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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凯特对阿瑞斯凄然一笑，示意他松开自己的手。阿瑞斯心中疼痛，咬牙瞪眼不甘地放手。塔那托斯也很识趣地将她手臂放开。
凯特上前一步拉住了珀尔修斯。感受到手上温软的触感，青年身躯猛然一震。
“忘了我吧！珀尔修斯！我不再是那个凯特莉娜，你还是当我死了吧！”凯特悲从中来，说话已带上哭腔。这个美好到不可思议的人类英雄，她勾搭他、撩拨他、掠夺他年少真挚的爱情。他回馈她保护、尊重、用英雄的方式允诺神圣的婚姻……他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美好之一。
珀尔修斯双目陡然大睁，瞳孔却急剧收缩，定神半响后死死反握住她的手，紧盯着她含泪水眸，似乎望见了她真实的心底。“凯特！”
凯特不自觉跟随他的轻唤点了一下头。
“……凯特莉娜，我的爱妻。……”这个称呼，差点让近旁的两位男神冲了上来。“你还记得我的承诺吗？”
凯特含泪点头——虽然不知道他指的哪个！
珀尔修斯环着她转了个方向，“让大地和辽阔的天空作证。我，永恒的众神之王宙斯与达那厄的儿子珀尔修斯，在此向永恒的誓言之河斯提克斯起誓……”庄严肃穆的神情一如他向她求婚时一般，是短短时间内经过了深思熟虑考量后的开口。“我不会如你之愿，更不会将你加之与我的苦痛覆还，我将永生与你同在，你若再度身遭不幸，我必然舍身相随！”
凯特微微张开嘴，怔愣几秒后开始惊叫。“你疯了吗？珀尔修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话当甜言蜜语说说，哄哄她开心就是了，干嘛要向誓言之河起誓啊！“快收回你的话！快收回去！”谁知道这倒霉催的命运什么时候又会弄死她！她疾言厉色！“什么生死相随！我最看不起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人了！你快把誓言收回！”
“誓言是不能收回的！”阿瑞斯在后面冷幽幽道。他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这个用几句话就要攻陷凯特那颗柔软小心肝的“人类”！可他不能！他尽力压抑着满腔嫉恨，一张俊脸憋得铁青。
紧皱的眉头垮了下来，眼泪簌簌而下。“珀尔修斯，你疯了嘛！我已经没有了美丽的容貌，我的身份尴尬不受到承认，我厄运缠身，我甚至……”她低垂着脑袋摇晃着细数自己的不是。“正常”的神祇也许并不太能理解，基于神圣爱情的庄重求婚以及现在将生命交付与她，同生共死的誓言所带给她的震撼。自私的所谓庇护与强势的占有是他们更易选择的简单方式，而这种只是单纯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一个人爱却才是凯特真真渴望得到的。
她着急否定他，想着万一一个不小心真把珀尔修斯拖累死了，便怕得不行。心底却又矛盾——她渴慕这样的爱情，自是不愿将其推之门外，担心她口述的缺点果真让珀尔修斯厌恶。但到底还是愧疚与良善还是占了上风。越说情绪越是激动，也顾不得探询过来的一道道目光，扑入珀尔修斯怀中哭泣起来，满是感动、委屈、不甘……
在珀尔修斯面前，凯特一向聪慧坚强勇敢。这番腻在他怀里，带着孩子气般的脆弱哭泣，让正气英武的青年心疼地都要揪成了一团。无视一道道敌意目光，他温柔轻拍她的后背道：“别怕，我都知道！”对英雄来说，流泪比流血更可耻不堪。而此刻与她重逢，情难自禁，亦不免语带哽咽，双肩微微颤抖。
“都知道？”凯特环抱他坚实充满安全感的腰身抬头泪眼婆娑仰望他。黑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瞧着他，眼泪落得像断了线的珠子，那娇柔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人恨不能将真心掏出放在她面前以抚慰她的不安。
珀尔修斯终于露出阳光微笑，一口白牙一如既往闪闪发光。
他怎么会不知道哪？两百年的时间，他从普通人类变成神祇中的一员。凯特死亡的刺激，及从此开始的诸多变故和磨难，摧毁了他的天真盲从，也让他变得更加坚毅果敢。
……
这一番感人肺腑、戏剧般的情节自然引得好事的神祇们驻足观看。大部分神祇在心中讥笑珀尔修斯果然是半路出家不知天高地厚！轻易对斯提克斯起誓不说，还是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誓言——把自己的命和凯特搭在一起，是傻了不成？
