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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不多久,两位穿红着绿、香味扑鼻的妙龄女子拥了过来,一左一右,常乐登时偎红依绿,好不香艳。
常乐笑了笑,转头去看熊如云,熊如云已跟了过来,见常乐瞅他,当即赏了他一枚白眼。
这些姑娘是何等精明剔透的人物,其中一个随即过去攀住熊如云的肩膀,柔声道:“这位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是第一次来这里么?”声音细腻婉转,令人遐思。
熊如云尚未答话,这个姑娘已娇滴滴地说道:“奴家绿荷,这厢见过小公子,不知小公子尊姓大名?”
熊如云性格刚硬,属于内圆外方类型,如果别人跟她硬碰硬,她肯定会硬到底,但是遇到如此软玉温香,却是一点辄也没有,说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剩下呆呆发怔。
绿荷姑娘眼珠溜了两转,忽然掩口而笑,“我知道了,小公子定是第一次来这里,担心泄露了行迹,是也不是?”
说罢,两位姑娘,包括常乐,都笑了出来。
熊如云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怒道:“你们胡说什么?!”
绿荷姑娘以为说中了她的心事,也不着恼,笑道,“小公子莫要担忧,以后跟兄长来的次数多了,自会习惯。”
熊如云愣得一愣,方明白她口中的“兄长”,乃是指常乐,心中更是恼怒,跺跺脚,大声道:“跟你们真是缠夹不清。我要走了,你到底走,还是不走?”这两句话,前一句是对两个姑娘说的,而后一句,对的却是常乐。说罢,转身就走。
常乐忙转身过去拉住熊如云的衣袖,陪笑道:“生气啦?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红衣姑娘秋香如影随形,跟着凑上前,吃吃笑道,“小公子面皮薄,大公子就不要逗他了,让绿荷妹妹陪他说说话,一会就自在了。”说罢,手又挽了上来。
常乐忙不迭地挣开,而拉住熊如云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放开:“还是算了,我这兄弟脾气比较怪,只有我这个做兄长的陪着他,他才不会胡乱发脾气。”
秋香与绿荷笑吟吟地瞧着,本是当作一个玩笑,但见常乐神色认真,显然不是玩笑,不觉面面相觑,过了一会,秋香问道:“那么两位公子可需要奴家做些什么?”
常乐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交给秋香绿荷:“烦劳姐姐给我们两间空房。”
秋香迟疑了一下,“不是奴家不愿意出力,只是这些日子人来人往,并无闲置的房间。”
常乐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两锭:“两位姐姐自然都有自己的香闺了,如果肯委屈一下,给我们腾出一间来,常乐自是感激不尽。”
“这,这有点于理不合罢,”秋香看了看银锭子,又看了看绿荷,后者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既然公子这么急公好义,我们姐妹自然出力。只是嬷嬷那里……”
常乐会意,立刻又拿出一锭来交给秋香,秋香眉开眼笑,不迭道:“够了,够了,两位公子请跟我来。”自然,这时的蔡小雀成了透明人,没有谁会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感兴趣。小雀倒也甚是机灵乖觉,自己溜去下房找马夫聊天去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过不多久,常乐与熊如云已被安置到了一间房中,这间房,最醒目的乃是那一张雕花大床,极其奢华,柔软滑腻的蚕丝被,惹人遐思。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是这种香艳所在,熊如云自是尴尬之极,手脚僵硬地立于房中。常乐却是自在得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下去,然后道:“你有没有注意刚才那两位姑娘?”
熊如云冷哼一声,“自然不如你那么关注了。”
“我是说,她们刚才的表情。”常乐道。
“刚才的表情?”熊如云回忆道,“嗯,好像有点失望,有点惊讶,又有点解脱,说不上来,反正有点怪怪的。是不是你给的银子还不够?”
“哪里,”常乐告诉她,“她们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我们。”
“我们,”熊如云不解,“我们怎么了?”难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察觉到了,因此笑话?虽说自己是过来人,但如此行事也是权宜之计,终属孟浪,熊如云的耳朵开始发烫。
“笑我们有断袖之癖。”常乐大笑。
相传汉哀帝对随从董贤日益宠爱,常常同车而乘,同榻而眠,一次午睡,董贤枕着哀帝的袖子睡着了。哀帝想起身,却又不忍惊醒董贤,随手拔剑割断了衣袖。后人将同性之恋称为“断袖之癖”。
对于这个典故熊如云还是知道的,只是未想到自己此际正作男子装扮,在其他人的眼里,两名男子同居一室,同样引人非议。自己的名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好的了。熊如云啼笑皆非。
感叹的是,一男一女惹人非议倒也罢了,两个男人在一起,居然也会招惹是非,真是万万也想不到。说到底,还是因为这里环境特殊,容易引人遐思罢。
熊如云瞪一眼常乐:“你很得意?”
