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

作者:萘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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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有只老虎在我的婚床上蹦迪


      刚出正月,申时二刻日暮已然西沉。陈公子醉醺醺地被侍女扶到床上头,几名侍女又退出去将门关好。见侍女出去,陈公子坐起来将袍子脱掉:
      “应酬场合,总要显得多醉几分。”
      说罢陈公子坐在床边久久瞅着站在一旁的松萝。松萝很是尴尬。假设陈公子说的是真的,那目前的情况就是他认识自己,而现在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包办婚姻就是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媒妁就是个保人,虽然大部分时候也给你保不了什么,但有总比没有的强。现在保人都没了,这种感觉真的很恐怖。
      但做人首先要摆明自己的位置,学会尊重现实,学会爱岗敬业。这么想着,松萝徐徐起来端起铜盆想给对方洗手,但就是局局促促不知道怎么动手,想到一会可能还要给对方洗脚又有点恶心。
      见松萝端着盆呆呆地站着,陈公子先是笑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一个有点落寞的神情。这时几名婆子抬着两个箱子走了进来。见箱子里整整齐齐排列着自己的嫁妆,还有两个鸳鸯枕并一些给孩子用的肚兜金锁等物,松萝下意识走过去拿起了一双绣花鞋,随后有点吃惊地扭头看向陈廷崧。
      这个人确实很贴心,他知道自己想要这些东西,可不敢也不好意思说,于是帮自己要了回来。这些东西上的刺绣都是浓浓的母爱,李家亲情的气味,很真诚,毕竟这些都是嫡母给李松蓝准备的。自己很向往这些东西,李松蓝失踪后去拿的那天感觉到真诚的开心。因为松萝希望自己是嫡女,不是自己是嫡女亲娘是正夫人的那种配置,而是自己是嫡女,李松蓝的娘是自己的亲娘。在充当一个挑大梁的伟岸庶女时,心里有着这样的念头,这种念头连松萝自己都不敢直视。但陈廷崧全都知道。
      见松萝拿着鞋子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一波三折,陈廷崧又露出之前那种奇怪的沧桑神色。看见对方这个充满破碎感的模样,松萝突然意识到,虽说之前两人大概率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陈廷崧曾经对不起自己,但这种事自己又不记得,万一不是这样冤枉了对方呢?作为妾室,婚礼当晚没给相公洗手洗脚表示恭顺,这到底是自己做得不到了。
      见松萝表情进退维谷十分纠结,陈廷崧将旁边的合卺酒拿起来倒了一杯独自喝了:
      “松萝,你不是想听故事吗?今天是我们的大好日子,我再给你讲一个。在唐代时有个世家男子,自生下来就有些疯癫,总是说一些疯话。这男子总说,他要去山的那一边,山的那一边有一个姑娘,姑娘在等着他。家里人帮他招魂,又找法师为他做替身入佛入道,但是不管怎么做都没有用。到了十六岁,男子坚持要出门游学,家里人无奈,只能随他去。男子用了十年的时间,走过了大江南北。他翻过一座山又一座山,去找山那头的姑娘。十年又十年,他摔断了一条腿,还被猛兽攻击瞎了一只眼睛。男子已经三十六岁了,他走了二十年。有一天,他来到了青城。当地人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人们说,在青城有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自会讲话就总说一些疯话。姑娘说,她有个多世的姻缘。那个男子在山的另一边。男子翻山越岭,走啊走啊,终于会过来找她。一年又一年,女子立誓不嫁,也已经三十余岁了。听到这里,男子泪流满面。”
      说到这里,陈廷崧也泪流满面。松萝感觉自己已经知道这个故事的走向了。对于这种绝望的故事,自己总是有极强烈的预感与丰富的想象,而对于大团圆的姻缘则总是严重地缺乏想象力。陈廷崧继续道:
      “那些人告诉男子,姑娘等了三十年,已经大彻大悟看破红尘。如今姑娘已经不信她能等到那个情郎,就在当晚决定剃度出家。那天晚上,男子拖着瘸腿,带着瞎了一只的眼睛前往了山上的尼姑庵。众多尼姑正在诵经,一名女子跪在佛前,披散长发准备剃度。跑上了那九百九十九阶台阶,满身风尘的男子高声道,且慢!”
