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齐天大圣孙悟空

　　嗖！

　　走你！！！

　　筋斗云只“嗖”的一下，便在千里之外，小和尚三人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青姐现在常年居于蜀地，待在杨戬的地盘上。

　　回花果山之前，我先变了人形模样，往她那儿去了一趟。

　　得把和尚赶我的事情与她说上一声，否则以她曾与南海观音共历十世劫难的交情，到时岂不是又要让我回去？

　　当然，顺道也好问她一问迁迁姐的事情。

　　约莫午时左右，我落在那繁华街道上的小院儿上空。

　　这一堵红墙内外，倒是两方天地。墙内一方有块不大的菜地，旁边一口深井，另一方墙边则有几颗果树，树下是葡萄架，葡萄架旁搭着秋千。

　　青姐她没心没肺，应该想不到弄这些寻常人的玩意儿来，院内的东西一看就是杨戬弄来逗趣儿的。不过这番场景与墙外人流不息的喧嚣倒是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青姐便在葡萄架下的软榻上乘凉，杨戬则在一边喝茶看书，青姐则与他说着些什么，多数是青姐在说，他听罢再笑着应。

　　真是扎眼的很，我在云头上看了半晌，然后做着委屈的表情跳进院中。

　　青姐也不睁开眼来看看我，只问道：“你不去保金蝉子西行，到这蜀地来作甚？”

　　“什么西行，不去了不去了。”我哇的一声就要哭出来，青姐现在跟我说话都这样冷漠了吗？可把我给委屈坏了。

　　听我此话，青姐噌的一下从软塌蹦下来，并且摸出个蟠桃给我，急忙问道：“乖，不生气啊，你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我抱着金箍棒坐在榻上，将打那妖精的事情一说，杨戬不言不语，只是合上书籍安静听着。

　　青姐不出我所预料地生气了，但她却压着脾气一脸和蔼地走到我面前说道：“按照正常进程来说，你此刻本该是跟着金蝉子，现在让那些游神土地看到你在这儿不好，你且先回花果山逍遥几天，倒时你青姐姐定会让他们求着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啊，青姐，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我才不回去。”我将脸一偏，正对着上杨戬，他那张清俊的面庞勾起一抹探究的笑意，仿佛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但却一言不发。

　　青姐压低了声音，劝说道：“头上的箍儿还想不想去了？这口恶气肯定得出，但是咱们堂堂的齐天大圣，头上顶着这么个箍儿，算是怎么回事？”

　　原来我的幻化之法已经这么厉害了，连青姐都无法看穿它的真假吗？

　　她好言好语劝慰我半晌，我才与她告辞。

　　说是如此说，但我是决计不会回那和尚身边的。

　　回花果山的路上经过东海，其中烟波浩渺，波翻浪滚，游鱼无数，时而有数只飞鸟被海浪拍进水底，以游鱼为食的鸟儿反倒葬身鱼腹。

　　这番景象，倒让我这无情无性的石猴儿生出些许感叹。

　　我将身一扭，穿过海面，于花果山上方跳下云头。

　　时光流逝，五百载春去秋来。

　　我老孙，终于要回家了。

　　踏上故土，眼前景色让我有些许怔愣。

　　花草凋落，林木枯黄，烟霞不聚，山崩石裂，成了焦土一片，正是个凄惨惨哀戚戚的残山败景。

　　这山到底是不如我当初在的时候灵秀，新生出的些许花果树木生得也不如从前翠嫩水灵。

　　此情此景，踩在这片焦土之上，不由我恨上心头，一边暗里咒骂，一边往前。

　　好半晌过去，山上星点活物不见。

　　奇哉，怪矣。

　　往常山上但凡有一点动静，山上的猴儿们皆踊跃跳出，今日我在山中好一番行走，却不见一只小猴儿来迎。

　　扒开身前几株杂草，我压下烦闷喝喊道：“孩儿们，老孙回来了——”

