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齐天大圣孙悟空

　　该着这小和尚在遇了菩萨过后运道好。

　　复行多日，尽是崇山峻岭，少有康庄道，倒也没叫老孙发现什么觊觎他这一身皮肉的妖怪。

　　这三春时节，花红柳绿，遍地芳菲。

　　时至午时，行至一处山下，小和尚望着面前的山峰：“徒弟们，此处山高岭峻，必有什么虎狼精怪在此作乱，需得小心一些啊。”

　　出家人说起在家话，也是好笑。

　　这小和尚怕是将乌巢和尚当初指点他的心经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师傅，你有俺老孙这天下盖有名的煞星护着，虎狼遇着你才该害怕呢。”我笑了笑，从猪八戒手里接过马绳领他上山。

　　上了山去，在一处山坡上，我见山势不妙，将马绳丢到沙僧手里，细细打量一番过后，才发现和尚这回担忧并非不无道理。

　　孤岭陡崖万丈悬，九曲山涧见底难。环环弯弯，弯弯环环，正是个妖孽栖身的绝佳之地。

　　便是常年靠着山林吃饭的人，也不大好轻易在这山上行走，莫说这娇滴滴的小和尚了。

　　正当打望之时，一穿着毡衣的樵夫扛着柴火拎着柴刀悠悠下坡，与我们喊道：“那边的和尚，这山上有一伙本事通天的妖孽精怪，专吃你们这东来西去的人儿哩。”

　　樵夫这番话，将小和尚吓得险些跌下马来，幸亏老孙眼疾手快将他扶了。

　　否则，这经也就不用取了。

　　唉？

　　对啊，意外的话，我为什么要扶他？

　　我一把扶住脑门叹了口气，一边安慰小和尚说道：“放心放心，有老孙在，便是泼了天的妖魔，老孙也叫他有来无回。”

　　说罢，我上前去问那樵夫：“那妖是什么妖，怪是什么怪，还请大哥好生说道说道，我也好叫山神土地与他起解。”

　　樵夫眉头一拧：“你有何本事，怎的与他起解？”

　　我嘿嘿笑道：“大哥，不瞒你说，不管天上还是地下，老孙到处人熟，人情大的很，只需批文一张，管教这怪连夜里解着飞跑。”

　　“你这和尚惯回撒疯，说与你听也不妨事，”樵夫笑了一声，“此处方圆六百里，唤做个平顶山，山上有个莲花洞，洞里妖魔有两个，喊着要抓和尚吃，东来西去的，运道好的还能捡条活路，但犯着个唐字的，准保要没命哩。”

　　我抱拳揖了两揖，“我们正是那唐朝来的，不知这些妖魔吃人是怎么个吃法？”

　　樵夫笑道：“想必是捆了上蒸笼哩。”

　　“好好好，这个好，老孙晓得了，多谢多谢。”说罢，我转过身回到小和尚面前。

　　小和尚说：“怎么样？”

　　我随口说道：“有我与八戒沙僧在，你就莫担心些其他的了。”

　　小和尚面色担忧，听我如此一说，也只得点了点头。

　　猪八戒忽然插话道：“方才那樵夫哥往哪里去了，怎么囫囵口气儿的功夫就不见了人？”

　　想必进山寻找柴火去了？

　　我睁开火眼金睛四处里打量，方圆千里不见踪迹，再抬头一瞧，正是当年五行山站在俺老孙头上巡逻的日值功曹。

　　我纵光跳上云间，赶上这小仙，拧着他的耳朵道：“你这小鬼，怎么敢变化了来演俺老孙？”

　　老孙演了小和尚这些年，今日你这小鬼倒是敢来演我了？

　　“不敢不敢，大圣勿怪勿怪，素来听闻大圣率真好玩儿，小仙这才在报信儿的时候来耍上一耍，图个好玩儿罢，还请大圣勿要怪罪。”日值功曹赶紧躬身拜了三拜，“这山上的妖怪变化多端，神通确实不小，又有五件宝贝护身，大圣需得仔细才是。”

　　赶了功曹离去，我低头一瞧，小和尚正捧着沙僧沙僧递上的清水饮着，我心里又泛起愁来。

　　这小和尚一向胆小怕事，若把功曹方才说的话告诉他，他怕不是要当场哭出声来？若是不说，教他蒙着头走，让妖怪抓了，岂不是又要老孙受苦？

　　这可怎么是好？

　　罢了罢了，功果也不能让老孙一个人占个干净，看在那猪八戒断手断脚的份儿上，也照顾他一回罢。让他打个头阵，若是斗得过那怪，算他一功，若斗不过，只待他吃够苦头再去救他，更显老孙手段本事，也教那和尚再不敢将心偏到胳肢窝去。

　　想到这里，我按落云头，迎着风眨了眨眼，觉察眸中水润过后，我揉着眼睛跑到小和尚面前哭将起来，以防和尚护短教他躲懒。

　　猪八戒一回头，正瞧见我泪汪汪的模样，惊得扔了马绳，喊着要沙僧赶紧将行李给分了。

　　小和尚听闻此言，难得的对猪八戒发了怒：“你这夯猪，怎样言语？”

