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老九门）烟花.十里洋场

　　三个人来到了东海电力的门口，保安一看到乔楚生，立刻笑颜如花毕恭毕敬的将他们三人迎了进去。秘书小姐更是礼仪周到的将他们一路带到了老板的办公室门口，并笑着对乔楚生说道“吴总早上有个例会还没开完，麻烦乔四爷在办公室里稍等，吴总说他马上就到。”乔楚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秘书小姐也非常识趣的转身退了出去。
　　乔楚生三个人走进了办公室，路垚环视了一圈办公室，这才认识到什么叫做'壕'无人性。
　　“电力公司这么有钱吗？这个窗帘是绒质的，是从法国进口的，价格高了去了。”路垚一边说一边一脸迷恋的摸着窗帘。
　　“不然你以为电老虎是白叫的啊。”乔楚生冷笑了一声。路垚压根没理乔楚生，反而是被茶几上的糕点干果吸引了注意力，左手抓着吃，右手还不停的大把大把的往自己的口袋里装。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乔楚生和张予诺对着路垚异口同声的吐槽道，两个人听到对方的话都是一愣，转头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张予诺看到乔楚生盯着自己的笑眼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赶忙移开了自己的眼神。乔楚生却并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的继续盯着张予诺微红的脸庞。
　　人间第一财迷的路垚铁石心肠，无心情爱，一心扑在了别人的意大利小牛皮沙发上，摸着身下的沙发，路垚眼珠子一转有了个小心思，无视了乔楚生和张予诺二人之间的那点儿粉红泡泡，路垚一把挤开了张予诺蹭到乔楚生身边，一脸谄媚的笑道“一会儿人来了，你帮我说两句好话呗？”
　　“说什么？”乔楚生对于路.没眼力价.垚是一点好气儿都没有。但是路垚不在乎，路垚仍然努力的撺掇乔楚生帮自己找新工作。
　　“怎么，你不喜欢办案啊？”乔楚生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来气，不耐烦地说。
　　“探案呢，只是为了糊口，我还是更喜欢这种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喝喝咖啡的人生。”看到路垚一脸得意，理所当然的样子，乔楚生对他无语的点了点头。
　　路垚还想要说点儿什么，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门就被推开了，东海电力的总经理吴天鹏叼着一只雪茄走了进来。他一脸歉意地对着乔楚生笑道：“哎呀，不好意思啊，让乔四爷久等了，刚才一直在开会。”
　　乔楚生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没事儿，吴总裁，我这次来呢就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尽快的给华康公司恢复供电。”
　　“这个……”吴天鹏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思索。
　　看到吴天鹏的迟疑，乔楚生又赶忙说道“你就当是卖我个面子，这件事真的拖不得了，毕竟大上海每天成千上万的人要乘着电车上下班呢。”吴天鹏听完后道了一声好，一边伸手请三人落座，一边把雪茄放到了烟灰缸里拿出班次表翻看了起来。
　　路垚有些过敏性鼻炎，闻到这雪茄的烟味十分难受。他小声的嘟囔道：“我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愿意抽雪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乔楚生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路垚见多识广，尤其是对一些生活上的奢侈品十分了解，说起来总是头头是道，没想到他也有不懂的时候，于是就说道：“这是丹纳曼纯手工雪茄，这一款，应该是限量版的吧？”
