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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另一把钥匙？”
尽管面上强自镇定、毫无表情，但海因里希先生眼皮剧烈的上下跳动清楚地显示了他正努力抑制着内心的躁动。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他一口咬定道。
“是么？”克琳希德浅浅一笑，随即站了起来，作出了打算离席的模样，我也只得跟上。
“那么对不起了，您不是我们所要寻找的人，恕我们就此告辞了。”
“两位女士请留步！”
海因里希先生当然不会就此让我们离开，在萨克森执事飞速拔出剑，指向克琳希德那一瞬间，我劈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剑，一脚将他绊倒，用剑口抵住了海因里希的咽喉。礼服虽然构不成障碍，但多少还是限制了我的行动，看来对方也是有意为之的——果然周围传来了一阵嚣动，见到海因里希被胁持，埋伏在私人会客室之外的护卫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要妄想能够用这种手段制服我们。”除此之外我没有再说任何的话。
“看来两位也是有备而来的，请恕鄙人待客不周了。”海因里希先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堂堂的文德商圈商馆长这点气势和威严毕竟还是有的，“亚力克，让他们都退下去，我和这两位女士有重要的事要商谈。”
萨克森执事一脸尴尬，慌忙站了起来，遣走了埋伏在四周的卫兵。这次是真的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克琳希德一脸冷笑，示意我放开文德商圈的商馆长，接着略带不屑地说道：“如果连开诚布公都做不到，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海因里希先生？”
“我为刚才属下的莽撞行为道歉。”
立马将责任推卸给了部下，确实像是个大人物的作风。海因里希望了他的执事一眼，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想要得到那样东西？这是我们是否能够合作的唯一前提。”
口吻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对于文德商圈的商馆长而言，居然使用了“合作”这个字眼，由此不难看出他已经将我们视作了拥有同等地位的谈判对象了。
“我不想见到一个过分强大的法兰西，仅仅如此。”克琳希德没有半分犹豫，轻柔的语气，却字字铿锵。
“那么一个过分强大的汉萨同盟呢？”海因里希一边出言试探，一边习惯性地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正在努力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克琳希德却毫不示弱地笑了起来，说道：“身为文德商圈的商馆长，海因里希先生不会如此不识时务吧？”
“噢，怎么说？”
“两强相争，才能得渔翁之利。自身若是太过强大，难免成为众矢之的，又岂止不会遇上螳螂捕蝉、黄雀于后呢？”我稍一蹙眉就知道了她指的是什么了，海因里希当然也懂，但他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继续追问道：“那么依克琳希德小姐的意思，继承……那东西的最佳人选，是谁？”
“能够崛起而与法国抗衡，能使得欧罗巴处于均势状态，且又有不会阻扰了汉萨同盟命脉的国家……并不多吧？”克琳希德暗金色的短发在壁炉柴火的映照下显出了几分奇异的亮色，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瞳孔是浅浅的灰绿色。本来认定了她是法兰克人，但此刻我又突然开始怀疑起了她的祖籍。
“不列颠。”她的脸色透着几分柔和，停顿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我想海因里希先生是不会有异议的吧。”
“……好吧，这个回答在我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那么关于另一个问题……”他在书桌上翻找了一下，给自己戴上了金丝链子的单片眼镜，继续说道：“克琳希德小姐，您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您握有这另一把钥匙？”
果然是只老狐狸，我心中暗骂道，借口对我们的不信任，想要趁机探明这边的底细，这八成是打算事成之后过河拆桥，真是符合汉萨同盟一贯的做事风格。
“没有。”
“什么?”克琳希德的回答显然完全出乎了海因里希的意料。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们握有另一把钥匙。”克琳希德淡淡地说道，“您完全可以认为我们是在糊弄您，我个人不期待能够获得您的信任。”
“信不信是您的自由，要不要和我们合作也是您的自由。”言外之意不外乎若是您不同我们合作，自然会有别的人同我们合作。克琳希德的言辞已经几近苛刻了。
“只有开诚布公了才能谈谈我们的合作事宜，这是您说的，克琳希德小姐。”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很诚实地告诉了您，我没有证据可以向您证明我握有这另一把钥匙。”
看着海因里希阴晴不定的脸色，这一次克琳希德作出了退步的姿态，她补充道：“虽然我没有证据可以向您证明我握有这另一把钥匙，但没有我的话，连第一把钥匙也会成为仅供收藏的废物。海因里希先生不会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您的意思是……您能够解读钥匙？”
“海因里希先生至今为止寻找了多少知名的炼金术师？有获得过什么实质性的线索吗？”克琳希德用着柔和的口吻叙说着咄咄逼人的内容。
海因里希果然禁不住地动摇了，他莫名地反复擦拭着单片眼镜，随后向身边的萨克森执事做了个手势。后者转身出门，随即为我们每人递来了一卷现在已经不怎么常用的羊皮纸。
我轻轻将之地卷开，只见一片空白，唯独正中有片比巴掌稍大的墨迹。
“这是其中的部分拓片……来自于埃及的那批货物。”海因里希说得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希望两位女士能帮忙鉴定一下。”
我定睛凝望过去，拓片上的正中描绘着一只巨大的眼睛，整整占了画面的三分之一。眼睛外沿是一个用简单笔触构成的三角形。我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在来自东方的文物中读到过这个图形。
“是荷鲁斯之眼？”我轻轻地嘀咕了起来。荷鲁斯是埃及天空之神，通常以隼头人身的形象出现。因了神话的缘故，他的眼睛不但代表了日、月，而且有完整、未损坏的含义，象征治愈与健康，常被埃及人制成护身符、随身携带，也经常在古物的纹饰上出现，就像他们喜欢将金甲虫图案纹饰在身上一样。
“不，这是伊希斯之眼。”克琳希德看罢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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