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知何处

作者:燕儿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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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9 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三个支教的女孩中,一个当了班主任陪寝又陪餐不住在这里。另外两个一个叫贝贝的大大咧咧叽叽喳喳喜欢用钱解决问题。吃了我包的饺子后说姐姐你做饭真好吃,以后你做好吃的,咱们三个均摊伙食费。另一个叫思云的第二天悄无声息地买了食材说我给大家炖牛肉吃。我早上起来又要做饭,她已在厨房了。
      “你好些了吗?我见你昨天又吐了。去看医生了吗?”
      “怀孕不是病。”
      她瞠目结舌看着我:“那你还天天起来给我们做饭?”
      “我也有吃啊。”
      “以后我们来做,你歇着去吧。”她想伸手扶我,又缩了回去。
      我笑:“还有几天就满三个月了,我准备那时候再说,你要替我保密啊。”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像个寝室又不是寝室,共同卫生做饭刷锅全靠自己,我话里话外提醒过贝贝几次,她依旧我行我素,我不生气也不计较,我是一个母亲了,她们如果在家的话也是一个孩子啊。况且又不是什么大活重活,也就替她收拾了。
      在这里听她们每天喊我,恍恍然的感觉。在原单位我是最年轻的,谁跟我说话都是全名全姓地叫我,说的话好听不好听都得听着。在这里被她们恭恭敬敬地称呼为姐姐,叶子姐,唉我辈老矣。
      这天和思云一块去买菜,我看她把一卷透明卷带塞进了包里,走到教学楼那里,让我等她一会儿。我跟了两步,楼梯拐角处本来护着瓷砖的铁皮卷了边,她用胶带贴住,边贴边说,衣服都给我挂烂了。衣服烂了没事,别挂住学生了。
      言语中我打听着她家哪里的,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说到男朋友,她红了脸。“我在学校不太爱说话。”
      “想找一个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晚上我问向尧东子的号码,他像往常一样没有回信。我又问小赵,小赵问我东子的全名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想到了卫青殷。
      叶子:在吗?
      那个人:在。
      叶子:怎么联系东子?
      那个人:有什么事?
      叶子:有事。
      那个人:不说不告诉你。
      叶子:给他介绍个女孩认识。
      那个人:你确定了时间,我带他去见你们。
      我仔细翻看记录,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卫青殷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或许是我孕期情绪不好吧,有几天特别坚强,有几天又特别脆弱,想向尧,想哭,摸着肚子自言自语:你爹不要你了,不要我了,说不定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有几天以吃为主,吃了清早饭就做中午饭,上课的时候口袋里也揣上零食。
      这几天又平静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一开始没有享受到向尧的特殊照顾,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如今也习惯了。
      街上这家的奶茶店装修的还不错,楼下还有个秋千座。通过窄陡的楼梯,楼上有可以坐四个人的位。我和思云先到了,思云有点紧张,我说你不打扮就是清秀佳人,再紧张就是信不过我的化妆技术。其实最紧张的是我,我可是第一次当媒人。最后还是出错了。
      在12点之前,他们总算赶到了。我给思云说,这是东子。给东子说这是思云。他们三个都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卫青殷自我介绍道:我是卫青殷。
      我看着卫青殷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忘了介绍他了,他斜着眼睖我一眼。
      他们两个坐着军姿,也不说话,时不时地看我一眼,又怕我看到他们在看我一样。我想来想去,好像我不该在这里了,那卫青殷也不该,东子在卫青殷的衬托下更黑了。别喧宾夺主了。
      “这里有点闷,我先出去了。你们先聊一聊。”我站起来要走。
      他们两个唰地站起来了,吓我一跳。“东子好好表现啊,我和卫青殷先下去。”
      “姐,我送你。”
      “不用,我扶着栏杆。”
      奶茶店里羊奶马奶骆驼奶牛奶都有的,里面的味道闻久了,我确实受不了。
      我和卫青殷沿着街道晃悠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像老朋友一样地聊着天。
      卫青殷应该是很忙的,能带着他战友来这里相亲,又等在这里不走,可见战友情深。他们既然在同一个地方,东子回来了,向尧怎么没有回来?我再给向尧发信息,等一会儿,没有回。
      “问个问题,不能回答就不要回答。”
      他一路吸着烟,我和他离得远远的,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问吧。”
      “你们部队分的任务还不一样吗?”
      “别我们,他们,我在的时候不一样。”
      “外出呢?”
      “不一样。”
      “一块出去的呢?”
      “不一样。”
      我没有问到重点,但又不会表达,我不了解内情。向尧对我的保密工作做到家了。我能确定他们是全体出动的,小赵带我来的那天,我扫了一眼大操场,那里停的装备都不见了。
      我还想再问,卫青殷举起了手机放耳边:“走了,我下午赶个会。”
      卫青殷大步前面走,我在后面念碎碎:“你跟我唱反调,多给他们一点时间,了解一下。”
      东子和思云已等在门口了,卫青殷走向他的车,我径直走向东子:“东子,你最后一次见向尧是什么时候?”