　　吴天鹏听到就笑道：“高手，高手，这是高手，巴西皇家御制礼盒，古巴最好的烟丝，整个上海滩……”说着他就拿起一根思索了一下，“让我想想，别把这话说冒了。没错！整个上海滩就这一盒。尝尝？”说着吴天鹏就将手里的雪茄递给了乔楚生。
　　“我不抽。”乔楚生笑着拒绝了，倒是旁边的路垚一听是皇家御制立马来了精神，赶忙伸手说“我抽！我抽！”
　　“你不是有鼻炎受不了这个味儿吗？”张予诺掐了一下路垚的腰。
　　“皇家御制，闹呢！”路垚一把拍开张予诺的手顺便送了她一个白眼。吴天鹏看了一眼乔楚生，见乔楚生没什么反应只好把手里的雪茄递给了路垚，路垚一脸开心的接了过来说“谢谢吴老板。”
　　此时吴天鹏把雪茄礼盒放下后拿起班次表道：“班次表我查到了，我一会儿马上派人去抢修，恢复供电。”乔楚生听后松了一口气，起身道：“谢谢啊。”
　　“别整这些虚的，怎么着，约顿大酒吧？”吴天鹏挑眉看向乔楚生。
　　“电车案没破呢，老爷子逼得紧，我这实在是没辙啊，等案子破了再说吧。”看到乔楚生无奈的神情，吴天鹏也不强求，“行，你这公务在身我也不留你了。”乔楚生笑着拍了一下吴天鹏的肩膀说“那我先走了。”
　　看到路垚还没有起身的意图，乔楚生也不客气，架起路垚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拖。“我那个事儿，你是不是忘了？”路垚一个劲的给他打眼色，小声道。
　　乔楚生瞪了他一眼道：“先把案子破了再说。”“你先说两句，你……”路垚还想抵抗一下，乔楚生和张予诺根本不给路垚继续撒泼的机会，一人一边给路垚架了出去。
　　回警局的路上，张予诺看到有卖报纸的，就顺手拉住报童买了一份，“三岔路口冤魂索命？□□入股真相难明？”张予诺看着眼前的标题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想着这记者可真敢说，真是一点儿不把白老大放在眼里啊。接着她又看了一眼作者——白幼宁？白幼宁！张予诺这把是真傻了，这什么操作啊，这是要搞死自己亲爹的节奏啊！
　　这边张予诺和路垚小声吃瓜，那边乔楚生的天灵盖都气冒烟了。乔楚生把报纸摔在桌上怒道：“这是什么？你都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幼宁显然不把乔楚生这点儿愤怒放在眼里，拿着自己的作品一脸兴奋的欣赏着，笑着说“哎呀，这报纸今天都买疯了，啊哈哈哈哈哈～”
　　“白幼宁，你和老爷子闹别扭没事儿，你别把我扯进去，你这么瞎写，回头挨骂的是我！”乔楚生叉着腰皱着眉头冲没心没肺的白幼宁吼道。白幼宁见乔楚生是真的被气到了只好放下报纸安慰道“哎呀，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还有啊，霸王龙是他说的就算了，和尚道士都出来了，搞什么鬼啊？”听到乔楚生的指责，白幼宁没有恼，反而一脸认真的解释道：“这个我可真没瞎写，真的，前些年，电车公司铺铁轨的时候，和旁边寺院的和尚起了冲突，大打出手，当时那个事情还上了头条，引起了大讨论，后来工部局的董事亲自出面才给压下去的。”
　　听到白幼宁的解释，路垚略微一思索就有了主意，立刻起身往外走，白幼宁质问他去哪儿却被路垚怼了回去。
　　“诺诺姐，你那里有□□吗？”白幼宁看着路垚的背影咬牙切齿。不等张予诺回答，乔楚生就抢先一步问道“你又要干嘛呀？”
　　“放他调味瓶里，毒死他！”白幼宁恶狠狠的说。乔楚生被她气的一个头两个大，干脆利落的对她喊了一句“出去！”
　　张予诺倒是不太在意他们兄妹二人的拌嘴，反倒是白幼宁刚刚说的新闻给了张予诺一些新的想法。“你觉得这次这个案件，凶手是为了什么绑架这些女工？”张予诺问乔楚生。
　　“为了什么？”乔楚生愣了一下，“不就是为了要赎金吗？”乔楚生不明白，绑架不就是为了钱吗，还能为了什么？
　　“那些女工都是普通家庭出身，一没背景二没钱，凶手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设计了这个惊天绑架案，只是为了那点儿微薄的赎金？这事儿换你，你干不干？”乔楚生思索了一下，发现确实如张予诺所说，这种绑架投入和回报根本不成正比，如果不是为了女工，那就是为了电车本身了，“你的意思是，凶手的目的在于华康公司本身？”
