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刀后重回18岁

　　袁霏霏急忙跑到医院的急诊室外，喘息声再重也挡不住狂跳的心。

　　袁小迪道：“咱爹左腿受伤确实是车祸所致，不过是他自己开车，走了神……”

　　时间线拉到一开始。

　　袁父慌张的左顾右盼，这条路段上堵到水泄不通，可就在本子里密集又稀奇古怪的内容下。

　　袁霏霏的电话如期而至，“爸。”

　　“嗯，我在开往你学校的路上。”

　　‘嘟嘟嘟’急促又尖锐的喇叭声由远及近。
　　各个路道鱼贯而入的车辆聚集起的光亮，也让他的脸一下子暴露无遗。

　　“爸，你要别人再怎么看你?你可以无所谓，避之不及，躲得远远的，那我们呢?”

　　袁霏霏语气近乎眼前四平八稳的柏油路，他一愣她又问其原因。

　　袁父质问他是不是又在她耳边吹了枕边风，气血上涌，车速也快了点，道：“我是对不起他，但前提是他对不起你了。”

　　“他靠近你有利可图，想借你为垫脚石，替自己谋取私利。”

　　怪不得他可以理直气壮说出叫她在父亲求情这样的话。

　　“我之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你当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贸然雇佣一个未成年?”袁父又道。

　　袁霏霏一愣，旋即又听他道：“你看看人家，懂得利用资源，用你的心软来减轻行刑轻重。”

　　“恐怕他之前对你的拒绝充耳不闻，是你还有价值，不想马上和你撇清关系。”

　　袁父叹息一声，在她消化之前的话时，又道：“孩子，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用汗血换来的。”

　　“是用别人的血肉吧?”

　　袁霏霏一无所觉他的车速飙到了上百码，车内的语音助手轰炸式提示，他也置之不理。

　　袁父道：“你错了。我是混商场的，不是做慈善机构的，甭管做了什么，肯定对你只有好处。”

　　“再说了，傅戾万一私恨公泄呢?抓住机会告我，你可以不考虑我的前途，但你自己呢?”

　　袁父切齿，在外稳重的形象不攻自破，五指聚拢，在见到一直候在校门口的人。

　　正是傅戾。

　　那刻毁天灭地的冲动随之而来，这个该死的人对她都说了什么。

　　“你已经因为他，受到牵连。”袁父道。

　　“即便他也有过失，可你……”不想想自己又做了什么?
　　袁霏霏终是没说出口。毕竟她也不是完全清白，这样又当又立的事她也做不来。

　　袁父怒气冲冲道：“我他妈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可也护了你十有八载。”

　　“要今后他把我交代出去，你自己又能砍柴做斧、独挑大梁?我不得把他作了?”

　　他在关心她?
　　虽然……话狠了点。

　　“还是你当我就该死。对我的恨永远比不过你对他人的好。”

　　袁霏霏听出他积压已久的怨气。他在尽其所能告诉她：我在关心你，虽然方式不对，但别不知好歹。

　　她才发现他之所以不会合理关心他人，或许是她也从没关心过他。

　　“爸，我之前会不理解你，也恨你的自私自利。”

　　可一声嘶拉巨响下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路边快要萎谢的花早早结了霜，孤零零的立在那儿。

　　“可我也想关心你。不但如此。”袁霏霏猛地握紧话筒，仿佛再用力一点，她就可以彻底平静。

　　用一种急不可耐的语气，对他说：“我是你的亲人之前，更是一名合格的人。”

　　让他产生一种愕然的感觉。

　　滚烫的血花慢慢绽放，献祭此前的所作所为。

　　“我……”
　　袁父突然后悔到想死，事实上他两腿动弹不得，额头冒血，以至于没有马上打开车门，道：“等等就回家。”

　　打开车门，半仰着脖子，可一双男士的皮鞋就在眼前，他压下稍纵即逝的恐慌。

　　嘶哑的声音想挤出喉咙，道：“你……这个臭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前装什么清高。”

　　手机屏幕碾碎成残渣。

　　两手插兜，傅戾抬起脚，整理着他额前微凌乱的发，道：“你又狂什么?就你走不动的两腿，任人摆弄，又有什么退路可言?”

