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来自箱庭

　　11

　　布拉姆会跨越世界出现在这里是起始于一个意外。

　　在空白终结了海栖种的游戏并且看穿了他的真实身份与目的后，布拉姆选择代表吸血种加入了空白的种族联盟。只是在回艾尔奇亚的路上，擅长观测空间的天翼种吉普莉尔率先发现了迪斯博德世界那短短一瞬的裂解与再重组。星球的生命之流精灵回廊那短暂到不到万分之一毫秒的流动停滞只有在场唯一一个阶位在分界线之上的天翼种察觉到了，那一刹那吉普莉尔甚至因为与精灵的连接断开而虚化了一瞬。

　　世界那不可知的些微变化就是布拉姆会出现在这里的最根本原因。

　　只不过……

　　“所以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织田作把少女说的话做了一个总结，“因为四年前某件事的发生导致了我们两个世界间的碰撞，所以你掉到了这里？”

　　布拉姆正襟危坐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之后视线最后汇聚到了中原中也身上。

　　“如果你们是在想中也到底是什么存在那么还是放弃吧。”十六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说，谎言什么的适可而止吧？如果是中也给了你什么好说话的错觉，那抱歉，我这个人可是相当粗暴而且完全不懂得分寸这回事哦。”

　　“咦？我完全没有说谎的。”布拉姆惊讶的瞪大眼睛，声音在十六夜嗤笑一声后逐渐气弱，最后认命一般的低下头，模样看上去十分丧气，“好吧，其实我的确是主动来这个世界的。因为我的主人们被神明大人拜托找到阻止两个世界重叠的方法，而能力方便又不会因为生命层次太高被排斥出去的我就被主人们托以了重任。”

　　少女说到这里不由得露出深深地无力来。

　　“主人们简直是太看得起我了。”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布拉姆才发现这个世界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被迪斯博德污染了，原本属于那颗星球的精灵侵蚀了这个世界的核心，但是因为力量层次的原因在规则上这里竟然被那个棋盘上的游戏世界同化了一部分。具体就表现在布拉姆哪怕来到了这里也仍旧被十条盟约所束缚。

　　而不能主动吸血也不能晒太阳的吸血种独自一人在异世界什么的，简直是不给活路。

　　虽然也不是不能诱惑人类摄取血液，但是由于生命层次的缘故，如果想获取到足够展开复杂术式的灵魂量，那布拉姆所在的地区大概会以相当可怕的速度变成无人区。在迪斯博德吸血只会把不能见光的疾病传染给被咬的人，但是在这里大概会直接完全夺取对方的所有灵魂。

　　他是来完成任务的而不是来毁灭世界的，再者，鬼知道如果他真的这么干这个星球的星杯会不会直接跳出来选定自己的真神给他一个天裁。

　　“所以你所谓拯救世界的举措就是窝在横滨开鬼屋？”太宰治双手撑着桌沿靠坐在上面，今天超标的活动量让他一动都不想动，如果不是看在中也难得没和他对着干的份上说实话他原本是想睡到饱后半夜偷偷去撬小矮子的房门的。

　　“因为……”布拉姆小心翼翼的看向一直没开口的中原中也。

　　“原来如此，因为关键人物不在所以进展不下去吗？”国木田摸着下巴思索。

　　“噗。”一直在一边玩玻璃弹珠的世界第一名侦探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江户川乱步拖长了调子否定了国木田的猜测，“国木田你不要被他带着走啊，他正是想要引导你产生这种想法结果你就上钩了，太逊了啦。”

　　等等。

　　“他？”

　　复数的惊呼声在房间内响起，随后对于布拉姆性别的一番探讨终结于江户川乱步的一锤定音。

　　少女，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少年了。布拉姆缩了缩脖子在众人惊奇的围观下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并没有说过我是女孩子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单从外貌来讲也太有欺骗性了。

　　不止一人在心底里这么吐槽。

　　“假设你说的是实话，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似乎是终于不耐烦这帮人一句话里带三个坑，绕来绕去都在打太极导致现在毫无进展。中原中也无视太宰治嘴里嘟囔的什么“中也还是一样坏脾气没耐心”，直接单刀直入。

　　布拉姆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那么久。

　　“我想，大概是得到这个世界的星杯吧。”

　　想到他们大概没听过这个术语，布拉姆组织了一下语言详细解释了关于星球的精灵回廊和从中诞生的星杯之间的关系，而得到星杯的人就会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神。

　　侦探社的其他人听的啧啧称奇，而太宰治的目光却在布拉姆解释完星杯究竟是什么之后沉了下去。

　　他知道一个符合眼前这个鬼话连篇的吸血种所描述的星球的钥匙一样的存在，而那东西就藏在横滨。

　　或许这番说辞还有待推敲，但是现在从逻辑上来讲布拉姆所说的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四年时间什么都没做这种话他是不信的，或许这四年来他就在暗中寻找所谓的星杯。

　　“当这个世界开启神战，只剩下最后一个神明的时候星杯就会显现出来。”

　　布拉姆眼底藏着极深的蛊惑，只在隐秘幻惑方面有优秀才能的吸血种哪怕不依仗术式也是极优秀的骗术师。

　　“恕我直言，在我看来这个世界有胜算与实力获得星杯承认的恐怕只有大人您了。”

　　吸血种吸食的是生命的灵魂，血液与汗液等只是一种媒介，区别只在于灵魂含量的多少。

　　在舔舐中原中也脖颈的那一小口之后，甘美的味道引动得布拉姆体内的精灵瞬间躁动了起来。除了他的主人空与白，这是他品尝过的最为鲜美的灵魂。

　　那浸染在铁与血中经过千锤百炼的坚韧、血腥与暴力中夹杂着温柔，于无边污浊深处绽放的璀璨纯粹的灵魂味道简直使人疯魔。明明是生命层次高不可攀的存在，某种高纬度概念的现具化，但是却又温和而包容。序列第六位的天翼种的体/液只要一滴就会令布拉姆人间蒸发，但是在某些地方酷似序列第四位龙精种的中原中也的灵魂力量却在提升了他体内的精灵量之后还析出了一种十分温柔的力量。

