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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快离开那里！”
正当我为克琳希德口中说出的“爱尔兰”这个词汇震撼不已的时候，布鲁姆斯忽然从门外撞了进来。我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拎起身边克琳希德，向布鲁姆斯的方向跳了过去。只听得四周传来了一连串巨大的断裂声，私人会客室的屋顶硬生生地整块砸了下来。还没有等我们反应过来，走廊里的柱子也开始瘫倒，将地板整个压得坍陷了下去。伟人们的画像、价值连城的雕塑、工艺品一瞬间都湮没到了尘灰当中。失去了火光，周围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布鲁姆斯和克琳希德连连咳嗽，似乎吸进了不少粉尘，不过幸好从声音听起来都没有受伤。不知道海因里希先生和他的执事怎么样了，那般的距离和速度，估计是很难逃脱了。
“是地震？”我随口问道。石料、木料相互摩擦着、支撑着，在头顶上吱吱咯咯地□□着，看起来不久之后这里也会坍塌。整个宅邸很大，私人会客室又位于宅邸的正中，黑灯瞎火、不明地理，我一时倒也不敢贸然行动，只是随手将回廊里成排侍立着的装饰铠甲背后的战斧握到了自己的手上。
“怎么可能？将要发生这种程度的地震，我们却没有看见鼠蚁的攒动！”克琳希德立马反驳了起来，我才发现这种时候她居然还不忘收好那三个羊皮卷轴。
“那是什么？工程事故？……”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解释。
“您以为现在是古罗马时代么？动辄坍个屋子……竞技场到现在还屹立着呢。”克琳希德白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道，“是魔法。”
“魔法？”我愣在当场，虽然以前在宫廷的时候常常能够听说这类传闻，但大多不以为意，只觉得是些无稽之谈。但现在由克琳希德口中吐出，却不怎么觉得好笑了，“魔法……能做到这个程度？”
“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事物都是从神性界中起源，在创造界中定义概念，在形成界中勾出图纸，在物质界中实体化。所以只要将灵魂飞升到创造界，破坏某个概念的产生，就能在物质界中摧毁某样事物。……一定是有人在创造界里破坏了这栋建筑‘房子’的这个概念，所以它们又重新变成了石材，这就是我们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克琳希德。“这算是……什么？”
“这是来自犹太卡巴拉的智慧。”
“不，我不是问这个。”
克琳希德在暗色中抿嘴一笑，说道：“忘记了吗？我说过，每个人都有神性，指的就是这个。所有人类的意识都是亚当灵魂的碎片，最初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原人’（注：即亚当。卡巴拉教义中将《圣经》中‘亚当的堕落’理解为人类的内部分化、和灵性的堕落。），位于神性界的整体。但是后来，亚当堕落了，堕落到不属于我们的物质界，但是这份属灵的性却没有消失，所以我们中的每个人闭上眼睛、即意味着开启神性，通过冥想、修行或者颂读特定的音节，就能够将灵魂一定程度上飞升回神性界，从而由上层的精神世界来改变下层的物质世界，或者从本源中创造概念让其事物在物质界诞生，这个过程叫做‘回归本源’……”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简单来说，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要反击么？”
“反击？”克琳希德疑惑地看着我。
“既然已经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了，没有办法逃离的吧？那就只能反击了。”
“怎么反击？”
我愣愣地回望着她，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克琳希德却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令我意想不到的话。
“早就说过了，你们全都误会了。我不是女巫，是……学者。魔法什么的……当然不会。”
“那你怎么……”我的话不觉悬在了半空，仔细想想，确实有些自以为是了。虽然她说过自己熟悉炼金术，却从来没有提到过魔法。
“克琳希德小姐，你说了一大堆东西，我一点听不懂。不过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努力想象某样东西不在，它就会不在？”布鲁姆斯突然开口问道，我有些诧异。
“理论上就是这样，所以人们常说人类拥有自我实现预言的能力。希望得到的就能得到，害怕失去的就会失去——因为每个人都拥有能够造物、或是灭物的、来自神的力量。”
“这样啊……他妈的，老子能不能想象下这根柱子其实不在？”
我这才发现他的一只脚被根巨大的大理石柱子卡住地板的缝隙当中，虽然没有受伤，却无从进退了。那柱子足有一人多宽，从上层延伸下来，纵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推得动它。
我试图用装饰斧当作杠杆，替他撬开这碍事的柱子，谁知道金属碰触到石柱的那一刻，这纯大理石制的柱子居然扬起了一片粉尘，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就是魔法？……”
我怔怔地盯着眼前的景象，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早年部下当中也曾经有些拥有异能的人——听说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这种创造与毁灭的力量，却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背后的克琳希德发出了一声欣喜的叫声。
“凯伊神甫！您终于来了……阿兰他人呢？”
我这才发现这个绿色瞳孔的神甫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的附近，右手上正捧着银烛台。奇异的是那火光一点没有被周围的粉尘所影响到，而他的眼中竟然泛着骇人的红——那不是烛火的色，难道只是我的错觉？我不寒而栗，立马意识到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竟是出自此人之手。
“放心，已经去追施法者了。就是他发现异样才让布鲁姆斯来通知你们的，幸好赶上了。”
“魔法……一个天主教的神甫！”
我直觉脑海中翻腾着一片混乱，因为事物与人之间存在着某种不恰当的联系。虽然以前也曾经听说过基督教的白魔法很厉害，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凯伊神甫居然拥有这般可怕的能力——显然，这定然不是来自教会的神圣力量。
“从创造界毁灭概念的诞生，就能从物质界抹杀事物的存在……”我呢喃着，想要从中找出些合理的线索。
凯伊默默地望了我一眼，打断道：“刚才这些只是通过某种声音、或某种方式与神性界的某些存在产生共鸣而已，利用这些共鸣来达到改变物质界的效果罢了。并不是真正的‘归回本源’，真正灵魂飞升到上界的人，是不需要咒语或道具就能随意地创造或是毁灭的。不过，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就不是人了——因为他和神是同格的。”
“那么，要杀一个人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口中居然冒出了这样的话，果然唯有杀戮才是我所关心的。
凯伊挑了挑眉毛，又露出那副司空见惯了的轻浮表情。
“当然可以，只要知道他□□和灵魂的概念就行了。”
“□□和灵魂的概念？”
“简而言之，就是长相和……真名。”凯伊不疾不徐地说道，“事实上，要创造一个人，知道这些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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