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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
（上）
肖俊抬起手腕再次看了看时间——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那个人还没出现。
烦躁的感觉油然而升~~~~
从那个黄色的牛皮大信封闯进自己的视野，自己的生活轨迹似乎明显地发生了偏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那个叫李凯的男人硬生生捆绑到了一起。
肖俊四处望了望，这个时段还不是生意的高峰期，冷冷清清。
面前放着的咖啡没了温度，添了死气，隐了香味。
这个地方对于还是初来乍到S市的肖俊相当的生分，找到它费了不少周折，远离市中心，低调地甚至有些偏僻。这样的场景让肖俊不由想到无数电影电视里的画面————那些被称作“地下工作者”，又抑或更直接的称呼为“间谍”的，不是都选择这样的隐秘地点干着“交换”的勾当么？？
勾当——这个词一从脑子里冒出来让男人更加不安了，夹带着不耻的羞辱感~~~自己什么时候也沦为见不得光的一类了？？那些地下工作者间谍什么的，至少还有自己信仰的东西，为国家利益也好，为钱也罢，可自己是为什么会坐到这里？？
更糟糕的是，这种“肮脏”的念头仿佛已经在自己的身体里发了芽，自己恐惧它的长大，却又无力它的猖狂。
后悔了~~~这几天以来肖俊一直都在悔，悔得甚至失眠，整夜整夜地坐到天亮。
后悔自己一时心热答应上官舟，后悔自己一时发昏会找上李凯，甚至后悔地更远——自己怎么就和李凯是同学呢？自己怎么就不呆在国外回国做什么？
肖俊的手碰到了旁边的袋子，土黄色的牛皮信封，磕着自己的手疼。
相比之下，头却是更疼。
“早来了？”
一个声音传来，肖俊抬起头，等待的家伙终于出现了。
虽然已经和当年的孩子模样有了质的变化，可那模具底稿还保留了雏形。
“你自己看看表，都几点了？”对方好象没为自己的迟到感到丝毫抱歉的意思，扯过椅子，坐了下来，娴熟地翘起了二郎腿。肖俊忍住自己强烈的反感。
“恩。”李凯一招手，也要了杯咖啡。
“这个还给你”牛皮信封发出干脆的声音，利落地被推到对面男人的面前。
“呵~~~还我？”那个叫李凯的男人对肖俊的举动有点吃惊，牛皮信封更褶皱了，只是，封口仍旧紧紧的，像是被封了的嘴。
“恩，不重要了，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是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了”肖俊掏着上衣口袋，笔，还有一叠纸张的东西，“当然，给你的报酬还是要付的”
笔飞快地在纸张上舞着，很快，一张纸片轻飘飘地再次落在男人面前。
“留过洋的是不一样，出手这么大方”李凯拿起纸片，立刻，露出一种近似于“猥琐”的笑，食指和中指弹着纸片，发出刺耳的尖响，“真有钱，随便就是2万元”
“你满意就好，多的当我请你吃饭。以后，我想我们这样的见面不会再有了”肖俊揣好笔和支票薄，“今天的咖啡我来请”一张纸片模样的东西再次飘落了下来。
肖俊立好身体，准备离开。
“林灿”李凯的喃喃声很轻，却似一把重锤落进肖俊的耳膜。
“是林子寒！不是林灿！”肖俊突然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林灿？”
“林灿生于1983年12月14日，是著名企业赐语灿老总林天赐和夫人刘语嫣的女儿。曾经有过一个哥哥，不过他哥哥在那次大地震中死了。林灿小的时候不在父母身边，一直到了十岁，才被林天赐夫妇接回到身边，被宠为掌上明珠。三年前，发生了一场变故，林灿出了车祸~~~~”
“这些不用你来告诉我！！听清楚了，是林子寒，不是林灿！”
李凯一脸的轻蔑嘲弄显然激怒了肖俊，失控的分贝引来大厅所有人的侧目。
“你别那么激动，这里是公共场合。注意你的形象，我的老同学”李凯站起身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拿起桌上的牛皮信封，“也对，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你现在毕竟拿的是林天赐给的俸禄”
说完，李凯把牛皮信封夹在掖下，准备离开。
“你想做什么？”肖俊没了刚才的气势，明显降低了语调。
“做什么？呵，老同学，你觉得人生在世是做什么？我没有老同学你那样的好运，无非也只是为了吃喝拉撒这样的俗事。人一辈子就那么短短几十年，差别也就吃的好一点吃的差一点而已。”
李凯话里的刺骨意思让肖俊心悸，“你再开个价格，我买单”肖俊坐下，等不及再次把怀里的支票薄和笔掏了出来，“你说！”
“呵，老同学，我知道你现在鸿运当头，拿的俸禄也是我的几十倍，可不是我奚落你，说到底，你也只能算是一个金领，高级的打工崽，我出的价格你是给不起的，即使你出的起，看在老同学一场的情分上，这笔钱我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出。”
“你！~~~你不能这么做”李凯的话彻底击败了肖俊，一腔的怒火被封了最后的发泄出路。
李凯别过头，再没了话语，大步地朝出口方向走去。
在踏出大门最后一步时，男人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身后被击垮的已经失魂落魄的肖俊，神经质地自言自语道“林灿也好，林子寒也罢，有什么区别么？”
（下）
X市。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亮了。分不清楚时辰。
眼前人的双眼仍旧安静闭着。额上的乌紫色悄然褪化成淡红。
慕馨梅探出右手，小心翼翼，落在林子寒的额头上，温柔触碰~~~~
不经意，却被另一只手握进了掌心，林子寒睁开了眼，目光聚焦，炙热。
慕馨梅慌忙移开自己的目光，想要抽回被紧握的手，越用劲，却是被攥得更紧~~~片刻，反倒包裹着双层的温度，贴在了林子寒的左脸上，来回轻缓地磨蹭~~~~