　　张予诺给了乔楚生一个奖励性的微笑，“你想电车平白无故的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车上的女工都不见了，那些女工的家人肯定会来电车公司讨说法的，如果华康公司无法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女工长时间下落不明，这么一来华康公司就会处于舆论的中心，人们对于华康公司的信任度必然会降低，华康公司的股票也会受到影响，这样一直拖下去，华康的股票肯定得跌崩盘了，到时候其他公司趁机低价收购华康的股份，不就相当于低价收购他们的资产吗？”
　　乔楚生听完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之前在街上虽然也帮老爷子做点买卖，但是和张予诺的见识比起来，确实他的眼界太窄了。心里琢磨果然读书还是有用的，看着张予诺认真思索的样子，乔楚生满足的笑着，心想不愧是我喜欢的姑娘。
　　张予诺不知道乔楚生心里的胡思乱想，她有了一个盘算，她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乔楚生说“既然现在舆论四起，华康公司很有可能被告上法庭，到时候就需要一个有头脑有手腕的律师力挽狂澜，你之前说白老爷子在华康有股份，老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如跟白老爷子推荐我，熟人我能给你打个八折，考虑一下啊。”
　　乔楚生听到张予诺的话有点傻眼，“你缺钱吗？”乔楚生问道。
　　“不缺钱，但是我缺案源啊。这件事引起这么大的社会舆论，华康赢面本来就小，要是在这重重困难之下我还能帮华康打赢了，我就能在这个大上海打响名号了。”张予诺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和路垚一模一样。
　　乔楚生愣了两秒后才好笑着摇了摇头，果然能和路垚那个财迷玩儿到一块儿去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但是下一秒乔楚生就笑不出来了，果然如张予诺所说，女工的家属都聚集到了巡捕房的门口进行示威。
　　卢阿斗敲门进来气喘吁吁说道：“探长，我发现外面这波儿人，从行进路线，到喊口号的节奏，都像是有专人引导，刚才，我还看见有人偷偷发馒头发水，死者家属一般就是嚎啕大哭，连话都说不利索，像他们这么稳的，我之前从未见过。”
　　“看来真的有人在专门引导，故意引起大众舆论啊！”张予诺看向乔楚生的眼光不像是在看人，反倒更像是在看案源。乔楚生无奈的摸了摸额头，还不等他说话，路垚就扯着白幼宁的手，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走了进来。
　　“又怎么了？”乔楚生现在看到他们两个就头疼。
　　路垚指着白幼宁义正言辞的说“跟着喊口号，还想带着人爬墙，手里攥着一块石头，怎么，你还想砸窗户啊？”
　　“切，拿石头怎么了，我没扔□□就不错了！”白幼宁鄙视的看了一眼路垚。
　　“你疯了吗？”乔楚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白幼宁。
　　“那些家属他们需要一个交代，身为执法者，你们不能逃避责任啊。”白幼宁梗着脖子和乔楚生据理力争。
　　“谁想拖了？你以为我想拖吗？拖得越久，老爷子就亏的越多，懂点儿事儿能死啊你！”面对乔楚生的责骂，白幼宁从最开始的理直气壮到现在的无法反驳，最后只能愤愤留下一句“好吧，撤了！”
　　怕白幼宁还不懂事儿做出什么，乔楚生赶紧打发阿斗去盯着她，接着又转头问路垚，“怎么办啊，现在。要线索没线索，要方向没方向。”
　　“这个线索嘛，还是有的。”说着路垚比了比要钱的手势，“今天这个费用好像还没结啊。”
　　“你俩真是绝了！”乔楚生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遭了什么孽了，这辈子才摊上两个这么不省心的东西。
