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中梦

作者:一捧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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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璟失踪


      没过几日,赵璟便扮作辽国降将和他们的家属,一道来到金国上京会宁府。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战败的俘虏并未遭受金人的虐待或是冷遇,完颜旻反倒是将这些人妥善安置。

      但凡真心投降,臣服之人,无论是高门贵族、士大夫还是普通将士和百姓,只要是有才能的志士,都被慷慨赐予相应的官衔或职位,继续为金人效力。

      这一举动,令赵璟颇感震惊,同时也令他对大宋那乌烟瘴气、混乱不堪的朝廷感到痛心疾首;更是对那个宁信谗言、自负自傲,一心以为自己能趁辽金之乱,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夺回燕云十六州的皇兄疲惫不已。

      不过,这些他暂时都顾不上了,他必须赶紧找到江策的下落。

      当他从出使金国的外交使臣团那里得知,有一个汉人模样的人在金国皇城,经过描述像是江策的样子,他便笃信江策还没死。于是立即派出所有势力在辽金边境蛰伏,一探听到金国皇帝派人前往辽国多地寻找汉医,赵璟就料到许是江策生了病。

      所以他第一时间让宋问在兴中府,这个汉人较多的城镇,扮作游医,治愈了几个百姓的顽疾,一下子便让宋问声名大燥。果然没等几天,宋问在回药庐的路上就让一只海东青连夜抓走了。

      按照当初他们约定好的,宋问随身装满了鳞粉,飞在天上,豁出老命,撒了一路,方向直指上京会宁府。

      这才有了赵璟悄然潜入皇城的举动。

      几日后,金国行营,江策帐内~

      宋问疾步冲进江策的毡帐,他神色慌张,在看到江策正满面红光地与完颜旻用饭,于是他立刻垂下头,迅速收敛了焦急的神色,转而不疾不徐地缓缓向前几步,停在恰当的地方,向完颜旻和江策规矩行了礼。

      完颜旻似是并未留意到宋问进门时那一闪而过的慌张,依旧是非常礼遇有加地道:“宋神医是策儿的救命恩人,以后私下里没有外人在,也不必多礼。”

      宋问恭敬道:“多谢大王。”

      江策是瞧见他掀帘时的神情的,每回完颜旻过来用膳都不喜欢有侍从在旁边打扰,总是会把守卫和侍女都遣散得远一点,所以宋问能这么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江策也是不意外的。可他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宋问要在用晚饭的时间过来。

      不过江策得想办法帮宋问把这个唐突的闯入圆回来,于是,江策道:“宋神医你怎么才来?下午请你把脉的时候就说了我这胃里总是胀气,你让我晚上吃饭时再看看,我觉得我是真的胀得厉害,你瞧肚子都大了一圈儿。”光说还不行,他的身体还极其配合地打了个响嗝儿,吓得完颜旻当真以为江策身体不适,很不舒服呢!

      江策暗道:好在刚才对着那只撒着佐料现烤的鲜嫩羊腿吃猛了,这才容易憋出响嗝儿来!

      见状,宋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呀,他立即顺水推舟,上前一步,看了眼桌上的吃食,瞎扯道:“哎呀!小公子这身体大病初愈的,怎么能吃得了这样的大肉荤腥呢?难怪这肠胃不适,引起胀气。”

      完颜旻一听,面色一变,怒声道:“策儿,你不许再吃了,这些伺候的人也太不上心了,吃食什么的也不多问问宋神医,回头一人赏十鞭子!”

      闻言,宋问垂眸,眼皮微跳,心下起伏。

      江策却不怕,他双手抱胸,一脸不满,道:“哼,是我叫他们送肉来的,连吃了几日清粥,寡淡无味,我的五脏庙才不好的。怎么能怪他们呢?要不您先抽我十鞭子得了!”

      这话一出,宋问的眼皮子是跳的更活跃了,外加嘴角不住微微抽搐。

      可是,完颜旻还就偏偏吃他这一套,不仅半点儿没怀疑,当真就没再迁怒下人,只能满脸堆笑,宠溺道:“好好好,外公不怪他们!那你姑且忍一忍,等身体全好了,外公亲自带你出去狩猎吃肉喝酒,怎么样?”

      哄人的话谁不爱听,闻言江策立即满足地放下了胳膊,伸出右手,笔了个六的姿势,朗声道:“这可是外公亲口说的,到时候可别随便拿话搪塞我,咱们得拉钩盖章,才能作数!”