慕馨梅更加羞涩，“那个~~~子寒，你肚子饿不饿？我起床去给你买早点”
林子寒注视的目光依旧没有挪开，压在女人肩下的右手一用力，把慕馨梅整张脸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在女人耳边粘语道：
“昨晚，我又弄疼你了吧？“
慕馨梅的头在林子寒的怀里稍稍晃了晃，算是回应，整个身子埋得更深了。
“真的？”林子寒挑起女人的脸，“我不信！我要看！”不等慕馨梅反应过来，林子寒一个翻滚，把女人推倒在身下，目光在女人白如月的身子上——
“别，真的没有”女人惊慌失措。
“还说没有，我就知道”紫红色的伤痕在女人身子上洒落，星星点点，煞是鲜艳。林子寒急了“还疼不疼？疼不疼？”
“不疼，真的不疼” 女人头摆动的幅度大了，急忙安慰。
“你为什么都不怪我？！”林子寒一脸的自责，“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控制不了总要伤害你！我不是在找借口，我真的不想这样对你，真的不想，对不起，对不起——”
林子寒越说越懊恼，越说越急，还要继续“辩解”什么，却被女人制止了。
慕馨梅覆上前去，嘴，封住了林子寒的唇。
两个人的吻，纠缠悱恻。
顷刻，慕馨梅轻轻移开，“我明白的，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重新钻进了林子寒的怀里，贴得更紧了。
“那我们怎么办？”林子寒吻着女人的发，问道。
“什么怎么办？”慕馨梅抬头，诧异。
|林子寒盯着女人的双眸清澈而又明亮，“我们在一起吧”
声音温柔，有摄魂的魔力。
“你想什么哪？！怎么可能！！”林子寒眼里的磁力和认真让慕馨梅慌乱，心一下子乱了，女人挣脱出怀抱，转过身，不再看林子寒。
“我并不是头脑发热。在C市我常常都会想到你。一想到你我的心就会很乱，很痛。那种感觉就好象你原本就住在我心里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曾经不安。干妈告诉我说这是因为林灿的缘故，是我心理暗示把自己当成林灿的错觉，我也以为是这样，可~~~对你的感觉，我越是想逃避，却反而越强烈，直到昨晚，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林子寒的话一字一句都清楚打落进慕馨梅的耳朵里，定格在女人心上，溅起巨大的涟漪，如盛开的白莲花，清香动人，让女人心醉。
这样幸福的悸动感染了女人全身每寸肌肤，身体也情不自禁微微颤动。
女人强忍着，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眼里开始打转的泪花出卖自己的沦陷。
“梅——”慕馨梅始终一言不发，看不到她的表情，林子寒犹豫了下，伸出手，试图扳过女人背对自己的脸。
“你爱的是上官舟！”不等手碰到女人，慕馨梅猛然转过身，带着火辣辣的语气。
|“是”女人口中的三个字顿时让林子寒的声音变的艰难，“我对不起她，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可~~和她在一起，我总觉得心慌，总会想起你，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慕馨梅的表情快要失火，冷漠，刻板。“是，在C市那晚我鬼迷了心窍主动勾引你；昨晚也是我的不对，你受了伤又纵容你，都是我的不对，好不好！上两次床不代表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你也说上官舟是好女人，那就好好和她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不用说！”
“你，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女人的模样让林子寒惊讶，生分。
“不想！不想！昨天晚上在酒吧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和老秦分手与你无关！与任何人无关！”
“那你为什么和我上床？”
“你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只是寂寞了，突然想找个人上床，恰巧旁边的人都是你，换成张子寒李子寒，我也会的！现在你该彻底明白了吧？！”
说完最后几个字，女人已经是气喘吁吁，大口地呼吸。
林子寒眼中最初的神采骤然被掐灭，暗淡无光，在同一时刻，慕馨梅也清楚听到自己心破碎的声响，整颗心瞬间被震成了粉末。
痛！想死的痛！
林子寒望着女人的脸足足好几分钟，才怔怔说道：
“哦，明白了，彻底地明白了”眼睛飘向不知名的地方，出人意料地笑了。
慕馨梅看在眼里，那笑容，像极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溢满了苦涩。
一夜的亲密味道幻化成一条看不见的河，隔阂在两个人中间。两人突然之间没有了半点言语。
林子寒起身，默默穿好衣服，关上门的最后一秒，也没再看过床上女人一眼。
房间重新变得空荡，冰冷。
林子寒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后，床上的慕馨梅再也无法坚持，卸下所有的伪装，扑倒进被窝，泪成了海。
“子寒，对不起对不起，我也爱你，可，你不能爱我”
被窝里昨夜的余温包裹着女人，静静包容着女人满腔的委屈。
“他现在还好吗？可我没有能给你想要的回答，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呀~~~”
女人中止了哭泣，翻出包里的手机。
“喂~~~~”
“姐，是我，上官舟。我回X市了。我现在去找你，告诉我你的位置”
关上手机，女人用力擦干脸上的泪痕。
现在，连哭，也没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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