,可是锦重黎的眼神让他心脏抽痛,再也不能靠近一步。

      十多年了,他终于从一场自欺欺人的梦境中惊醒。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锦重黎的眼中没有恨意,没有怒火。事实上,那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曾经,每当那双眼睛映出自己的身影时,便会焕发出喜悦与仰慕的光芒。可是如今,自己亲手掏空了一切,将那深深地仰慕与依恋从那双清亮纯真的眸子里生生挖出,又播下了刻毒与怨恨的种子。

      锦重黎在短暂的目光碰撞后,迅速低下头。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破喉而出,洁白的碎瓷上,又绽开了几朵血红色的花。

      “小黎?”锦腾渊悔恨交加,惊呼出声,不禁又上前几步。

      “离他远点!”与此同时,一声暴喝在门边炸响,锦腾渊眼前一花,见惊蛰已然挡在自己与锦重黎之间,门边站着满面惊疑的锦腾蛟,锦绵华紧紧依偎着母亲,似乎被这场面吓到了。

      “离他远点,否则这里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惊蛰看也不看锦腾渊一眼,只是小心翼翼地俯身去扶锦重黎。

      锦重黎推开他的扶持,用剑支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走吧。”他看也不看惊蛰一眼,语气平平道,“这里没我们的事了,回军营去。”

      惊蛰没有动,他死死盯着锦腾渊,眼中有熊熊的火焰在跳跃,却没有炙热的高温,只有冰冷的杀意。他的右手习惯性地伸向腰间悬挂佩剑的位置,却在下一刻被一把抓住。

      “你聋了么,我让你跟我走。”锦重黎语气的温度比惊蛰冷上几分,令人琢磨不透的情愫他的眼中变幻着,那过于浓重的傲岸与漠然的色彩竭力掩盖着抑制不住的恐惧。

      “重黎,你可还好?”惊蛰的担忧目光落在他惨白的面容与流血的右手上,声音微微颤抖。

      “一点小伤,你当我娘们儿吗?”锦重黎不耐烦地扬起脑袋,指关节微微泛白,“都说走了你还磨蹭什么?!”言罢不再理会他,甩手大步向门走去,惊蛰攥住拳头,紧紧跟上。

      门外的士兵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做出反应。锦重黎还未迈过门槛,便被出鞘的刀剑挡住了去路。闪烁金属冷光的刀丛剑簇几乎使他的记忆再一次陷入错乱。

      锦重黎几近自暴自弃地冷笑一声,迎着剑尖,无所畏惧地向前迈了一步。

      “让开。”他冷冷道,鲜血从手掌上的伤口中溢出,顺着剑刃滴落地面。他缓缓将剑抬起,包围圈悉悉索索一阵碎响,夹杂着刀剑的碰撞声,锦重黎轻蔑而满意地发现有几名侍卫的面上露出惊惧地神色,还有许多人禁不住向后退了小半步。

      “不怕死就上来吧。”他静静道,年轻的面庞沐浴在月光下,冰冷的清辉将他的脸勾画出清癯而冷厉的线条。

      “全部退下!”锦腾蛟安抚过锦绵华,匆匆赶来,厉声向侍卫吩咐道。

      侍卫们相互看了看,如来蒙大赦一般,喏喏连声躬身退下。

      锦重黎挑挑眉毛,侧头对沉默不语的锦腾渊傲然道:“锦腾渊,你也不过就是一条锦国的看门狗,只要陛下还在,就没有你乱吠的份。”

      言罢,掷剑。扭头。离去。冷漠决绝,仿佛与空气一起被剑气割裂的,还有许多纠缠多年的眷恋。

      **********************************************
      刚出寝宫大门,锦重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惊蛰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被禁军牵来的芝麻不安地将头凑过去,温顺地蹭着锦重黎的胳膊。锦重黎伸手拍拍它的脖子,勉强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没事。”他轻声道,挣扎想要上马,却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最后只得让惊蛰将他抱上去。

      锦重黎的手还未来得及握住缰绳,便觉得后被一暖,抵上一个坚实的胸膛。他蹙起眉头,低声道:“你不是把雪糕骑来了吗?”