　　“没必要吓唬我。”袁父又道：“我女儿再傻再受你欺骗，也不耽误我替她讨回公道。”

　　“公道?”

　　傅戾又道：“她从醒来对我就一拒再拒，如果不是你执意于她的从前，和她横竖窝里恨，何至于将她推到我这边?”

　　“你挑拨我在她心中的形象?”袁父愕然，之前就该和她好好说话。

　　“挑拨?你不就那样，重要么?一点都不，关键她会默许我，对你做出任何的事。”傅戾道。

　　袁父依然不敢相信他只是个学生。

　　傅戾又道：“在她心里，你刚刚的解释，只是苟延残喘。她可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判你死刑，你做再多都不可饶恕。”

　　可傅戾原以为他会咬牙切齿，再脑溢血气到吐血，会恨她入骨，本来被亲人挖髓剔骨的感觉就不好。

　　袁父对他的恐吓却毫无波澜。念及之前她的好言相劝，他不是在抵触，就是在发怒。
　　要真撒手人寰，莫名如鲠在喉。

　　傅戾见他气息紊乱，合眼又瞪开。她居然是受人牵挂的，他却什么都没有，只好道：“喂。”

　　也有人咿咿呀呀指着这边，车祸现场不显眼倒稀奇了。

　　趁他们没赶到之前，完事得了。

　　傅戾握紧的拳头却迟迟下不去，道：“你应该恨我，而不是自己都难保了，还惦记着她。”

　　“你不懂，其实我也不懂。”
　　看着袁父一直在往外爬，又道：“可我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怎么会搞得像面目可憎的敌人啊?”

　　傅戾有点不解，眼角却莫名其妙红了点。他梦寐以求的，他人却唾手可得。

　　“你他妈别死我脚下。”
　　傅戾在成群的人跑来前，扛起的他胳膊又道：“袁霏霏，我就当偿还她了。”

　　袁父视线模模糊糊，只凭着感觉走，原以为自己在阎罗地府走了一遭。不是手脚疼，就是有人在死掐着他的胳膊。

　　心里头却一直想问她：孩子，你愿意相信外人，还是自己的亲人呢?

　　~

　　袁父的心声宛若吊瓶里的水滴，往下坠入深不见底的地带。

　　而在医院内她们一直在外等候。

　　“我看袁先生要不是得亏于附近的学生，万一失血过多，那就不是腿受伤那么简单了。”医生道。

　　“学生?”袁霏霏一愣。

　　“傅戾。”苏烟小心的看着她俩大眼瞪小眼的眼神，两人各怀心事。

　　袁霏霏示意他别再张嘴了，之前还有力气和他明枪暗箭的怼，她目前也没劲再听他谗言，不仅如此，又要顾及另一个人。

　　一道清透的声音，道：“请问袁先生，在哪?”她抬头见到他。
　　“那个……”袁霏霏腿僵了。

　　魏荀独自站在电梯外，他白色的衬衫上工整的系有领带，臂弯挂着一套西装，另一只手上的黑色折叠伞水流不止。

　　他正在询问另一个护士。

　　苏烟也喜出望外挥手示意，道：“老师，我们在这。”

　　袁霏霏一等他望来，侧身要溜入电梯内，道：“我等等就来，你们先坐会。”

　　“啊?”
　　苏烟才狂喜。
　　魏老师不愧有最佳老师头衔，大晚上日理万机。
　　还要兼顾学生的家长，说来惭愧，她要有这觉悟，清北任她挑啊。

　　“嗯?”
　　下一秒就见他迈出几步的两腿，又利索的折回。

　　苏烟：?

　　“苏烟，借你的人一用。”原来是袁霏霏在进电梯前，叫傅戾来当挡箭牌，而他少见的听从人使唤。

　　岂料苏烟没叫他留下，和颜悦色道：“快去快回。”

　　傅戾嘴角瞬间抿直，心中也有惭愧，不爽但也要服从，道：“也想甩掉他了?”