      说到这里,陈廷崧闭上了眼睛。松萝感觉自己心都揪起来。再次睁开眼睛,陈廷崧徐徐道:
      “男子说完这句话,那姑娘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回头了。看见那个姑娘的脸,男子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姑娘看了男子许久,也流下了两行清泪。但最终姑娘还是转回了头,她对主持说,师父,我要剃度。”
      说真的,听见这个故事的结尾,松萝很难过。就算不难过,看见陈廷崧哭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是谁哭,只要是人类且不是婴儿哭奶,松萝看见心里就不好受。
      但其实从理智的角度说,这个故事有很多种解释。并不是说这个女子就对不起这男子,等了三十多年烦了不玩了非要出家,或者说看男子为了找自己残废了条件差了就反悔了。也许你俩根本就不是一对,你等的人不是她,她等得人也不是你,其实根本就是你认错人了。也有可能你等的人是她,但是她等得那个人不是你。所以人家看见你来,意识到终于有人来了,但来的却不是自己所等的那个人,极度失望绝望才哭了,最后还是坚持要剃度。
      但想到这里,松萝又很难过。不是难过故事里人物的命运,而是难过自己居然这么麻木冷血,听见这么惨的故事还能产生这么阴暗爬行的理性推测。庶女果然就是庶女,再怎么想要装成嫡女,这种心理变态的样子也骗不了人。
      松萝明白,陈廷崧想表达的是虽然之前他对不起自己,但也有很多次自己对不起他。客观上看,虽然他陈廷崧可能害惨过你李松萝,但你李松萝也是实实在在坑惨了他。从这个角度看,这件事中自己也实在没得洗。鉴于刚才那些更加阴暗的内心活动,松萝在心态上最终还是泄了气。
      拿着那双鞋,松萝缓缓走到了陈廷崧身边坐下。见松萝拉住了自己的手,陈廷崧一愣。将两杯合卺酒斟满,松萝优雅地拿了一杯,落落大方地对着陈廷崧做了个请的手势。盯着松萝看了片刻,陈廷崧也拿起另一杯酒,两人将酒杯碰了一下,同时将酒一饮而尽。拿起酒壶,陈廷崧再次将两杯酒斟满,和松萝挎着胳膊喝了一杯。
      两杯酒过,陈廷崧终于放下酒杯,捧着松萝的脸亲了下来。松萝被吓了一跳,但僵了片刻还是闭上眼任对方亲吻。抱着吻了片刻,陈廷崧轻轻将松萝放在床上,然后开始解前襟上的扣子。见对方脸颊发红目光迷离,松萝顿时感觉有点缩了,但想想还是算了。婚事都办了,倘若又将对方推开,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想到这里,又发疯一样伸手捧住了陈廷崧的脸,生疏地对着对方猛亲。似乎被吓了一跳,陈廷崧突然激动起来紧紧抱住松萝。
      就在这时,房上的瓦片忽然发出一阵响动,紧接着堂屋正中的房顶上就掉下了一大片灰。声音一出,松萝吓得一震。松萝以前听人讲,部分北周的军营人文氛围恶劣,同僚洞房的时候一大群士兵趴在别人房上头偷窥,因此听见这一声,扬手就将陈公子推到了一边。遇上这个突发情况陈公子也是一惊,坐起来便低声打了个呼哨。这一声之下门外立刻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名男子的声音道:
      “少爷。”
      陈公子道:
      “去房顶上看看,听说这几日幽州有人丢了猛兽。”
      洞房的时候听见猛兽,松萝感觉脑袋嗡一下,一瞬间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萎了。这时房梁上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上去了,很快门外再次响起那个男子的声音:
      “没什么,瓦片被野猫踢翻了一块。”
      见松萝面色都僵了,陈廷崧又耐心地抱着后背亲吻松萝的脖子。亲了一会,松萝终于感觉没那么萎了,陈廷崧也脸色潮红地伸手来脱松萝的衣服。眼看两人都脱得精光了,松萝觉得事情仿佛进入了正轨,只要对方别在关键问题上掉链子,这个别扭的合房就要成功了。看起来自己和陈廷崧的姻缘,也没有对方形容的那么坎坷。但就在这时,婚房的大门方向猛地发出“空”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砖石落地的声音,屋里烟雾弥漫到处都是烟尘。
      遭了这一下,松萝瞬间被吓得背后直冒冷汗,心也突突掉。这到底是什么鬼,堂堂将军府房子这么破的?眼中闪过一个警惕的神色,陈廷崧反手从枕头下头抽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定睛去看,松萝才发现那是一把砍刀。这是什么情况?陈廷崧为什么要在枕头下面藏这么长的凶器?他不会是因为自己失身了,想在合卺当夜把自己乱刀砍死吧?
      在彻底的混乱与迷茫之中,松萝忽然感觉眼前一片废墟之正有一个人影缓慢地徐徐朝着自己所在的婚床走来。对方越走越近,最终直接站在了两人放着幔帐的雕花床前。光着身子抱着被子盯着对方看,松萝一脸置身事外般的惊愕与震撼。这谁啊,怎么长得这么像寅斑?这个闹洞房的活动多少有点过头了吧,还有角色扮演的吗?不会真有人觉得这个活动能助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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