　　布拉姆有种预感，如果他能够大量汲取中原中也的灵魂，那么他甚至可能打破现在固有的阶层达到生命层次的升华。

　　这样的存在……

　　如果能被吸血种得到就太好了。

　　诡谲的心思掩盖在男孩清纯柔弱的外表下，布拉姆十分真诚的表达出自己愿意帮助中原中也夺得星杯的意愿。

　　“我应该说感谢厚爱？”

　　中原中也没正面回应这件事，钴蓝色的竖瞳剥离了所有情绪之后显得冰冷到似无机质的钻石。

　　敲了敲沙发扶手，待太宰治看过来后中原中也摸出手机晃了晃，示意之后的事情电话联系，便叫上十六夜打算先行离开侦探社。

　　虽然对布拉姆所说的一切都还待考究，但是有一点却是中原中也能够确定的。那就是自己的死亡这件事和这个吸血种完全无关，之后世界交融的问题让侦探社的人知道只是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可是在涉及到箱庭的部分就没必要在这里说了。

　　“神明大人。”

　　在中原中也拎起布拉姆变幻的围巾即将掩上房门之前，江户川乱步放下手中的玻璃弹珠睁开了那双绿眼睛。

　　“有空可以去海边转转。”

　　中原中也没回头，潇洒的摆了摆手随后带上了门。

　　回去的路上两人顺路找了家干净的西餐厅简单的解决了今天的晚饭，十六夜拉着中原中也去买了好几瓶起泡酒果酒以及威士忌。

　　“晚上泡完澡给你调酒喝啊。”

　　一手拎着一纸袋的酒瓶子，一手拦车。十六夜拉开出租车的车门，手肘撑在车门上转头看向站在路灯下的中原中也。

　　“别逮哪靠哪。”嫌弃的把十六夜的手肘从车门上拍下来，衣袖上蹭上的灰尘被顺带拍打干净，“赶紧回去了。”

　　等晚上中原中也舒服的泡完澡吹干头发，小酌了几杯十六夜调的鸡尾酒之后爬上床时才发现了一直被他忽略了的问题。

　　“……你干嘛？”

　　看着门口抱着枕头姿态自然的推门进来的十六夜，中原中也因为酒精的缘故反应有些微的迟缓，开口询问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是他以前的那栋别墅，森先生安排给他们小住的这栋公寓是港口Mafia投资的一栋高端公寓。虽说房型不错，甚至还有一个装修完美的吧台和开放式厨房，但是这间公寓的确只有两间卧室。

　　之前他和十六夜一人一间倒是正好，但是问题是现在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了。

　　“中也你不是一向秉承着尊老爱幼吗？”十六夜在那双因为醉酒而泛着雾气的蓝眼睛瞪视下把中原中也的枕头挪到靠里的位置，随后相当自觉的把自己的枕头挨着放在了靠外的位置，“你难道要让未成年去睡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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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完全不觉得那个吸血种的真实年龄会是外貌看上去那般年轻。

　　“那你怎么不去睡沙发？”

　　“有床我为什么要睡沙发？”

　　十六夜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手臂环上还有些发懵的中也的腰际，一用力就把面前的人带到了怀里。

　　“中也你确定要和我在这儿动手？”

　　十六夜捞住中也踹过来的脚踝，腕部附着的冰凉龙鳞在掌心的温度下被捂热了一丁点。另一手和出于本能反抗的中原中也快速过了几招，随后十六夜在中也停手的时候乖乖放开握住了纤细脚腕的手。

　　清楚真动手的结局一定是两个人一起睡地板，中原中也这次再踹十六夜的时候没用什么力气，不过这次十六夜却相当识趣的往后挪了挪，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明天让森先生换个房子。”

　　这就是默认了十六夜今天的蹭床行为。

　　“中也，你想不想要这个世界？”十六夜拉好被子，问话里是十分单纯的好奇。

　　“你别告诉我你真信了那家伙的鬼话。”中原中也皱了一下眉头，伸手推了一把十六夜让他抬一下手臂，“啧，你压到我头发了。”

　　“抱歉啦。”抬起手臂让中也撤回那缕橘发，“当然没有。可是，中也你是从那里诞生的吧？”

　　星球本身所孕育出的星灵，融合规则之后被赋予了神性。

　　在曾经被称为荒霸吐的自己完全碎裂后，于箱庭的规则下诞生的全新的中原中也就是这样的存在。

　　星杯的确代表着这个世界最崇高的位置，可也代表了登上那个位置他必须肩负起这个世界的命运。

　　来自命运的一切馈赠都已经在最初就暗自标好了价码，现在他就正好站在了历史的拐点，如何选择接下来的路或许会影响到最后属于十六夜的试炼。

　　毕竟他是人类最终试炼中的一环，是十六夜必须攻破的存在。

　　“闭嘴。”

　　中原中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十六夜。

　　“再不睡就滚去沙发！”

　　十六夜没再开口，但是那清浅却规律的呼吸声彰显着他此时毫无睡意的事实。

　　“你是笨蛋吗？”在察觉到身后那小心翼翼环上自己腰的小动作之后，闭着眼的中原中也没好气的粗口了一声，“我是在箱庭确立的灵格，我的根源现在在哪你不知道吗？”

　　后背最后贴上了十六夜的胸膛，中原中也忍了又忍才没把身后那个得寸进尺的小鬼一脚踹下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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