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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敌方共派出B24B25轰炸机，P51P38战斗机17架，对松江三个区四家电厂实施了空袭，破坏了市内五分之四的电力设备，工厂停工学校停课，造成的伤亡和损失超过之前三十余次空袭的总和。”
“苏方空军将在下个月11号进驻松江，协助空中设防，我们自己的空军力量还是太弱了。上级要求我们一个月内侦破二六轰炸背后的敌方情报组织，这是目前所有的线索。”
欧阳说着把档案袋递给池铁城，“你先看一下，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或蒋岚。”
池铁城低头打开文件袋，先从那张汇款单看起，这张去年11月由金城银行汇往光复路的汇款单表面十分正常，金额775万，汇款人名叫汪洋，看起来像个假名字，但也不一定。
“你们是怎么怀疑到这笔钱的？”池铁城看着问道。
负责跟他对接案情的蒋岚说道，“开始是因为金额，我们筛选了轰炸前三个月松江所有外来汇款，经过核对发现这笔钱存在异常，收款地址所在的地方是片棚户区，振记瓷器店开业时间是去年12月，而这笔钱达到的时间是去年11月5日，说明振记就是用这笔钱开的。”
“且这家店店面不大生意冷清，却雇了5个帮工，店的位置周围没有高大建筑，北靠苏州河门前就是马路，视野开阔非常难以监控，综合这几方面的因素，符合敌方联络点的特征，所以我们锁定了这里作为重点侦查目标。”
池铁城思索了会，问道，“附近电台找了吗？”
“锁定了几个可疑的波段，但是没有密文，截获的电文还没有破解出来，电文的备份在人员资料后面。”
池铁城扬眉，翻到后面几页找到电文，对蒋岚道，“纸，笔。”
蒋岚拿来纸笔，池铁城按照以前的密文将几份电文翻译出来，排除前两份没有逻辑关联的，第三份的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一份是什么时间截获的？”
蒋岚看了眼，说道，“二月十九日。”
“三天前？”池铁城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又问，“回电有吗？”
“这份电文还没有回电，”蒋岚看着他，“池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嗯……等等，吴思源这个名字，你们有资料吗？”池铁城看着她问。
“吴思源？振记的人员名单里没有他，你是从哪里看到这个名字？”欧阳不知什么时候过来，问道。
池铁城指了指文件中的电文，“中央政.府发给一个叫吴思源的人的密电，要求汇报轰炸战果，总裁要对有功人员进行奖赏。”
“所以说，”欧阳的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这就是提供轰炸情报的电台接收到的电文，找到这个电台我们就能抓出背后的情报组织？”
“是这个意思，这封电文的波段你们一直都在监控，确定回电还没有发是吗？”池铁城看向蒋岚问道。
蒋岚点头，面露喜色说道，“他们还没回电，我们还有机会。”
“抓紧时间，他们随时可能会回电，联系电台测向，”欧阳快速对蒋岚说道，“江子，老李，”她顿了顿，又对池铁城，“你也一起，跟我去看看测向机放置地点。”
光复路距离公安局四十分钟车程，欧阳车开的很快，途中被轰炸波及的路段十分颠簸，池铁城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问道，“保护组在什么位置？”
欧阳盯着前方道，“他们已经已经提前出发，你放心。”
“哦，”池铁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道，“我知道四年前的事就算我跟你说对不起，你也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杨之亮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正直的一个，如果不是双方立场不同，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文谦一直都很喜欢他，我也一直都很感激他救了我们。”
“你闭嘴！”欧阳喝道，从他说第一个字时欧阳就变了脸色，这时一大颗眼泪随着话音落在了方向盘上，过于激动的情绪令她再说不出半句话。
池铁城低垂着眼道，“抱歉。”
车后面江子和老李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看到组长蓦然红了眼眶，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的发白，不由面面相视。
气氛沉闷一直到了光复路附近，欧阳已经调整好了状态，虽然还是冷着脸，但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她对池铁城的态度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细微的变化。
这种变化肉眼无法察觉，语言也很难描述，池铁城在感受到这种变化后，轻轻扬了扬眉。
伪装好自己，获得他周围人的好感，堵死他可能会逃走的路，让他无处可去，他就是你的了。
……
一小时后蒋岚带着测向机赶到复兴路，欧阳和池铁城已经选好安置地点，三个方向两公里范围内十个监听点，只要对方开始发报，十分钟内便能确定位置。
全部机器安装调试好已经是中午，江子从外面带了几笼生煎，欧阳和蒋岚在靠窗的桌边把粥分好，池铁城晃到门边想往外看，欧阳冷冷道，“看不见的，过来吃饭。”
“哦。”池铁城自觉地坐到老李他们那桌，他个子高，坐在小板凳上曲着腿有点可笑。
欧阳咬着生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之前的道歉，想起苏文谦在跟她说刺杀经过时说，他们都不知道杨之亮会假扮成秦老帅参加那天的活动。
一种说不出的矛盾感充斥在心头，就算他不知道杨之亮会假扮秦老帅，刺杀行动本来也是错误的，这不是原谅的理由，她也绝不会原谅，但不知为什么，长久以来盘踞在心间的恨意阴霾，似乎稍稍松动了一些。
测向监听是非常枯燥的工作，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间发报，所以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几人分成三组轮流监听，半夜换班时池铁城问，“保护组也有人换班吗？”
欧阳看他一眼道，“会有人替换他休息的。”
“那就好，”池铁城笑笑，“希望明天会有好消息。”
欧阳别过脸，“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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