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相亲记

作者: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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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伤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摄影记者小曾开车带着我奔京北郊区进发。杂志社下一期的主打稿件是关于北京地区生态治理的内容,而京北某区据了解盗挖沙现象严重,因此这次特意前往采访调查。
      小曾年纪不大,很木讷老实的一个小伙子,加上平时不算很熟悉,一路上也没什么话。我们驾车驶出市区,沿着公路疾驶着,过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目的地,根据周围村的环境以及地貌来看,要调查的所在地本来应该是一个依山傍水、风光秀丽的地方,可是看到的景象却很是荒芜,满目可见的都是一个个大坑,像连串大大的疮疤散落在残余的耕地果园之中。
      到了村口,我让小曾停下车,掏出手机打通了爆料者电话,描述了大概方位。一会儿,一个自称村支部书记的60岁左右的男人走了上来,隔着车窗小声打着招呼,并不住地左右张望。见到这副紧张样子,我预感到也许有事发生。果然,村支书说我们来得很巧,现在正有一伙人在明目张胆地挖沙,并指引了大致方向,并连连道歉说自己就不敢去了,早先曾经管过这件事儿,结果家门口都被人放上了花圈。
      “你们去的时候加点儿小心,那帮人可凶得很。唉,百来亩耕地啊,都成沙坑了!”分手时老人叹息着。

      按照支书的指引,小曾开车从村中穿过,刚穿行了一半儿,便隐约听到了铲土车的轰鸣声。我们减缓车速,沿土路拐了几个弯之后,立刻看到不远处的耕地里,有六、七辆货车停在一个已经挖了挺深的大坑边,深坑中两辆铲土车正在不停地掘着,现场暴土扬烟沙尘一片。
      我让小曾别熄火,拿相机拍几张,但小曾拍出来之后感觉效果不是很好,于是二话不说偷偷下车,大概是准备接近事发地点抢拍,结果,刚下车往前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喧嚣,几个人从一堵矮土墙后面蹿了出来,不由分说地七手八脚扭住小曾的胳膊,强迫把相机交给他们检查。小曾也不说话,就是死死护着相机,一来二去双方开始撕扯起来。已经跑下车的我边喊着“我们是记者”,边试图把小曾往圈子外拖,结果不但没拖出小曾,自己也搅了进去。混乱中,眼看着对方一个矮胖家伙抄起半截手腕儿粗细的木棍朝头上砸过来,我躲闪不及,立刻觉得头上闷闷一下剧痛,随后就有液体糊住了左眼。小曾见状,赶忙高声喊着要报警,这时候,也许是村支书打过招呼,一些村民陆陆续续出现,并慢慢地朝这边聚拢着。打人的几个松开了手跑向沙坑,和挖沙的一起开车跑了。我捂着头想记清车号,可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几辆卡车的尾牌都被泥浆封住,根本无法辨认。小曾问清我头部伤处感觉并无大碍后,立即打电话报了警,并给杂志社打回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坐在地上等了没多久,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治沙办工作人员以及110出警人员陆续赶到,围着小曾又是询问具体情况又是勘查打斗现场,一片忙乱。村民们早就围了上来,村支书还让一个小伙子取来了云南白药和纱布,替我进行简单包扎。这么乱哄哄地折腾了一会儿,社长也赶来了,一下车就问了问我伤情,随后向民警和治沙办的人了解情况,我坐旁边也听出了个大概。原来,这盗挖沙的几个主要幕后指挥者都是本村或者邻村的村霸,从外地雇民工来做这利益丰厚的营生,由于始终抓不到几个村霸的证据,加上村民们因为眼见几个举报者被报复过,结果胆子小不敢再举报,致使挖沙者一直逍遥法外,偶尔几次晚上伏击抓到挖沙的人,也都是些一问三不知的民工,结果也就是教育、罚款了事。
      等一切处理完毕,已经快三点了。社长让我坐他的车回城里,找了个有熟悉大夫的东四十条附近的一家医院详细检查,诊断结果是轻微脑震荡。至于别的更高科技的医疗检测我是死活不做,自己伤的多严重毕竟还是心里有数的,不至于兴师动众。不过社长不放心,让我必须住院一天。
      “知道么?就前两天报纸上登过的,有个司机开车撞树上了,车没翻,司机除了从座位弹了一下,头顶撞出个大包之外,其它一点事儿没有,人家还自己开车去医院呢!”
      “对啊,我这不也没事儿嘛!”我嘻嘻哈哈地答道。
      “没事儿?”社长有点急了,“那司机到了医院,还特别清醒,和大夫说了撞车情况和家里人的联系电话,说快点看一下,要没事儿就赶着回家,结果当天夜里就颅内出血,人没了!”
      我解释半天,可实在拗不过社长的好意,只好同意留院观察。
      “就是,都是熟人,院长和我也很熟,没事儿明天早上就走呗。”于是社长通过关系帮忙找了间病房,并请大夫千万勤着看看我。一切该交费用社长都垫齐了。