　　实则是她没办法对付他的问话。

　　袁霏霏深呼吸一口，“你不用做什么，我也不对你做什么，就站着。”

　　之前魏荀见他俩混在一起，全当旁观者，此刻他却转头看她，暂时脱不了身。

　　摒弃世俗的眼光，以及一进来就盯着她看，在傅戾眼皮底下一清二楚。

　　他挑眉诧异道：“老师单独和学生待一块?你不是来见她父亲的么?难道你们来真的?”

　　“出去。”
　　魏荀声音谈不上有多疏离，只有迫切急于求证些什么。

　　傅戾见他神色不悦，又要下逐客令时他自觉自愿出去，不屑的甩下一句：“缠上她，你就是找死。”

　　说什么呢?
　　她好歹花黄大闺女，又不是抱着人啃的白骨精。

　　电梯内一空，她躁的慌，他一时半会也没开口。

　　袁霏霏见他的双目，不透露内心一丝一毫的想法，道：“你好。”

　　她一本正经的又道：“我是百分百仿真机器人，名为袁霏霏001号。”

　　魏荀瞧她挺像模像样。

　　对他又道：“我有个本命绝活，讨人欢心。”

　　“很厉害的绝活。”魏荀知道她并非简单的装傻，只是想借此蒙混过关。

　　“我不教别人，就教你。”袁霏霏却有点怕他上前，她也无力解释那些。

　　她为拖延时间，又道：“可你要知道，此绝活不轻易外泄，是我砸锅卖铁，换来的，有没有心动?”

　　“怎么做?”
　　“学费呢?”话音刚落，他贴的太近，她胆战心惊，手往前一伸，他顿觉喉间一滞，原来她抵着他的胸口。

　　眼看两人的位置毫无距离，看起来他在撩拨她，她也缩了下手，可她俩心的间距太远，更别说他很快就抽离开。

　　魏荀道：“没有钱。要不把谁卖了?”

　　“看来你是一分钱没有，打算请我喝西北风?”
　　袁霏霏的不安有了落脚处，他半晌都规规矩矩的，没有锁喉要挟她，也没逼她到墙角。

　　呼。

　　“你可以把我卖了。”魏荀猝不及防的一句话。

　　“臭不要脸。”袁霏霏忙掩着嘴，又道：“虽然猪肉价格高了，但我不至于对人感兴趣。”

　　“好，那你现在也开心了。”
　　魏荀的笑近在咫尺，她才顿悟，刚才他又是故意逗她开心的。

　　只是有利可图，对她道：“我可以免费呼叫袁霏霏了么?”

　　“请输入10086咨询一下，001号也爱能莫助，本人目前刚脱险，真的无心也无力答复你，下次?”袁霏霏道。

　　他眉头微皱。

　　“不然你预约一下?”
　　袁霏霏不想和他死卡着不放，话题一转又道：“收我做小弟，我为你专门服务，不就叫她开口么?包在我身上。”

　　她又道：“我以后也要给别人老板打工，可是相较于给你提鞋，那性质大大的不一样。”

　　“当我小弟?”他电梯门一开，她庆幸终于脱离苦海。

　　可就在她幸灾乐祸，笑他苦大仇深，居然真的在思虑着她的话。

　　差点捂着心窝子两脚朝天。

　　袁霏霏的手腕一疼，他的手就按在那儿，又尴尬不失礼貌回道：“区区收一个小弟，你不是手到擒来?”

　　“你想要的不简单。”魏荀道。

　　他依然稳重又自持，而她有点慌的自乱阵脚，才甩下一句：“先走了。”

　　魏荀三两下又将她捞了回来，她背贴着冰凉的墙面，才要口出狂言，目光却一下子聚焦在他的手。
　　“你……”
　　它隔空从她额头、鼻梁、嘴唇下滑，没有亲密接触，却有克制着的欲望，想和她有身体接触。

　　魏荀见她神色恍惚，快没了理智，才道：“我的妻子，是你?”