      于是,就见江策勾了勾小手指,完颜旻既是一脸无奈,又是满眼宠溺地学着他的样子,伸手作出同样的姿势。江策探出身去,伸手勾住完颜旻的小指,轻轻一勾,二人小指相扣,江策再用拇指往完颜旻的大拇指上一按。

      盈盈笑道:“这下,外公可就赖不掉了!”

      完颜旻怔忡地望着对面的江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眼里溢满笑意:“好~”

      好不容易,不动声色地把完颜旻这尊大佛送走,江策赶紧询问宋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四下皆静,宋问想起要事,重又恢复了张皇无措的神情,急道:“赵璟来了!”

      江策腾地站起来,本就挺大的一双眼睛,霎时瞪得溜圆:“什么!”

      没等江策回过神,宋问紧接着又道:“可是他现在被抓住了!”

      这下,江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甚至是有些懵,沉吟好半晌,这才想起来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问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道:“清风在我那儿,他偷偷混在送药材的下人里面找过来的。”

      原来,前几日赵璟和清风他们分别扮作辽国降臣和难民,已经分批混入金国。但是,也不知为何,从昨夜到今日,赵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出过他被分配的毡帐了。隐五偷偷混进去寻人,谁知也没能回来。最后还是隐八乔装成辽国官员的家眷,结识了赵璟那个毡帐里一个小官员的妻子,才一起混进去查看了一番,最终发现赵璟根本就不在里面。

      宋问有些坐立不安,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又坐下,屁股下面似是有火在烧,宋问急道:“这可怎么办?与他一道进来的人说,他是昨天夜里被上官召走后就再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江策蹙着眉,他虽不似宋问这般焦躁,显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会不会,是接到了什么任务,要去办。所以才迟迟未归的?”江策还抱有一线希望的问。

      “清风说,他之所以来托我告诉你,就是因为已经确定主子被抓了,因为一直跟着主子的隐一和隐二也都不见了!但是隐一留下了一个标记,隐八说那是他们隐卫之间私下里传递的消息的符号。唯有最十万火急的情况,却又无法完整传递消息的时候,他们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留下那个记号。”宋问把清风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了。

      见江策面如死灰,宋问忙补充道:“不过,清风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璟应该还没死,因为但凡赵璟有个三长两短,隐一和隐二就不会是留下记号,而是直接留下尸首了。”

      闻言,江策本就提起来的心,不仅没有放下,反而更害怕了。

      难道,外公已经发现赵璟的身份,所以才把他抓起来了?那方才,他是在陪自己演戏吗?不然,为何他们抓到了赵璟,外公一点儿都没透露给自己呢?

      毕竟,在这之前,外公就连宋使前来密谈国事这般重要的事情都不曾避讳自己,还有什么是不能与自己说的呢?

      即便当真知道了赵璟就是大宋的端亲王,可是现在是与辽国开战,与大宋建交,没道理要扣着一个大宋的亲王,惹得双方不痛快呀!

      或许,外公是不知情的,赵璟落入了别人手里?

      想到这儿,江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已经够理智,够清醒了,可若是赵璟当真在这里,为了救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哪怕是受了刑,他都会受不了的。

      “带我去找清风!”二话不说,江策提步就走出了毡帐,宋问紧随其后。

      最令江策背脊生寒的是,他们去往宋问毡帐的一路上,简直是畅通无阻,就连一个阻拦他们,或是询问他们去哪儿的人都没有。这太诡异了,就好像有个圈套在等着自己往里跳似的。

      见到清风的时候,江策差点儿没能认出来。他把自己易容成契丹人的样子,除了瞳色未变,其余的卷毛,高鼻梁,当真是学得有八分神韵。

      清风见到江策也霎时眼前一亮,他仿佛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拉着江策就道:“江公子,主子他……”

      江策忙道:“时间不多,大体上的事情我都听宋问转述了。我现在只想问,你们确定他被抓了吗?如果真的被抓了,知道被关在哪儿吗?”

      清风也不啰嗦,果断回道:“确定!那个火焰的记号就是主子出事才会用的。另外那个记号,我们是在完颜宗翰的行营发现的。”

      江策略一思忖,这才想起:“粘罕?”

      清风连连点头:“对,隐六潜进去,探听到的就是这个,所以这是他的名字?”

