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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劫持
司清雅微笑着看着曼舞，忍住想紧紧拥住她的冲动，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乍一看，那一身风骨，竟是在刹那无人勘比，倾世绝色。
既然心系于她，那么，天地间，只有也只会有一个她，才能令他动容失色，绽放绝地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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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粼粼行驶的马车上，曼舞枕着司清雅的腿，闭着眼睛小睡着。
离开京都已经好远，一路来，还碰到了鸾英、无湮等等熟人，可惜她身体时好时坏，竟也没能和她们说上什么话，只听司清雅告诉她，她们有来看过她。
车子快进入边境，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气候，竟然冷得开始下了雪，寒风都瑟瑟呼啸，让人冻得连牙齿都打着颤。
司清雅看着腿上小憩的曼舞，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垂着眸子，想着离开前和女帝的谈话。
吾品铭其实早就已经清醒，只是迫于时机还有别的种种原因，竟然没有和曼舞说上话。说到底，曼舞应该还是怨着她的吧，她从头将曼舞算计了进去，只怕之间嫌隙，很难消除。
曼舞在都宫三番两次遭到袭击，都宫守备到底严密，怎可能那么轻易就有刺客？初来乍到的曼舞却不清楚其中道理，自然以为有人神通广大地潜入都宫，意欲对南圣女国不利，从而造成了之后吾品铭昏迷，是被人下毒的假象。
只是随着时间一长，曼舞当了女帝，到底心思缜密起来，对南圣女国也日益了解，怎么能不知道吾品铭的心思。她之所以肯继续帮忙，恐怕只是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不过，更也许是因为琰烈……毕竟，吾筠澜和琰烈之间的种种，都会令人太过好奇。吾品铭是只老狐狸，不但算准了吾曼舞，还把吾筠澜、琰烈，甚至是他，通通都算了进去。
“您对她太过分了。”司清雅看着吾品铭，眼中盈满的是对曼舞的心疼。
吾品铭打量着他，不笑也不带任何表情，“是她太得天独厚，我怎样除掉吾筠澜都会带来弊处，而她，却可以将整件事处理的完美。毕竟，我给了她一个正大光明处理掉吾筠澜的原因。”
“谋反么？”司清雅挑眉，侧头想着司清雅和吾筠澜，微微沉思。
吾品铭定定地扫了他一眼，轻品着杯中的茶水，“筠澜自小聪颖，对朝政也有大抱负，可惜野心太大了些，作为女帝，我只能除了她。”
“……”
“你不要用这种鄙夷的眼神打量我，如果你坐到我的位置，我可以明明确确地告诉你，你首先想到的不是为国、不是为民，而是让自己苟活。皇帝的命，有太多的人想要，皇帝的位置，有太多的人争夺，可是谁又能了解当上皇帝以后的寂寞和担忧呢？”
司清雅微怔，想想曼舞，竟也释然了。利用便利用了吧，就像曼舞所说，若不是吾筠澜，她也不会有此空前绝后的成就。如此推来，若不是吾品铭，那曼舞，也始终只是个挂着名不做事的国师而已。罢了罢了，一切终究是命数，谁都不能怨谁。毕竟，谁都在争取活下来，活更好的权力。
“请，务必将曼舞刻入南圣女国玉石刻碑。”司清雅临走前，仔细跪请了吾品铭。
吾品铭高深莫测地看着司清雅，掀了掀茶杯盖子，默不作声了小一会儿才道，“曼舞所作，在南圣女国已经是空前。不光说培养出了百骑先锋、重设三军，以及卓绝战绩，都足以有理由用玉石雕刻。只说这次朝政变革，恐怕也已经将南圣女国推上了百年来又一个巅峰。南圣女国的经济、政治、文化，恐怕今后都大有不同，而这种不同，只会使南圣女国更加昌盛……”
“……”
“呵，拥曼舞者定江山，只可惜，我的江山，始终镌刻着她的名字，永生永世，不得超越。南圣女国的圣帝啊，是刻在每个人心底里的印记，无论史册怎样记载，万民传颂的，始终是她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光芒。南圣女国的圣帝呀……”
司清雅深深深深地看了吾品铭一眼，突然明白了她的无奈。若是当初和吾筠澜争锋相对，到最后只要吾筠澜民心所向，无论是起兵造反抑或者其他，都必然给吾品铭带来威胁。面对此种威胁，明暗皆不可相向，到最后，她才这样退而求其次给曼舞制造了这样的机会。虽然保住了她的地位，除去了她的障碍，可是她也始终不能，也没有理由将曼舞革除。到底，曼舞做的如此滴水不漏，任何不利借口，都是枉然。
腿上的人，动了动脑袋，转了转僵硬地脖子，迷糊地睁开了眼。看见司清雅沉思，不由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问，“你在想什么呢？”
“没，只是想以前的一些事情。”司清雅温柔地看着曼舞，扶着她坐起身。
还不等曼舞说话，车子已经渐渐停了下来。曼舞掀了帘子，看外面风雪还有些大，此时正在边陲小镇上，只怕，是要在这里暂住了。
果不其然，大队人马停了下来，在镇子上最好的客栈里住宿一宿，明日再赶路。