　　随着此声落下，前方山坡里一阵吱吱哇哇的叫声，从坡后跳出数十只猴儿啦。

　　其中一只金灿灿额小毛猴儿抱紧我的大腿，哭道：“爷爷，你可算回来了。”

　　我摸摸它毛茸茸的头，瞧它格外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名字来，只得问道：“怎么不在山间玩耍，反倒偷偷摸摸隐藏行迹？”

　　猴儿们争先抢后说来，叽叽喳喳与麻雀无异，反倒教我听不清晰。

　　我着腿边这让我眼熟的小猴儿说来。

　　“爷爷有所不知，自打您让天上的神仙捉去，那玉帝便派了天兵神将守在花果山上方，不准我们出入，又着二郎爷爷放火烧山，现在小的们又饱受弓猎之苦。”这小猴儿说着说着便抹了把眼泪，又接着说道：“方才我们听见爷爷的声音，才敢大着胆子出来一瞧。”

　　我道：“山上四万七千妖，如今还有多少。”

　　一边的老猴儿答道：“不足一半。”

　　“可恨二郎，欺人太甚，待我恢复仙山，必定打翻他的灌江口，也好教他去尝一尝那家败人散的滋味儿。”我怒骂一声，一脚踏碎脚下石块，全然忘了那杨戬现在日日与我青姐待在一处。

　　老猴儿又是一拱手：“大圣爷爷，这事怪不得二郎爷爷，当初您被捉拿上界，却是他施结界藏起了咱们山上大半猴儿，只留了些命不久矣的老弱病残在外应付天兵神将。二郎爷爷虽放火烧山，却也在结界内给我们留下足以为生的山水，倒是个恩人，只是年深日久，结界逐渐败落。只是那玉帝，命令守在上方的天将们又放一把毒火，烧毁我们剩下的那半家当后，方才离了天边。如此便死伤不少。我们活下来的，在这山上无花果果腹，活得也是艰难，勉强送出一批猴儿们去其他地界谋生，以免断送我们花果山猴族。我们这些在生死册上被划去名号的，反正有口吃的就死不了，便留在这里硬扛着等您回来。所幸，近些年来山上重新生出不少花果树木，也就能吃上几口新鲜果品，不用常常啃食树皮草根来活命了。”

　　我问：“那现下因何不足半数？”

　　老猴儿神色悲苦：“爷爷有所不知，自二次烧山过后，山上缺水少雨，后又遭了猎人，如此又折去不少同伴。”

　　猎户？

　　花果山脚下便是东海，此外便是傲来国土。

　　我皱眉问道：“猎户捉你们去做些甚么事？”

　　提到这个，老猴儿便伤心不已，哭着说道:“他们用绳索、网扣儿、弓箭、刀枪棍棒布下陷阱捕捉我们，将我们那些伤残的同伴拿去吃喝，或煎或炸或蒸或煮，健全的捉去顽耍，教钻火圈、翻跟斗、耍杂戏，当街演戏，稍有不从便有棍棒加身。”

　　好些不知死的东西，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谁，胆敢在我花果山作乱。

　　我深深压下胸中那口闷气，怒道：“去报与其他人说爷爷我回来了。”

　　猴儿们一拥而散，唯有那只小猴儿依旧抱着我的大腿不撒手，我疑惑瞧它一眼，他说：“爷爷，小小想你。”

　　小小？

　　我瞧它生得可爱，便将他抱起来坐到一边顺了顺毛，回忆半晌方才记起这是当初与青姐颇为亲近的那只小猴儿，依稀记得是青姐替他引了灵气入体，放才能开言人话。

　　五百年了，还是这番幼儿模样。

　　这小猴儿，看来是长不大了。

　　与这小猴儿又说上几句话，我让他自去玩耍，莫再担心惦念身家性命。

　　小猴儿依依不舍离去。

　　我四处打望一番，跳进了水帘依旧紧密的水帘洞。

　　洞中一应家什俱全，一如我离去之前，其中水源尚在。

　　也是，水帘洞里的水连着东海，若是连着水帘洞的水都断了，那这满山的猴儿倒真该绝迹了。

　　换回锁子黄金甲，穿上藕丝步云履，戴上凤翅紫金冠，我便又是逍遥无匹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