      东子看着我,眼珠漫不经心地转向我身后,又转回来,回答:“很多天前了吧,我也记不清了。”
      我不眨眼地直直盯着他。他脸色几变。
      “我坐你们车回去看看,我很久没回去了。”
      “嫂子,嫂子,这个,你真回去啊?”东子跟着我。
      卫青殷:“走吧,我捎带着你。”
      一路上东子都在跟我赌咒发誓重复一个事实,他是去执行任务去了,暂时还没有回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会闪躲?为什么隐瞒我?此时此刻什么能阻止我胡思乱想?除非向尧突然出现。
      我路上不停地下车干呕,头疼头晕得眼前一黑一黑的,小腹紧疼着。我躺在后座上,随着车身的晃动,我的身体轻飘飘地感觉躺在了云端,眼前忽明忽暗。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喊出声:“我怀孕了,送我去医院。”
      醒是先听到啪啪响,再觉得疼。医生打我的脸把我打醒了。“叶子叶,叶子叶。”
      我的手还在小腹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好好的。你的状态不是很好。”医生漫不经心地问,“还知道孩子,你怎么不爱惜好自个呢?”
      我只想见到向尧。我的泪水和情绪都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谁的话也不听。
      我听见医生威胁:“再哭孩子你还要不要?”
      为了孩子,我没再大声哭泣,我盯着某一点,咬着自己的手无声流泪,不吃也不喝,喝了不吐,吃了就吐。没几天我就没了人形,走路脚软了。
      向尧的爸爸来了,俯在我的床头老泪纵横:“孩子,孩子,看在我一向疼你的份上,你也护着自己的身体,护着这个孩子,爸求你了。”他要跪下,被卫青殷拽了起来:“叔叔,别这样。她会想明白的。”
      某一天有个人,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地说了一句:“我给你保证,我把向尧给你带回来。”我稍稍回神看向他,他的肩章戴花,他的目光坚毅不闪躲。
      我对着他点点头,泪扑簌簌地掉:“我信你。”
      我吃饭了,不吐了。每天盯着进来的人。盼着门响过后,进来的身影是向尧。
      有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睡着,我的手习惯性地放在小腹上,我感觉哪里动了一下,我想是床不稳当,或是我的幻觉,直到我清晰准确地感觉到我的小腹在动,先是中间,再是左边,拱了两下。我的身体里孕育着向尧的孩子,那是我们两个期盼已久的生命啊。我是在折磨自己吗?我是在折磨他呀!他在动,在指责我,我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愧疚心疼,泪水滚滚而下,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是一个不合格的任性的母亲。原谅我好吗?我现在就改正。
      我抬头看看周围有谁,床对面的沙发上歪着的是卫青殷。他换个姿势睡,眯着眼睛朝我看一眼,见我醒着,瞬间精神了,拎着衣服站起来:“又哭上了?”
      “我爸呢?”
      “老头熬不过你,血压高了,在另一个病房呢。你爸妈明天到,别的也没什么人了,我来陪你一晚。”
      “辛苦你了,给你添麻烦了。我饿了。”
      他看看我,低下了头。
      “我饿了。”
      “叶子叶,我就陪你一晚,别给我找麻烦。”
      “可以叫外卖吗?”
      “你真是饿啊?”他往外走几步,又走了回来,晃了晃防盗窗:“你不会去别的地儿跳楼吧?”
      “怎么会呢?”
      “看你能折腾的劲儿,难说。”
      他出去了,不一会儿护士进来了,问我有什么不适,给我量体温,吸氧。做点明显是看着我的工作。
      卫青殷回来了,拎着各式各样的吃的。我老早洗了手脸刷了牙扎了头发,坐等吃喝。
      啃肋条肉的时候我直接下手了,我感觉我脸上都蹭了油了。卫青殷目不交睫看:“我看你这些天,一直都想给你说句话。”
      我含糊不清地说:“听着呢,说吧。”
      “感谢不嫁之恩。”
      不是嘴里有食物不说话,而是真无语。
      吃饱喝足,我想出去走走,卫青殷从一个纸袋里掂出来一件羽绒服:“外面冷。”
      我看看衣服牌子都没有摘:“你买的?”
      “我受人之托。”
      外面是真冷,在楼下空无一人的大厅里走了几圈后,我突然问:“你受谁所托?”
      卫青殷拿出来一封信。当我看署名是向尧时,涌出来的第一感觉居然是:他还敢给别人写信?
      信的内容是歌颂了他和卫青殷的友情以及托付。他的原话是:能照顾好叶子的我只信任你一人而已。
      “这东西我也写过几次。写的时候,脑子里没有钱财名利,只有最重要的人。”
      “有没有写给我的?你的谁给你的?”
      “他邮给我的。你的我不知道有没有,不过我想也会有,会比我的还长。给我写了信,也会照样恨他。”他摸着自己脸上的疤。
      我望着黑幕下的点点灯火:“我爱他。我从来没有对他直白地说过。我想他,他从来都不知道我就是凭着对他的那一点想念才支撑下去的。我甚至都不知是否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走的那天,我还在像个孩子一样任性,我没有让他放心。”
      “别瞎想了,记住一句话: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爸怎么来了?他怎么知道的?”
      “我说的。”
      “我去看看他。”
      “你不会再发疯吧?”
      向爸明显老了,两鬓更多了,皱纹深陷,眼角有明显泪痕。输着液身边却无一人服侍。
      老人惊醒了,先看药水,再看针头,发现我在床边,挤出一个笑:“你怎么起来了?爸没事。”
      我咽下泪:“我吃撑了,走走。”
      老人看看我又看看卫青殷。
      卫青殷说:“比牛吃得都多,不撑才怪。”
      老人勉强笑:“走走了就睡去吧。爸这里一个人能行。你看,一摁这护士就来了。”
      我坚持等他输完液再回去,老人也实在太困了,没多久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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