　　“不像吗?”
　　袁霏霏只差没顺着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和他来一句：没错，就是我。咱们还有个孩子。
　　“实不相瞒，我不想说出实情，也是不希望你徒增烦恼。”
　　她的头发又乱糟糟的，裸露在外的双肩白皙透着亮。

　　他再一见她的皮肤，这样的自己辱了师职，也显得如此卑劣不堪，又有点怔愣的点头，道：“我想确定你怎么想的。”

　　袁霏霏有点烦闷，甩开他的手，道：“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全取决于我自己。”

　　“只是觉得你忽冷忽热，有时替我做主，有时又故作镇定，搞得我俩一直掰扯不清。”

　　“可你也没做错啊。”

　　袁霏霏又道：“只是我惶恐，明明知道这种关系不对。可你一出现，我的道德观就是去喂了狗，白活了这么多年。”

　　魏荀何尝不想告诉她，自己之前冷落她，也是怕不加以节制的情感。

　　如一摊死灰，之前烧的太旺，燃也就太快，熄灭时连渣渣都不剩。

　　“你离我远点，我也离你远点。”袁霏霏又道：“我会守住自己的本心。”

　　魏荀在她的注视下，低下头道：“好。”

　　男女之间，你来我往，图个你情我愿，有情也好，出于欲望也罢。终究是皮囊之下的生.物本能。

　　她还这么年轻。

　　袁霏霏明白他的顾虑，不再多说，可他缓缓掏出一个沾有血迹的本子，道：“这是在现场发现的。”

　　他抬头看她，又道：“告诉我，你在紧张什么?在纸上你写有‘远离魏荀一家。’为什么还有一些内容古怪的文字?”

　　靠……
　　他不是第一时间来医院，
　　而是去了现场……?

　　“你管的着吗?”袁霏霏有点吃惊他的镇定，可假装唬住他，甚至微微上扬下颚。

　　最糟糕的样子莫过于浑身是伤，穿着肥大的长裤和衬衫和他对视。

　　也是这样，
　　她还需要什么好印象?
　　什么鸟样，藏着掩着什么，他目前都知道了。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太无聊的鬼画桃符，闲来无事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来想念前世的我。”他看她。

　　“前世?”
　　袁霏霏暗叫完蛋兜不住了，又为他镇定陈述事实，仿佛自己事不关己，不是局中人而失望。

　　“那个人要杀你，而你是穿越者之一。”魏荀不等她哇哇啊啊。

　　他又道：“如果真是这样，你有什么危险联系我。”

　　“不。你说啥就啥，那我说的算什么，放屁么?”
　　袁霏霏只想和他撇清关系。前脚刚刚说好的，后脚怎么他就变卦了?

　　“喂。”她拍他一下。莫非！他还不知晓事情的严重程度，他一主动她就‘如狼似虎’啊。

　　“光靠近，别对你动情?我又不是西天取经，去欲念去我执，六根清净，立地成佛啊?我没有唐僧的意志力，却有八戒的胃口啊。”
　　袁霏霏又道：“是你单纯，还是我单纯啊?”

　　魏荀道：“别胡闹。”

　　“是你?”
　　袁霏霏瞪过去，他这才顿觉她面色不太好，嘴唇干裂，双目带有浓浓的倦意。

　　他突然又想收回刚刚那些话。

　　袁霏霏也没有放弃过要他卸甲投降，像她一样惊慌失措，又道：“不怕在过程里，我一口吞了你。”

　　“你是大蟒蛇?”
　　魏荀在她眼神里看到熟悉的征服欲，仿佛他哪怕再矜贵再自重，她也会伺机而动，绞.杀他。

　　蛇?
　　又丑又咬人。
　　话说，
　　她不是冰清玉洁的仙子?
　　啥啊?

　　“花皮蛇，一肚皮能塞很多个那种。”

　　袁霏霏却觉得他实在没啥情趣，聊个天都能成话题终结者，有点气的握紧双手，从他身侧走过。

　　“就这样，到时候你最好别对我动手动脚，也别搞什么壁咚。我已经提醒你了。”袁霏霏转头看他。

　　为什么呢?
　　他偏要作茧自缚，偏要这样?

　　之所以前后不一致，既想又不想要。

　　可能是不管她生气、埋怨、故作乖顺，那股鲜活的生命力似在滋润他贫瘠的荒野。

　　“确实。中国人不骗中国人。”魏荀自认为也有胜算，不落入她的‘圈套’里。他的眉梢和嘴角都带了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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