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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3-4)
3
祁蔚廷一见地下坐着的那人,惊得几乎没跳了起来,叫道:“你是树林里那个小姑娘!”一语出口,立时懊恼自己太笨,心道:“原来细封流索便是那个黑衣人,我怎地现下才知。”
那人笑着向他摆了摆手。细封流索道:“池嘉术是男孩子。”
祁蔚廷吃了一惊,向那人看去,一时难以置信。李道旻虽然容貌美丽,却决不会令人误以为是女子,眼前这少年却是娇美婉娈,眉目如画,又穿着襦裙,简直便如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一般。那少年见他发愣,笑嘻嘻地走近,一面解着身前带子,走到他身前,两手捉住自己上襦,一拉便将两襟分了开来,露出平坦的胸脯。祁蔚廷只望了一眼,那少年便又要伸手去解裙子。祁蔚廷吓了一跳,连忙道:“我信了,你不用脱了。”
那少年一笑,重新系好衣服,向他做了几个手势。祁蔚廷不明其意,正疑惑间,细封流索道:“池嘉术的嗓子前不久被人下了哑药,现下还不能如常说话。”转头向池嘉术道:“不可以。”
祁蔚廷道:“甚么不可以?”
细封流索淡淡地道:“他要同你对换衣服,可不可以?”
祁蔚廷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摇头道:“当然不可以。”池嘉术叹了口气,将火堆边那个罐子取了下来,将里面的东西分别倒在两个粗陶大碗里。祁蔚廷接过碗来,见煮的是粥和菜叶,还混了些碎肉。他饿了一天,这时也不客气,拿起勺来便吃,但觉入口清香鲜美,似乎生平从未尝到过这般美味。不多时便将一大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池嘉术见他吃得香甜,在炭灰堆里又拨出几个山药来,递了给他。祁蔚廷想到刚刚自己把他误认作女子,还叫了出来,必然颇令他不快,歉然道:“我刚刚看错,你莫见怪。”
池嘉术口角上扬,却是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子,向火堆里抽了一支树枝出来,吹熄了烧着的那一头,在地下写了两行字。祁蔚廷往地下看去,见写的却是:
——没关系。
——习惯了。
祁蔚廷心中好奇,难以自抑,问道:“你为甚么穿成这个样子?”
池嘉术含笑提起树枝来,在地下写:“技不如人。”祁蔚廷心想原来他是受人胁迫,难道竟是细封流索?自己在林中亲见细封流索将他劫走,想不到却把人囚禁在这里,还逼迫他穿女装。难道这人只是貌似温文尔雅,其实人品下流?正自胡思乱想,却见细封流索安顿好了李道旻,走了过来,向池嘉术道:“你今天觉得怎样?”池嘉术一笑,点了点头。祁蔚廷见他看向细封流索的眼光中满是愉悦之意,显然同他颇为亲近,便觉自己方才的猜想多半不对。
细封流索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搭他脉搏,又道:“让我看看你喉咙。”池嘉术依言张开嘴来,细封流索托起他下颏,就着火光看了一看,笑道:“再有两三日就可以说话了。”他端起粥碗,吃了两口,忽地想起一事,问道:“你吃过药了么?”池嘉术笑嘻嘻地摇了摇头,作了两个手势。细封流索道:“酥骨散虽说不是甚么剧毒,但你连服了几个月,虽然用了解药,也不免有余毒积存未清。你关脉沉滑,想来便是这个缘由。”说着凝视池嘉术。池嘉术无可奈何,作了个手势,意思是一会儿便去。细封流索一笑,重新拿起碗来。
4
祁蔚廷连日辛劳,从细封流索那里得知李道旻性命无虞,才放下了心,这一觉便睡得格外踏实。洞中温暖,狼皮褥子又十分舒适柔软,一夜不知所之。洞里不见天日,醒来时也不知是甚么时辰,展眼一望,见室内空空荡荡,只有池嘉术一人坐在芦草垫子上看书。祁蔚廷便问他:“细封和道旻到哪里去了?”
池嘉术抬头向他一笑,作了几个手势,似乎是说他们出去了。祁蔚廷不甚明白,欲待再问,忽见他身上的衣服颇为眼熟,定睛一看,却是自己昨晚临睡时脱下的外衣,道:“你怎地穿了我的衣服?”