　　只是头上那假模假样的箍儿有些碍眼。

　　但做戏做全套，也就不妨事儿了。

　　几日间过，也不见那些猎户上山，等得我稍有不耐之时，猴儿们说是猎人常来，不分时辰。

　　我吩咐猴儿们将山石高高堆起，只待猎人上山好收拾他们。

　　小猴儿们闻言，一窝蜂作鸟兽散。

　　我则登上山顶闲坐，火眼金睛观瞧远处景样。

　　黄昏时刻，花果山周遭东南西北四处，千余人马鸣锣击鼓大肆张扬而来。

　　其中拿扣的、带网的、粘杆、叉、戟、骑马带箭的、牵犬驾鹰的......细数起来，足有两千余众，呼呼喝喝耀武扬威上得我的山头。

　　我不由怒上心梢，一棍凌空而落，直叫乾坤颠倒，日月无光。一棍指向西北，吹起呼啸狂风，山石随风而落，直砸的底下人仰马翻。再一棍指向东南，掀起巨浪滔天，船只随风沉底，血染东海边岸。

　　直到最后一点声响消散，我方觉心中恶气消散，这才落下云端，吩咐猴儿们前去清理战场，能利用的都利用起来，好比马匹猎狗，皮能做靴暖足，肉能果腹。不能用的便推下山崖喂鹰，丢进海里喂鱼。

　　待到清理干净，我望着满山狼藉，掐个咒捻个诀将四海龙王拘来，随着阵阵龙吟响起，道道寒气袭来，四位龙王恭恭敬敬站在我身边问道：“大圣爷保唐僧西天取经，今日怎的归回花果山？”

　　“那老和尚有眼不识贤圣，我为他受尽艰难历遍苦辛，熬碎心胆，途中打死个变化害他的妖怪，他肉眼凡胎不识妖物，说我顽劣不堪管教，他好和尚不与我歹人同路走，将我赶了回来。便是山神土地出来与我做见证，他也只当我是威胁了人家，更是写下贬书说宁愿永堕无间地狱，也不与我有半分干系。”说到此处，我摆出一副悲苦神色，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恰巧此时阵风迎面而来，我这双被烟熏坏了的眼睛迎着风便不由自主的蓄地眼眶里水光盈盈，更显得我此话非虚。

　　东海龙王抹了抹额头，恭敬道：“既然如此，不知大圣今日传唤小龙所为何事？”

　　说到这里，我的脸色转悲为怒，“你这龙王，咱们多少年的老邻居了，眼见我这花果山缺水少雨，你却视若无睹？”

　　几位龙王忙道：“不敢不敢，实在是玉帝下令不准我们司雨之神为此处降下甘霖啊。”

　　我转着金箍棒，冷哼一声：“既然不敢，还不赶紧降水？”

　　他们抖着手拒绝：“这......实在是上命难违啊。”

　　“嗯？上命难违？”我一棒立在地上，直震得地面抖三抖。

　　“大圣爷息怒，息怒，小神这就为......这就为花果山降雨。”老龙王言语落下，化作本体红龙直飞云端，声声龙吟过后，淅淅沥沥落下雨来。

　　待到风停雨住，我与龙王吩咐了不许再停花果山的水，否则便捣毁四海龙宫之后，方才放他们离去。

　　我重挂起齐天大圣的旗子立于洞外，招兵揽将，去各处寻来各种果苗，让小的们种在山前山后，绝口不提和尚二字，日子也是分外逍遥。

　　但自从今日我在水帘洞外操练兵马，让巡山的小妖们从山下抓了个人来，我便觉得有句话说的特别对。

　　有些人倒霉，是偶然运气不好，有些人倒霉，那是实实在在的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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