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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
赵福金看着众人投在她身上或艳羡或妒忌或不甘的目光,十分疑惑。
这玉符对于刚刚入学的赵福金来说,可能没什么概念,可是对于长期在崇文书院就学的高门子弟来说,那可就再熟悉不过了。
崇文书院每个老师手中都有五枚玉符,用来奖励所授课上的表现突出者,一枚玉符往往可以为年末考核增分不少。
可若仅仅是此,倒也不值什么,要命的是,这玉符乃是新帝所赐,当今陛下初登大宝,改弦更张,求贤若渴,举贤任能,特命人敕造此凭佩,用来嘉奖崇文学子,以示恩宠。
以至于每年元月临朝初日,常常是他们……以及他们父亲的……受难日。
为显体恤臣下,陛下必定会选在此日,问及朝中大臣,家中子弟去年所得玉符几何几何,表现何如。
若是家中儿女争气,优秀如谢、薛、卢三人一般,科科全满,那自是北窗高卧,锦上添花 ,若资质平平 ,取得两三块的,无功无过,倒也还不至于失了脸面,可若是……一块都没有,唉,那可真真是丢人丢到天子脚下了。
由此以来,这玉符倒成了人人心中的一块重石。
如今这么珍贵的一个物件被人轻易得到,众人心中自然不快,可又不好表现出来,显得小气,只好暗下决心,下次好好表现了。
赵福金一路小跑回花圃,蹦到谢迢跟前,弯下腰 ,提起腰间玉符,高兴道:“谢迢,你看,这是刚刚夫子奖励给我的,我太高兴了!幸亏有你……”
谢迢眸光微抬,随即道:“该播种了”
“哦哦哦!”
赵福金一停,连忙拿出腰间的小袋子,俯身,一粒一粒放下去。
“好啦!”
在放完最后一粒之后,赵福金开心道。
一转身就发现谢迢正在一旁安装引水软管。
“我来帮你!”
赵福金飞跃到他身边,大力扳开上面的竹阀。
“滋”
水花一喷。
直直灌进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里。
“扑通”一声 ,往后坐倒,一屁股栽在泥土里。
手支愣支愣撑地,却因为土壤被水浸湿,不断打滑。
余光中瞥见一方素白衣袖,她眸光一亮,直冒星星,傻笑着伸出手去,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
笑容凝固,只见出现在眼前的是……是一根竹管。
唉!
……
算了算了,有根竹子也是好的。
她一借力,利落爬起。
谢迢待她站稳,立马松手,扫了一眼她裙角上的泥点,深深皱了皱眉。
赵福金丝毫未发觉,双手甚至还无意识地裙子上蹭了蹭。
……
谢迢深吸一口气,终于,从怀里掏出一方云纹山青色锦帕,目视前方,侧身递给赵福金。
赵福金一愣,随即又嘴角一咧,欣然接过。
一双笑眼却不曾移开。
“啊!”
背后一凉,就觉一大股水流击中。
她气愤回头,就见卢承照手拿水管,一副欠打模样道:“再不浸种,太阳都要落山咯。”
说完,又正面拿水“滋”了她一下 。
“卢、承、照!”
赵福金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步跨到谢迢身边,夺过他手中的软管,大力拧开阀门。
一股激流咕噜咕噜涌动起来。
她大力一扬,水流如箭般的飞掠出去,直冲了卢承照一脸。
“咳咳咳!”
水猛地呛进卢承照的鼻子里,他一阵咳嗽,随即好胜心腾腾腾起来,也挥舞着手中的水管,直冲着赵福金脸上怼去。
“呀!”
耳朵里进水了。
赵福金气急,更加剧烈的甩着手臂,一下向上,一下向下,声东击西,招式千奇百怪,层出不穷,让人招架不暇。
不一会儿,卢承照就全中招了。
“薛淑,下来帮我!”
卢承照上头了,扯着嗓子向身后少女道。
薛淑手捧一本书卷,充耳不闻,头往后一仰,将书掩在脸上,假寐。
“哈哈哈哈”
赵福金双手叉腰,无情嘲笑。
“你!”