曼舞自然是知道大家顾念着她的身体，抿了抿唇，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客栈虽然在边陲，装点的却很繁华，在楼上雅间，曼舞坐在垫着厚褥的矮榻上发呆，旁边的熏炉缓缓浮着轻烟，熏得人都有些睡意。
曼舞听说这附近因为在交界，有许多劫匪在这附近扎寨，势力庞大，连官府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治安差的有些过分。
习惯性地在为南圣女国想着对策，只是想到一半，却又幡然醒悟，笑自己的傻气。
琰烈就在再前面一个镇上等她，说是提前替她打点好，来接她回家。
家，陌生又带着些许温馨的一个字，因为琰烈，竟然在心底燃起了小小的温暖和期盼。要回家呢……
清冷的气息突然传来，曼舞懒洋洋地抬眸，看着假面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心里一个激动，差点腾地站起了身，只是身子乏，仅仅只是挺了挺背脊，坐直了身体，“花花，这么久，你怎么都不来见我。”
“……我有点事。”假面低着头，看着蜷在榻上，被子褥子裹得像只小熊似的曼舞，眼中闪过几道不明所以的光亮，“我，最近可能出去一些时日，大概得几个月。”
“出去些时日？”曼舞眨眨眼睛，像是没消化假面的话，呆呆地看着他。
假面和她对视着，看到她眼中忽而闪过的一丝落寞和了然，心中直觉她又是多想了。一个箭步将她揽进怀里，面具的下楞，轻轻磨蹭着曼舞的脑袋，“等我回来，嗯？”
“我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呢……”曼舞哑着声音，语气中不见落寞，却是分外让人心疼。
假面搂紧了曼舞，微微叹了口气，“不许胡思乱想，你一定活的下去。”
“为什么我……”
“因为有我。”仿佛预知了曼舞的话，假面平平地打断了曼舞的话头，微松了手，垂下脑袋看着曼舞，“你是我的命，我想活着，你就不许死！”
抽了一口气，曼舞抚着胸口，定定地看着假面，“我、我……”
“等我回来。”假面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不容改变。
“嗯。”曼舞应了一声，微凉的手，抓紧了假面的袖子。只怕，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像假面一样待她，再没有人能像假面一样霸道，他总是给她最好的，丝毫余地也不留，就算只是仅仅的只言片语，也能将她浮躁不安的心，安抚下来。
假面走了，走前似乎恋恋不舍地看了曼舞一眼。那一眼的含义，却不是曼舞所能领会的。
曼舞对着一室清冷苦笑着，只怕是真的再也没机会见到了。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能撑一日是一日，连墨子谦最近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怎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墨子谦更沉默了，即使她越来越乖，越来越不排斥他，他却更沉默了……每每带着泪痕醒来，看着守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墨子谦，那红了眼，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模样，她已经看的太多了。
她不是不懂的，所以她认命了，安定了，坦然了。既然老天不让她活着，那她再留恋也是无用。留恋谁都没有用，纵然是十个墨子谦，也不是大罗金仙，生死有命，她算是真的看穿了。
珠帘被打散了似的声音，曼舞惊怔地抬头，看见了一切照旧的琰御风，惊讶道：“你不是比我先走？”
“那是谁规定我不能留在这里呢？”琰御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曼舞，神采中带着一丝别有的算计，“娘娘，您似乎憔悴了……”
“……”曼舞皱了皱眉，为他轻佻的语气有些不悦，“多谢襄王费心，只是南圣女国终究不是久留之处，只怕襄王留在这里，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呵，娘娘说的真市侩。好处是么？”琰御风撇了撇嘴，几步走近曼舞，伸手抬起曼舞的下巴，“娘娘，您难道就不觉得，我是在这里等你吗？”
“……等我？”
“对，等你。”琰御风轻哼了一声，放下了手，直起身子，轻笑道，“想必娘娘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吧，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曼舞无可无不可地挑了挑眉，身子往后一倒，倚进了厚重的被褥间，“你想做什么交易？”
“很简单，我让你活下去，而你，负责活下去。”襄王隐隐一笑，带着狐狸似的狡黠。
曼舞为他脸上表情隐隐不悦，垂了眸子，看着自己的手指，“你似乎很了解我的身体。”
“嗯，那是自然。”
良久，曼舞才轻笑了出声，闭上眼，懒懒地抒了口气，“呵，没想到，我是处处被人算计。你且说说，我能怎样活下去？”
“离开墨子谦和所有人，活在我身边。”琰御风看着曼舞的眼神志在必得，闪烁着不为人知的灼热。