　　收了乔楚生三块大洋之后，路垚立刻就把华康公司可能存在骗保的嫌疑吐露了出来，张予诺一听就知道自己成名的机会可能要完，还不等哀叹完自己的人生，就被乔楚生拽着去了华康公司。
　　张予诺一踏进华康总裁乔治的办公室就看到了摆在旁边的恐龙化石，张予诺对路垚使了一个眼色，路垚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是什么？”
　　华康的总裁说“这是恐龙化石。”“酷！”路垚漫不经心的夸了一句，看到路垚对于化石的在意，总裁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解释道“是啊，我很喜欢恐龙化石，如果我不从商的话，很有可会成为一名考古学家，这位先生你也喜欢恐龙化石吗？”
　　路垚并没有回答乔治的提问，“他不喜欢化石，他只喜欢钱。”反而是在一旁的张予诺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乔治听完局促的笑了笑，又转而对乔楚生问道“你可以说英语吗？”
　　“没关系他会为我翻译。”乔楚生指了指刚刚结束恐龙化石研究走到他身边坐下的路垚。
　　“这个当翻译吧，要另外收费。”路垚目露贪光，紧盯着乔楚生的口袋。乔楚生听完转而看向张予诺，“身为朋友，自然免费。”张予诺非常配合的乖巧笑道。
　　路垚一听就急了，一边捅张予诺的腰一边小声说“张予诺，你知不知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我对你父母没兴趣，不过要是能在气死你的事上添砖加瓦，我肯定求之不得。”张予诺给予了路垚一个商业假笑。
　　“没关系，我可以说中文。”乔治的中文吐字清晰，发音标准。
　　“哦吼，看来对你父母有想法的可不止我一个。”张予诺对路垚笑的更开心了。
　　“是这样的乔治先生，我们发现贵公司之前买过一份巨额的保险。”乔楚生问道。
　　“没错，之前有人被电缆击中而死，他死后，家属要求赔偿，他的家人找了律师还有媒体，我们为了尽快消除不良影响付出了惨重代价。”
　　“据我所知，死者是一个流浪汉，怎么有钱请得起律师呢？”张予诺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呢，电车公司虽然很赚钱，但是前期建设我们投入了大量资金，需要五到七年才可以有盈利，我们的公司有了那个问题，然后我担心还会有这样的状况，就耗费重金投了保，如您所见，这个决定很正确。”
　　“据说有了这笔保金将会很大程度缓和贵公司目前的资金压力啊。”乔楚生继续问道。
　　“电车公司安全是第一，如果安全有问题会伤害公司，没人可以接受。”乔治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那如果这次电车不见了，女工也找不回来，保险公司会赔偿多少啊？”路垚也跟着提了一个问题。
　　“钱倒是不少，但是除了把公司损失的钱付了，我会把多余的钱分给家属。”至少在张予诺看来，乔治说这件事的时候表情非常真诚。
　　从华康公司出来，乔楚生转身看向路垚和张予诺“你们怎么看？”
　　张予诺沉吟了一下说“首先从心理学的角度看，乔治对于路垚在意恐龙化石这件事上非常紧张，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幼宁今天的报纸上就写着霸王龙的事情，乔治看来也非常害怕大家会就此联想到他的身上。”
　　“这么看来除非这个乔治是傻子，否则就不可能留下一个这么明显的线索，生怕别人想不到他自己身上。”路垚嗤笑了一声。
　　张予诺很同意路垚的说法，接着又说道“其次乔治在谈关于保险的问题时，身体与表情都十分放松，在我看来他并没有撒谎，而且就像他说的，电车公司安全最重要，如果连安全都不能保证谁还会坐他家的电车呢？除非他们准备拿了这笔保险金后去逍遥快活，就此退出上海滩。”
　　乔楚生听了两人的分析后，点了点头，“我要去找一下老爷子，你们俩就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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