也有部分女神露出感动艳羡的神情。宙斯与赫拉站在一众奥林帕斯神最前面，神色俱都隐晦难辨。这时站在神王身后的一高大俊朗的男神发出两声爽朗轻笑。“看来此役珀尔修斯拔得头筹了！”深邃睿智的双瞳半敛，嘴角浅笑立场不明。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耳聪目明的奥林匹斯众神听得分明。
神后赫拉回首睇视着他，左勾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看来普罗米修斯已经认出她了！”
几日前才被从高加索山脉释放从而回到奥林帕斯的提坦先知微笑向神后点头致意。赫拉轻哼一声扭回头去，斜首自己薄唇微抿的丈夫。“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喝下勒忒河水还能如此！”凯特莉娜是如何恢复的记忆？赫拉感到惊奇！
宙斯收回视线，偏头看向神后，狭长冰蓝凤眸微眯，薄唇抿了抿，忽扬起一抹浅淡微笑。“也许这孩子很幸运，并没有喝下遗忘河水。”赫拉闻言冷哼一声，表示：你当我睁眼瞎吗？宙斯嘴角笑意更甚，重新目视前方，凤眸却缓缓透出几分阴冷来。“无所不知的普罗米修斯啊，你可以回答赫拉的问题吗？”
普罗米修斯耸了耸肩，笑容谦和回道：“我并不明白神后问题！”顿了一下，眼见远处阿瑞斯去扶住了依旧伏在珀尔修斯怀中哭泣的凯特肩膀，深瞳中闪现一抹温情。“若您是问是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女，”赫拉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种带有难以言喻满意意味的笑。“她的命运我倒是可以略窥一二。”
“哦？”她很有兴趣听下去。
“她很快便将死去！”他抬眸，一脸笑看众神命轨、置之事外的冷漠，平静说出这样一句预言！
还好身周的神祇们已经散的差不多，还留下的、同时又听见的也只是当做飘过的风，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唯有宙斯愣了一愣后骤然转身，微眯的冷眼毒箭似地瞪过来，然这只不过一瞬，待到赫拉凝眉望来之时，他已恢复常态，悠悠一笑打趣般道：“那我奥林帕斯岂不是又要大乱一场？真是头痛！”真真个云淡风轻。
这一影帝水平的表演显然没有获得神后的认可，她冷嗤一声，“怎么？你难道忘了你的爱子珀尔修斯才向斯提克斯立下的誓言？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话说赫拉倒是一直没猜透宙斯把珀尔修斯弄上奥林帕斯的真实缘故究竟是啥？要说他无比疼爱这个人类儿子，所以要赐予他永恒的生命将他留在自己身边，赫拉是如何也不会信的！这两百多年，珀尔修斯过得什么日子，她又不是没瞧见。因为凯特的死，珀尔修斯受到几个主神的迁怒，其他众神也乐得落井下石，宙斯对此根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屁都没放过一个。“我就来代你问问吧！”他望回普罗米修斯。“若她死了，珀尔修斯会如何？真死的成吗？”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端正的眉目间难掩一种恶意欢快的急切。
对宙斯婚外情的态度，赫拉一向是诅咒宙斯找不到女人；若不幸让他找着了，她就只有祈求她们怀不上宙斯的孩子。然而男神们的彪悍之处在于常常能一击即中，其中神王尤甚。害得本作为临产妇女保护神的神后，不得不常常做出追杀身怀神王“孽种”的孕妇这种残忍之事来。当然，能除掉她讨厌的女人，对她来说并不是罪孽，而是甚为美妙的一件事。可悲的是，她几乎从来没有成功过。
虽然珀尔修斯是个没有什么威胁性的存在，但宙斯和其她女人的孩子，能整死一个便是一个。他能跟着凯特死是再好不过了。赫拉绝对不会吝于举杯庆贺的！而她的问题更深层的是想知道凯特——这个奥林帕斯的祸端会不会再次重生过来？她的不安愈发强烈，偌大个奥林帕斯，甚至整个神族，有哪个神祇向她一样P本事没有，却能死而复生，喝下勒忒河水失忆半天就了事啊！
普罗米修斯明了其中深意，垂眸沉吟半响，斜斜抬眸窥了宙斯一眼。“珀尔修斯坚韧守信，当然是会遵守诺言的！”