　　猪八戒翻着行李担子，头也不回地说：“师父，这猴子通天的本领，漫天仙神谁不怕他？此时连他都叫那妖怪吓得哭了，还不如散了伙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也能留条性命在。”

　　小和尚转回头与我问道：“悟空，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我们师徒几人当面计较就是，你怎么这样成了小哭包，属实是要将我吓坏了。”

　　我一把抹掉泪花儿：“师傅，不瞒你说，方才报信儿的樵夫乃是日值功曹，他说妖魔狠毒本事通天，又有无数法宝护身，咱们轻易拿它不得，还是改日再走吧。”

　　小和尚猛地跳下马来，伸手利落的都不像他了。只是不知为何膝盖一软，扯着我的虎皮裙子才勉强没坐在地上去。

　　为免这和尚扯坏我的小裙子，我蹲下、身来接着说道：“师傅也知道老孙在保护你这一事上尽心竭力，没有一日敢松了弦儿的，可现在妖魔众多，我只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合该怎么办？”

　　小和尚道：“教八戒沙僧这里听你使唤便是。”

　　我道：“八戒听我几件事才有三分胜算，若是不听，半分胜算也是没有。”

　　猪八戒毫不客气：“师父，师兄不去，你也莫使唤我，只管散伙儿罢了。”

　　小和尚与猪八戒商量好一会儿，我只道：“也不要你做什么大事，只两件罢，一是巡山，二是照看师傅。”

　　猪八戒毫不犹豫“我选二。”

　　“好好好，选二好。”我鼓了鼓掌，刺激这呆子的那喜欢耍小聪明的猪脑子。

　　我刚要起身，猪八戒又喊道：“等等，我选一。”

　　我故作不情愿道：“也好。”

　　猪八戒扛着耙子走出几步，又猛地回头问道：“哥哥是要老猪怎样巡山？”

　　我道：“也不要你做其他，只要问清这山是什么山，山上有个什么洞，洞中多少妖，妖里多少怪。”

　　猪八戒唱了个喏，大步往大路去。

　　我瞧着猪八戒的背影冷笑三声，却又犯着小和尚的忌讳，他瞅着我呵斥道：“你这猴子，教八戒去巡山，此时怎的又在这里笑他？”

　　我回头瞅瞅小和尚，拍拍他的肩膀：“师傅，哪里是我笑他，他这一去，必定不会是巡山，指不定嘴里骂着什么，回来时扯个谎与我们听。”

　　小和尚许是不满我如此编排这为了他曾经遭了大罪的猪八戒，瞪了我一眼，我笑笑：“师傅若是不信，我与你变作个小虫儿小鸟什么什么，跟着他去看看？”

　　小和尚摇摇头：“这一路走来已经很疲乏了，我却是不去的，要去你自己去。”

　　“好好好，老孙自己去瞧瞧，也好叫师傅你心服口服。”我如此说道。

　　小和尚想了想，说道：“你去便是，为师知你不喜八戒，只是他手脚不便，若真遇上什么妖怪，你莫捉弄他，也救他一救。”

　　他手脚不便，不也挑着你沉甸甸的行囊？

　　若是当真心疼，你怎么不自己下马，叫龙马来驼行李？

　　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惯会做面上好人。

　　我心中一番不齿，嘴上却应道：“好好好，老孙岂是那样人？”

　　说罢，我变作个小蜜蜂扇着翅膀追上猪八戒，落在他的帽子上，倒也不曾教他发觉。

　　只走了几里路，在一处小溪旁的小山坡前，这猪头便将钉耙一扔，径往坡上一躺，嘴里骂骂咧咧，将我与小和尚以及沙僧挨个骂了一遍。

　　猪八戒住了口便闭上眼，嘀咕道：“管你这猴子教我巡的什么山，待老猪先睡上一觉，休息够了，再好好动脑筋给你扯个谎来。”

　　偷懒也就罢了，还敢扯谎？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想扯个什么谎出来。

　　忍着脾气让他睡了一会儿，我唤来个啄木鸟，将他的猪鼻子当做树根，猛地一下啄下去，猪八戒噌的一下抱着鼻子跳起来，以为是有妖怪，四下里打量一番，却见是个啄木鸟，便又捂着出了血的鼻子趴着去睡。

　　我控制着鸟儿再飞过去，对着他的屁股又是一下子。

　　猪八戒忙从草地上爬起来，揉了好半晌，才嘀咕着继续往前走。

　　哼！

　　让你骂我！！！

　　我趴在他的帽子上继续跟着，又走了几里路，这猪又丢了耙子，往地上一坐：“遭瘟的猴子，这路上安宁的不得了，哪来的妖怪？定是知道那老和尚胆小，自己不想去取经了，编了瞎话去唬他，却教我老猪来受罪蹚路。”

　　猪八戒四处里望一眼：“那猴子没变成个什么小玩意儿来监视我老猪吧？”

　　我只安静趴着，不带搭理他一声的。

　　猪八戒看了半晌，没发现什么异常，转过身对着大树做了个揖，开始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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