曼舞顿了一顿，讥笑着睁眼，“凭什么，你认为我会离开所有人？”
“就凭你，今天无论答应或者不答应，都得跟我走。”
“跟你走？”曼舞嗤笑，坐直身，拉着琰御风的衣襟，迫使他俯下了身子，“做梦。”
“呵，我和你谈的，只是一桩已经敲定了的生意，无论你答应不答应，你的选择有且只有一种。”琰御风弯着身子，笑眯眯地将手负在身后，得寸进尺地将脸向曼舞凑近，“你想，我是怎么一个人孤身站在这里的呢？”
曼舞一愣，咬了咬牙，“看来，襄王已是万事俱备了。”
“这是你给我的机会。”琰御风收回手，握住了曼舞抓在衣襟上的手，执起，轻放在唇边一吻，“客栈里的人，都被我暂时收服，而花弄影，也已经由刚才离开。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连内力都用不起来的你，你说，到底是你的胜算大？还是我的优势多呢？”
曼舞抽回手，冷冷一笑，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好，我跟你走。”
“唔，是否需要留点什么给这里的人呢？”琰御风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周围。
曼舞当然是知道他暗示着什么，揉了揉太阳穴，“不用，你把我打昏吧。”
“你真的想好了？”琰御风有趣地看着曼舞，料想不到曼舞会如此合作。
曼舞自然是心里有别的计较，她只是不想这样一日一日被周围人担心。她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样下去，周围的人，必然一个一个烦乱不安，连带着她也几近崩溃。与其大家都痛苦，不如就自私点，让她选择逃避吧，“我现在不会犹豫，所以，我更不会以后后悔。你打昏我吧，这样带走，更干脆些。”
“……你真狠、”琰御风抽吸了一口气，看着曼舞的目光复杂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拳，轻声道，“折磨着你身边一个又一个人。你难道就没想过，你的离开，会给这里造成多大的效应？你的墨子谦，你的琰烈，你的所有人，都会怎样发了疯的找你？你难道就没想过吗？”
“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那么做。与其真真切切死在他们面前，不如现在离开，留给他们一些幻念。”曼舞轻颤了睫毛，收紧了手，“与其记住我一生，不如恨我一辈子。”
“吾曼舞，你真狠！”琰御风轻哼了一声，继而笑了起来，笑的莫名悲怆，又带着几丝狂放不羁，“你看看一个你，就把墨子谦搅和得生不如死。是你把他推进了万劫不复，把他从仙境，推入了人间，推入了七情六欲的轮回。你难道非要把他掏空了才甘心？非要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再给狠狠一击？”
“呵，你在关心他吗？”曼舞讥诮地扫了琰御风一眼，嘴角挑起轻蔑的弧度，“你有什么资格说他？又有什么资格关心他？”
琰御风哑然，冷笑了一声，才道，“我只是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上同情他……你若真死了，他必然跟着你一道走。可是现在，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
“给我这个提议的人是你，所以，这个机会不是我提供的，而是你提供的。”曼舞轻笑着，分外妖娆。笑着笑着，竟然是凄楚了下来，避开琰御风盯着她的目光，喃喃道：“既然，已经把他推入了人间，不如再让他入了地狱吧。总比没了好……”
琰御风一怔，几步走近，抓住了曼舞的发，“女人，你可想好了？”
“想好和不想好有区别吗？”
“呵呵，没有。”琰御风牵了牵嘴角，在曼舞反应过来之前，抬手打了曼舞颈后。
刚准备着走，珠帘却又响起。他一愣，转头，看见司清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由眯起了眼，“司清雅……”
“我和她一起走。”司清雅直接忽略了襄王的表情，定定地看着曼舞。
方才在外面，他就知道了不对劲。控制这里的，不是药物，而是南疆巫术，所以，除了他，其余人，都不能幸免。
不知道是否该庆幸自己曾在暗冥庄卧底的那段日子，让他学了太多太多的伎俩应付身边不断发生的状况。
“……”
“或者，现在杀了你。”
琰御风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欣赏起司清雅的沉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丢了一句，“不要后悔。”径自抱起曼舞，匆匆往外走。
司清雅看着琰御风的背影，复杂的神情闪现着，最后化作一丝坚定，毫不迟疑地跟上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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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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