      “你病未好,手又有伤,如何骑马?”惊蛰道,将手从他身侧绕过,握住缰绳。

      锦重黎头昏脑胀,胸口阵阵作痛,也就没有拒绝。他靠在惊蛰胸口,感觉轻松不少。

      “重黎,是不是很疼,应该让太医诊治一下。”惊蛰见锦重黎不住伏在自己胸口咳嗽,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来,心中揪痛难忍,一股戾气在心中翻腾,叫嚣着要让罪魁祸首付出十倍的代价。

      “回去。我不想在王宫待着。”锦重黎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惊蛰……你说,如果我就这么死在他手上,十年之后他还会记得我么?”

      惊蛰心下一凛,却听他继续道:“我不能死,我得活着。如果我死了,他就会把我和重霄忘了……我要活下去,我要让他忘不了重霄,忘不了他的罪。”

      惊蛰一言不发,只是腾出一只手,紧紧抱住了锦重黎。

      “惊蛰,今天我见到了父王了。”锦重黎呓语般小声道:“师父告诉我,父王从前非常喜欢我和重霄,每次抱起我们就舍不得放下……可他为什么后来不愿意见我们了呢?”

      “许多人都说父王是锦国首屈一指的贤明君主,可是他却在母后病重之时御驾亲征。母后临死都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可是连最怨恨他的师父都说他没有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喃喃道,终于支持不住昏睡过去。

      惊蛰松开缰绳,展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芝麻善解人意地停了下来。

      “云涛说的没错,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兵。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就能折腾死自己。”他低声道,眼眶阵阵酸涩。

      锦重黎进入寝宫时他原本一直候在外头,相拥的兄弟二人让他几乎无法抑制心中滔天的杀意与嫉恨。若不是趁着还剩下一丝理智时强迫自己离去,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

      “锦腾渊……从小你就没有哪样胜过我。”他自语道,“可是我却对你嫉妒得发狂。”

      “你这般急着离开,是不想再待下去,还是怕我杀了锦腾渊?”惊蛰将嘴唇凑近锦重黎的耳畔,轻轻道,“重黎,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想杀锦腾渊的人是我,恨他的人也是我……而你……你是最喜欢他的人……”

      月落星沉,寂静的天空中却迟迟不见曙光的痕迹,就如他的眼睛,暗沉而深邃。只有星星点点隐隐约约的晶莹,好似黑暗的苍穹中未来得及隐去的星光……

      **********************************************

      白旗军强韧的神经与迟钝的反应再度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寒露与清明进营时的巨大动静没有对他们的睡眠造成任何影响,更别提被鬼鬼祟祟溜进来的惊蛰吵醒。

      经过处理,锦重黎的伤势已无大碍,立秋与冬至齐心协力将他安顿在床上。锦重黎历经艰辛,再度回到自己温暖的床铺,刚一躺平,便双臂一紧将枕头牢牢搂在怀里。也许是因为压到了受伤的胸口,他不适地皱了皱眉毛,又契而不舍地接着睡。芝麻原本立在门口死活不愿离开,被雪糕踹了几脚,立马老实起来,耷拉着脑袋屁颠屁颠回了马厩。

      九名近卫轮流守着锦重黎,而惊蛰霜降与云涛站在主将府的小院里,个个神色凝重。

      “你们打算怎么办?”惊蛰问道,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如今我也不知道了。”云涛叹了口气,“莫忘尘,虽然我们交换了名字,但我还是近卫之首。你应该清楚,近卫必须忠于主人。”

      “二十四近卫原本是为太子设置的专属护卫,锦王没有正式立储,因此你们现在没有主人。”惊蛰淡淡道,“现在的你们有选择的余地。”

      云涛与霜降对视一眼,陷入了沉默。良久,云涛才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却是答非所问:“你早就知道了。”

      惊蛰轻笑一声:“应当说,是你们没有想过要瞒我。”

      “大人,难道现在这样不好吗?”霜降恳切道,“您和大殿下都只想保护小殿下,为什么……”

      “霜降!”惊蛰的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他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情愫,“我相信你们是真心想要保护重黎,可是这般遮遮掩掩,只会在真相大白后伤他更深。他相信你们,依赖你们。平日里,他真心将你们当做可以信任的朋友。所以,你们不能欺骗他,不能对他有所隐瞒,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其实要的不多,”惊蛰轻声叹息道,“可我们自诩付出良多,却从未给他他真正想要的……”

      霜降低头思索一番,正待开口,却听见屋内立秋的惊呼:“主子,您醒了!”

      三人皆是一震,随即向屋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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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第28章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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