池嘉术格格一笑,向地下指了一指。祁蔚廷随他手指看去,不出所料,便是池嘉术昨日身上那套襦裙,却是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他褥子边。祁蔚廷大窘,心想池嘉术容貌姣好,穿这衣服也罢了,自己要穿上了这一套,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急道:“唉,那是我的衣服,快还给我。”池嘉术笑得益发得意,只是摇头。祁蔚廷再迟钝也明白要对方乖乖换下衣服是不可能的了,心想如今之计,只得用强,趁池嘉术不备,扑上去左手抓住他的右腕,右手便去解他衣衫。
才解了一粒扣子,忽地感觉对方在他手下全不挣扎,未免有些不对劲,再一看,那双幽深的乌瞳盈盈一汪,仿佛含满了眼泪,就要哭出来一般。不由得手足无措,道:“你别哭啊,我只要穿回我的衣服罢了。”池嘉术向地下的襦裙指了一指,眼圈微红,小嘴一扁,当真似有无穷委屈。祁蔚廷恍然大悟,心道:“你被迫扮成了女人,现下自然不愿再穿。”虽然十分同情他不得已而为红妆,可任由他穿了自己的衣服,难道自己便穿短衫内^衣出去?硬起心肠,又去解他衣服,然而刚刚拉开领口,见他外衫下穿的仍是女子内^衣,不由得大起窘迫之感。池嘉术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清雅秀美,这时一动不动地任他动手,这般情形,倒像是他在做甚么坏事一般。祁蔚廷心中迟疑,随即感到左手五指下的手腕肌肤柔腻欲滑,益发忐忑不安起来,同他眼光一触,不由自主地便松开了手。池嘉术嘻嘻一笑,坐了起来。
祁蔚廷见他眼里流露出狡黠之色,知他先前的可怜模样多半是作假,却也不便再去剥他衣裳,坐在地下,一时没了主意。忽见池嘉术拿了根树枝在地下写:“李,细封。”登时想起李道旻来,便随着他手下一笔一划看去,见写的是:“外洞。运功疗伤。”心下释然。
池嘉术又写:“先前相识?”在“李”和“细封”两个名字下划了一道,看着祁蔚廷,意示询问。祁蔚廷摇头,道:“我到普涅曲才遇上道旻,之前从未见过。细封更是昨天才见。”池嘉术写:“家乡何处?”祁蔚廷说了自己村庄名字,见他神情,显然是从未听说过,道:“那是个很小的村子。在宋国,离得寿州有一二百里罢。”
池嘉术点了点头,写:“江宁。”向自己指了指。祁蔚廷道:“那你怎地到了这里?”池嘉术写道:“酥骨散。哑药。马车。”祁蔚廷想起昨晚细封流索的话,说池嘉术服酥骨散长达数月之久。他自己曾被李道旻下了半剂酥骨散,虽然时日不多,却也颇吃了一番苦头,这时对池嘉术便大起同病相怜之意,问道:“是什么人给你下的药?”池嘉术写:“池闳野手下。”祁蔚廷听到过池闳野这名字,道: “这人不是延州节度使么,怎会来江宁绑架了你?”
池嘉术写道:“与萧氏联姻。”祁蔚廷摸不着头脑,道:“那同你有什么关系?”池嘉术向地下襦裙一指。祁蔚廷更加奇怪,道:“难道便把你扮成了女子送去?那又有什么用?到了萧家,他们还不马上发觉你是男人?”
池嘉术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大有促狭之意,写道:“也许他便喜欢。”祁蔚廷大惑不解,道:“你是说萧家那人喜欢男人?男人怎会喜欢男人?”池嘉术嗤地一笑,提起树枝来,写了三个字:李道旻。写完便向祁蔚廷指了一指,偏着头眼望他不语。
这一下却大出祁蔚廷意料,及待反应过来,不禁尴尬万分,想起昨天亲吻李道旻的一番情景,忍不住满脸作烧,低声道:“他……那怎么可以?”
池嘉术丢下树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祁蔚廷大惊,道:“喂喂,你作什么?”却感到对方轻轻咬着他耳垂,麻麻地似酥又痒,心中登时起了异样之感。随即感到池嘉术的一只手竟从他短衫下摆处滑了进去,轻轻^抚^摸他的腰背,又向下移去。祁蔚廷万没料到这少年这般胆大妄为,只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连话都不会说了,情急间只抓住了他肩膀,正欲发力推开,但觉那只柔软的手已经触到了他身上某个部位,由不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池嘉术手停在那里,抬起头来看着祁蔚廷,眼中满是嘲谑的笑意,以口型说了一句话,祁蔚廷这次却立刻看懂了:“你瞧,你也喜欢男人。”
祁蔚廷又羞又怒,一把将他的手拉了出来。随即去解他衣衫。这次他下手毫不留情,几下便把他身上那件自己的外衫剥了下来,伸手又去扯他裤子,刚刚脱下一半,忽然见池嘉术正转过了头,定定地看着另一边,心想他多半又要耍甚么诡计。然而顺着他目光一瞧之下,不由呆了,只见前方几步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正是李道旻和细封流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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