赫拉一瞬不瞬盯着宙斯，见他的面色在听到这回答后终于绷不住隐约透出几分阴沉，心下十分欢喜，面上倒是一派惋惜之色。“珀尔修斯懂事明理，刚正坦率。我一直将他当做亲子般疼爱，怎能无视着他走向这般悲惨的命运？普罗米修斯，众神皆有改变自身悲剧的能力，你……”
“亲爱的！”宙斯薄唇轻勾，打断赫拉的话，笑得甚为沉痛。“虽然我对珀尔修斯很是疼爱，但我想他会希望我们尊重他的选择。”
“是吗？”美眸中泛着冷意。赫拉怎会不知这只是宙斯防备她的一个借口。对于这类悲剧，她一向喜爱促成而非阻止的！
………………
随着冥王冥后及海王的姗姗来迟，大宴的重头戏比斗环节终于拉开了帷幕。真个冥殿格局在哈迪斯大手一挥后忽的一变，在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石磋阶升中，殿顶大开，四侧垄升，变成了一个硕大的圆形角斗场。
角斗场地面由暗红色的花岗岩铺就而成，粗犷大气，观众席的台阶则由高等细腻的黑玉筑成，配以纯黄金鎏边，十分的显贵奢侈。
凯特算了算这要用到多少黄金，叹了声这冥府果然阴着有钱后，就犯了难。古希腊神祇随性，现在虽然等级愈加分明了，但这角斗场却并没有设置什么贵宾席之类，皆是一圈圈台阶当做板凳。但奥林帕斯、海王宫、冥府的划分还是很分明的。因是在冥府举行的“全民”活动，故冥府的神民们占了大多数，奥林帕斯和海王宫就显得一小撮，声势也就低了些。
现在这一个二个都眼巴巴瞅着她，神色各异，。她一脸愁苦，虚心向阿佛洛狄忒讨教自己坐哪儿比较合适，女神却笑回她一个：这忙实在帮不上。施施然走入奥林帕斯神堆里坐下了。
凯特深叹自己交友不慎。
她此刻表面上还是作为塔那托斯的宠物存在，按理该坐在死神头头身边。可想到昨日才向阿瑞斯求了婚，今日便在他眼皮底下接受了珀尔修斯的真情告白，他心里定然气翻了天。现在又将他抛下的话实在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而刚才她抱着珀尔修斯一番声泪俱下的表现，定让珀尔修斯心中存了希望，此刻若是叛离，他肯定也会伤心的很！
她心中虽已清明，可目前能考虑到的，也只有这三名男神而已，倒也够她头疼头疼了。所幸角斗场广大，观众席并未挤得太满，塔那托斯这个偏执症患者也没有强拉她同席，她还可以选个和三个阵营都不搭界的旮旯角落。只是那一道道等待她选择的目光，惹得她头皮一阵阵发瘆。眼见众神都飞身入座，偌大的圆场中人影所剩无几，凯特依旧踌躇不前，水漉漉的眼睛东瞧西望，就是定不下地盘。修普诺斯带着一脸羞怯微笑过来邀她同坐，她断然摇了摇头。坠在胸前的小飞帽划过一道异彩晃入她的眼瞳，她眨了眨眼扭头就朝高台上赫准斯托斯坐的位置眺望过去。
她能感受到他光泽流溢的黄金面具下温柔的笑意。赫准斯托斯坐在奥林帕斯群体最后端的边角位置，虽然看得出属于这个阵营，却离其他神祇有些距离，孤独的摸样刺得她眼疼。他在她茫然看过来时向她挥了挥手，凯特立即丢下了那些复杂的思量，招出小飞靴就朝“小舅舅”飞了过去。
她的反应真实自然，坐下才想到这虽是出于对“亲人”的信任亲近，堵了“情人们”-_-|||嫉妒的口实。可坐在这处会不会被误以为选择了奥林帕斯的阵营？总觉得很敏感啊！
“小舅舅！”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真正用凯特身份面对赫准斯托斯，不免心中忐忑，唤得也怯怯的。
两百多年没有听到过的称呼让赫准斯托斯呼吸一窒，将凯特左手拉起置于掌中。他低醇的嗓音带着压抑沉痛的暗哑。“你很不错！”
“嗯？”
“我送你匕首是让你了结自己性命的吗？”插在她心口的那把他所赠予的匕首，是他两百多年噩梦的唯一来源。他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她原本就红肿的双眼又泛起泪花，心中又怜又疼。“以前没发现有这么笨啊！”
凯特咬着下唇，湿漉漉的眼偷偷瞄着他。对于赫准斯托斯，她的认知还是值得她信赖、给与她无私关怀疼爱的“小舅舅”。她可以想象当他看到她尸体时该是怎样的悲伤痛心。但她能想到的也仅仅是悲伤痛心而已。“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小舅舅！”他炽热的体温对她来说是温暖宜人的。她搂过他的胳膊撒娇！
赫准斯托斯长长吁出一口气，喉头上下滚了滚，喉间似被一块五味杂陈的棉糖堵住般说不出话来。她见他沉默不言便无来由地心慌，忙腻腻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他侧首凝眉看她半响，心绪渐缓，并没有多余的表示，只是柔声说了句。“我相信你会回来！”