卢承照脸上一热,连忙回头,小声道:“薛妹薛妹,帮帮忙,别让我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丢了面子!”
薛淑理都不理他,转了个身,继续休息。
卢承照无法,只得更压低声音,乞求道:“阿淑,求你了。”
竹榻上的少女身体微微一颤,一声“无聊”低低传了出来。
卢承照低下头,叹气。
而后,就闻身后一阵响动,一抬眼,就见薛淑已然站起,朝他挑眉一笑,手里拿起一个水管,袅娜而来。
卢承照一低头,再抬眼时,一双桃花眼中溢满了……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往后一退,手伸出去,偏头看向薛淑。
薛淑嘴角勾起,纤纤玉手轻轻往他的掌心一放。
而后,齐齐抬手。
“啊啊啊啊!”
赵福金被两股水流同时击中,慌不择路,手上一拉扯,水管和竹筏连接处脱离,掉了下来,软管一瘪,没水了。
她连忙往后逃跑,卢承照乘胜追击,提着水管,步步紧逼。
濛濛水雾之中,赵福金只觉得有一道哀凉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她一面失声尖叫,一面抬眼追溯过去。
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是谢迢。
水流再次从头顶上扑浇过来,她看着袖手在旁,手拿一水管的谢迢,一声娇嗔:
“谢迢,你都不帮我!”
少女如同甘泉般的清脆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鬼使神差般地,谢迢抬脚,缓缓走向她。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与她并肩而立。
“呲他,呲他,快呲他!”
赵福金慌忙躲到他的身后,抓住他的手臂,探出一个头,狐假虎威道。
卢承照一笑,志在必得道:“你觉得谢迢会帮你,他和我可是从小……”
头顶一凉,卢承照一呆,就觉一股水流从头顶下直直浇下,将他全部浇透。
“我去!”
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随即反应过来,一个反抛,就要倒引过水流。
正躲在一旁伺机而动的赵福金,抓住时机,一把夺住,而后,将水管往下一折,再一次,将他淋成透心凉。
他气急败坏,往前一冲,赵福金眉毛一挑,拿起水管,朝他脚底一呲溜。
卢承照脚底一溜,往后一倒。
赵福金成功解决一个,而后转身,走向薛淑。
薛淑抿嘴一笑,往后直退,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却在抬起手的一瞬间,将水管对准了另一边的谢迢。
赵福金想都没想,双臂向前一招,踮起脚尖,搭上谢迢的肩膀,挡在他面前,一股激流在她的背上绽放起一个大大的水花。
察觉到谢迢眼里一恍而过的怔愣,她嘴角勾起一抹的狡黠的弧度,而后在转身的一瞬间,牵起他的手,向前奔去。
“啊”
薛淑轻声尖叫,抛下手里的水管,提裙落荒而逃。
卢承照赶紧爬起来,护上前去。
而在着一步一趋中,谢迢偏头一顾,久久凝望着少女脸上的明媚笑容,忽然,嘴角微扬,泛起了一抹极淡的笑。
这一幕,恰巧被回头而望的薛淑看到。
她不由得缓缓停住了步子,目光凄凉。
卢承照随即也停下来,随着她怜惜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得……怔住了。
不远处,少女脸上笑容肆意,飞扬的裙角连成一道涟漪,身旁的少年偏头凝视,眸光温柔,面容和煦。
这样的谢迢,有多少年没见过呢?
从那件事过后,他们好像……都陷入了无形的诅咒,无法,快乐起来了。
而眼前的这个少女,却如同话本里的神女,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两人相顾无言,却都看清了彼此眼里的意思。
“哈!抓住你了”
卢承照一愣,一抬头,就看到赵福金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一脸得意。
“滋!”
赵福金松开握住谢迢的手,拿起水管就要朝他呼水。
“壮士饶命,小的甘拜下风。”
卢承照连忙卖惨求饶,躬身作揖道。
赵福金看着他惨兮兮得模样,不由乐得捂嘴直笑。
“好吧!那我就饶你一次!”
她昂着个小脑袋,傲娇道。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们浸种啊”
……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赵福金将水管往他手里一丢,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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