“得意谈不上,只是觉得好笑罢了。”常乐咧嘴笑道。
“若不是你硬拉上我,怎么会遭人误会?”说到底,这家伙才是罪魁祸首,不仅误导别人,还以讹传讹,以兄长自居。
“真是好心没好报,”常乐一脸委屈,但嘴角含笑,一看就是假的,“若不是我提携你,你现在还不是流落街头?莫非,你想跟客栈里的那些粗鲁汉子挤在一起?”
这话,倒是一语中的,熊如云想否定都否定不掉,但是又不愿意承认现下的安排其实是最佳选择,省得到时候这家伙得寸进尺,以为自己很愿意跟他共处一室而沾沾自喜。
女子的心思向来弯弯绕绕。
熊如云冷哼一声,道,“哼哼,不单是为我罢。”
“什么意思?”
“刚才那两个姑娘,长得不错吧?”
“谁?”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刚才还姐姐、姐姐的叫得很亲热呢。”
“咦,我怎么闻到一股酸溜溜的醋味?”常乐笑道。
“哼,”熊如云瞪他一眼,这似乎已经成了两人相处的招牌动作,“想得美呢,我只是闲来无事问问罢了。”
“哦,”常乐也不深究,笑了笑,“自然美了。”
尽管熊如云对常乐并无其他方面的意思,但是作为一个女子,听到一个男子在自己面前夸赞另外两个女子美丽,心里总会有些疙瘩,熊如云也无例外。再加上联想到两人初相识时常乐也曾如此夸她,那不是摆明了将她跟这两个女子放在同一档次上?如此一想,不觉有些气恼。
“那么在你眼里,什么样的女子才是丑的?”
“丑?”常乐思考了半晌,“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总会有其可看之处吧,即使外表粗陋,但若细细挖掘一下内心,也应有可取之处。”
“所以,但凡是女人,都是美的,”熊如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即使,是……那样的人?”再若何,那个被世人轻贱的词,熊如云还是无法说出口。
“那样的人又怎么了?”常乐正色道,“你当她们是自愿干这行当的么?她们不曾伤害别人,为了生存,她们伤害的是自己,出卖的也只是自己,跟那些道貌岸然,实际做尽坏事的人相比,其实她们更干净。熊如云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你比她们更干净?”
熊如云一时语塞。
自己有没有做过坏事?若在以前,有人问她这个问题,自然是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没有。但回过头来想想,这其中,难道没有一丝不妥之处?只不过出嫁前以母为天,出嫁后以夫为天,凡事都是以此来考量,自是毫无迟疑罢了。
单说自己以女眷身份从中牵线搭桥,与武林四大山庄结成联盟,成就夫君武林盟主的地位,也最终导致陆昊天在权势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害人害己。没有因,怎会有果?仔细追究起来,现下的这个果,也是自己种下因生成的,怨尤别人,只不过是自我逃避的一种方式罢了。
熊如云苦笑。
罢,罢,种种际遇,皆因自己而生,还去找陆昊天理论甚么?
就在熊如云心灰意懒,愁肠百结之际,常乐偏生过来凑趣,好不讨厌:“怎么,有觉悟了?”
熊如云苦笑:“你说得对,其实陆昊天负我也是正常,怪只怪自己没长眼睛罢了。”
“啊?!”对于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答复,常乐瞠目结舌。
“其实想来,我熊如云又何尝比她们高出一等,”这里的她们,自然指的是秋香绿荷之流,“只是各人得各人佛法,聊尽人事罢了。”
“你这是——”常乐依然摸不着头绪,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一番话语,竟会引来如此慨叹。
“我想通了,不去找陆昊天了,若是有人来抢那莫须有的擒龙令,就让他们抢去吧。”熊如云惨淡笑道。
常乐大急,“难道你不怕——”
话还未讲完,常乐脸色突变,整个身子向雕花大床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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