凯特揉了揉酸涩难当的鼻子，小脸使劲在赫准斯托斯衣袍上蹭了蹭。带着哭腔糯声嘟囔：“最喜欢小舅舅了！”
唯有苦笑，眼角瞟到阿瑞斯从座位上心急火燎般站起复又压抑着坐下去。他问道：“你真想嫁给阿瑞斯吗？或者珀尔修斯？”
凯特一下有些懵。想是长辈都爱关心晚辈的终生大事。她嫁给阿瑞斯这事已经被否决了，赫准斯托斯这样问，许是想确定她的心意并帮助她。她扬起笑脸，对他粲然笑了笑。“其实我开始还不能接受舅舅身份的转变来着，后来也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纠结。”她既然都没有纠结其他神的血缘，干嘛非得纠结阿瑞斯的呐！“舅舅真心待我，我便想嫁他也很好。后来发现是我冲动了，我这种倒霉鬼还是不要连累他！”想到阿佛洛狄忒也给赫准斯托斯戴了不少绿帽子，凯特对赫准斯托斯是既同情又心疼。“珀尔修斯也是受到我的拖累！”
“阿瑞斯继承战神盔甲后一度迷失心智，你死亡的刺激反而让他清醒过来，只是仍比以前莽撞暴戾，面对你已是难得的冷静自持。如果你……”
“不，小舅舅，我已经改变主意了！”婚姻关系并不能保护她，她也不想让阿瑞斯带上耻辱的绿帽。何况还有珀尔修斯——她对他心怀愧疚!她握紧拳头，漾起一抹温暖明媚的笑的同时整个人大大松出一口气。“阿佛洛狄忒骂我骂的对！”经历这么多倒霉事，反而让她扫除了一些关于爱的偏见。“不过我还是蛮苦恼！”有没有可能一个都不伤害哪？
“苦恼什么？”他美酒般低醇嗓音忽的带上几分调侃笑意。
她伸长脖子越过赫准斯托斯高大的身体看向奥林帕斯神祇集中处。阿瑞斯的眼中燃着一团火，她冲他温柔安抚的笑笑。接着对上珀尔修斯坚毅的目光，又向他点了点头。
“苦恼如何两全其美？什么时候变得在乎别人感受了！”他言语肃色了几分。
“小舅舅这话真让我伤心！”她撅嘴回头看他。若说在乎谁的感受，她从来最在乎的反倒就是赫准斯托斯的感受！“这怎么能两全其美？我也没想着两全其美！”感情是有排他性的！叹了口气，依偎回赫准斯托斯身侧。“先不说这个了，反正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也就随遇而安吧！“小舅舅！”
这一声“小舅舅”真是唤得语重心长！听得赫准斯托斯心头咯噔一跳。看她瞧了阿佛洛狄忒一眼，便知她想要说啥，直接接了口。“这没有什么，我并不在意！”
发生她还没有开口，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凯特也不吃惊，只是露出一脸“你的大度宽怀真是令我深感敬佩”的表情。说实话，她觉得就算赫准斯托斯和阿佛洛狄忒之间没有爱情，但男性提到出轨的妻子再不济也该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吧！可赫准斯托斯完全把名义上的妻子当做与己无关的人，简直超脱的不像正常男性了！“你不在意是最好了！”
金面男子扶正她的脑袋，低首垂眸凝视她。虽是不一样的容颜，灵魂深处却还是她熟知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他很满足！
她眨了眨眼，启唇道：“这事虽然是阿佛洛狄忒不对，但你们不能离婚的话，千百万年的也不能憋死她。同样的，小舅舅也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嘛！”不想总是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
幸福？这个陌生词汇让他神思有一瞬抽离。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搞定，倒关心起他所谓的幸福来了！可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便只是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我已经将你画的剑造好，是我代你送给塔那托斯，还是你亲手赠予他！”
“蛤？”凯特连忙摆摆手，朝天翻了个白眼。“别开玩笑了，小舅舅。我又不缺心眼！没事给自己添什么乱啊！”
赫准斯托斯霎时就明白了——塔那托斯对他的宠物怕是不普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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