      江策的表情似是更加凝重了,沉吟半晌,才道:“他是金国国相撒改的长子,也是此次伐辽的第一主将,是比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二太子还要厉害的人物。他骁勇善战、杀伐果决,却又同时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这人之前一直在外领兵打仗,年关才回来的。”

      清风道:“没错,现在攻打燕京的主力是二太子,完颜宗望的兵马!所以这位大元帅才回来的。”

      江策心道:就连宋金的结盟也是他一力促成,此人非常擅长与大宋使臣虚与委蛇,面对赵良嗣等人的据理力争,依旧能坚持自己立场寸步不让,还各种转圜说辞,绕得另一个使臣马扩团团转的人也是他。

      这是耿直且又一根筋的女真人所没有的特质,不知道为什么,江策一直很忌惮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倘若赵璟真的落入粘罕的手里,那么他的身份一旦被发现,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即便前面是陷阱,他也不得不闯一闯。

      “清风,带我去!”江策眼神坚定。

      粘罕行营~

      悄悄隐身在漆黑夜幕下的江策和清风几人,一齐等着轻功最好的隐六搜寻赵璟被关押的所在地。自从隐三隐四在老君山上的太清观,悄无声息的失踪后,很多事情都是由隐五和隐六在办。若非赵璟身边少了人,也不至于这么轻易遭人暗算。

      因为塞外地广人稀,毡帐与毡帐之间距离又远,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把隐六给盼了回来。

      隐六禀报道:“如果没有猜错,只有粘罕自己的营帐和他隔壁的营帐有重兵把守,想来主子该是被关在了那里。”

      隐八小声道:“会不会有诈?”

      江策轻声道:“不管有没有,都得去,就算是有诈,也是冲我来的不是吗?”

      闻言,大家都不说话了。他们虽然担心主子,可是江公子是主子最在乎的人,他们原先还在犹豫要不要让江公子只身冒险,可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这两人彼此心照不宣,他们也只能慨叹和无奈。

      毕竟若不让江策出马,他们也绝无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进去,救出主子。此地毕竟太空旷了,距离大宋又远,根本无处遁逃。

      于是,下一刻,江策便独自一人,堂而皇之地走到了粘罕的营帐前。

      整个大金上下,对江策这个汉人皇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毕竟之前连大朝会上,阿骨打都带他去了。那架势,几乎就是要昭告天下!

      所以,在见到江策深更半夜,登门造访,值守的士兵也没多为难,径直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毡帐内就点了灯,江策被下人们恭敬有礼地请了进去。

      粘罕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江策,他虽然在整理衣襟,系上腰带,似是早已睡下,却被江策惊扰的样子,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倦意,似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的样子。

      江策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深夜冒昧造访,请恕江策无礼。敢问粘罕大人,您的手下是不是抓走了我一个朋友?”

      如今他还不清楚赵璟的身份有没有暴露,自然不能直接说出赵璟的名字。

      粘罕饶有兴致地看了眼一旁的翻译,用女真话回道:“哦?你的朋友?”

      还不等翻译把这话译成汉话,江策便急道:“对,我的朋友知道了我的消息,心急火燎地赶来寻我。不知是不是因此叫粘罕大人误会了什么?他失踪一天两夜了,是在您这儿失踪的,所以我特来此地确认一下,还望粘罕大人宽宏大量,容我见上一面。若确认是他,还请放了他,我自会与外公说明。”

      待在金国小半年,江策就把女真话学了个大概,只要说的不算快,他都能听懂一二。

      闻言,粘罕眉梢微挑,眼底似是藏着笑意,他朗声道:“哈哈哈!你当真是聪明至极!难怪斡离不会那样忌惮你!你不仅聪明,还有胆量,了不得!”

      斡离不正是二太子完颜宗望,是完颜旻的次子,真要论资排辈,江策还得唤他一声二舅舅。只不过,完颜宗望常年领兵在外,今年年关也没回来,他们自始至终,从未碰面,何来忌惮?

      江策虽然不解其意,却也没有心思多想,重点全都关注到粘罕夸赞自己的其他含义里去了。

      “所以说,隔壁毡帐内当真关押了我的朋友?”江策虽然急不可待,却不敢表露出来,他还是强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既然亲自上门来了,怎么也得带你去看看不是?”怎料,粘罕竟没有要跟自己迂回作战的打算,直接带他去了隔壁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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