      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住过医院,本能地就想躲着远点儿。病房里其余五张病床的病人虽说看着不像是有什么大毛病,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儿也实在叫人心烦,便走出病房下楼去院子里透透气。
      下了楼,我分别跟老刘和刘原联系,解释了原因并取消晚上约会,然后又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托说在郊区采访得明天才能回家,然后便找到医院小卖部准备买烟,结果掏钱时发现钱包没带。一时也想不起是落家了还是丢在现场,也许是扔在小曾车里?反正一来钱包里没有信用卡储蓄卡,二来总共也就二百多现金,钱包也是路边摊上买的便宜货,索性不去理睬。忽然想到盛斌单位就在不远,于是拨通了这厮电话。
      “是…是盛斌么?”我声音十分微弱。
      “怎么这声儿了?”
      “采访,被坏人打了,咳咳,没事儿,你下…下班来一下,顺便带盒烟,□□零…零点一的就…就行。”
      “靠,怎么涨行市了,平时不都抽零点八的么?别闹,你真有事儿没有?”
      “没…没事儿,放心。”我告诉他医院和病房号,挂了电话一阵敞笑,直到旁边一坐轮椅的大姐表情怪异地看我,方自收声。

      医院晚饭时间很早,五点半刚过一点儿,护士就送来了一大托盘,里面盛着俩馒头,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一份豆角肉片,还有一碗飘着几片辨不出品种的菜叶的汤。我几口扒拉完,又接了刘原的问候电话,简单介绍了下午出事情况,并谢绝了她要来看望的好意。刚打发完,正摸着没吃饱的肚子躺倒在床,就看见盛斌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我连忙有气无力地缓缓摆手,招呼他进来。
      “怎么了你?”盛斌将背包放到隔壁空床上,然后边把两盒烟扔到床边小桌上,边一脸狐疑地看我。
      “我不说了么,咳咳,确实没…没事儿。”我扫了一眼桌上的烟,恩,确实是我要的牌子,比我平时抽的型号贵一倍。
      “我觉得也应该没事儿,你平时不是挺皮实的么?”
      “是,咳咳,什么事儿也没有。你…你帮我削个苹果。”
      “你这也没苹果啊!”盛斌看了看我床前的桌子,除了两盒烟、一个医院配的掉了瓷的暖壶之外,桌上别无他物。
      我指了指隔壁:“这床的病人晚饭吃到一半,就…就被家属接走了,还跟护士打招呼,说晚上不回来,正好,正好被我听到了。哎呦我这头啊,晕的不成。你先拿他桌上一个苹果,别忘了给…给老乡钱。”
      “啧,你说的话一多,这虚弱劲儿可就有点儿假了,别磨叽了,大夫到底怎么说?”
      “大夫说没大事儿,就是需…需要活活血。”
      “怎么个活法?”
      “大夫说叫你的朋友来,咳咳,请你喝点酒吃点烤串儿。”
      “靠!”盛斌掐住了我的脖子,满脸带笑。

      从医院正门出来过了马路,走大概5分钟,就来到富华大厦东门。这里开着好几家挺地道的烤串馆子,眼下七、八点钟正是生意火爆热闹非凡的好时候。我和盛斌在一个小门脸儿外拣了张靠马路的小桌,叫了两瓶啤酒,肉串、大羊腰若干,便汇入了周围高声大嗓的鼎沸之中。
      “你们这职业还挺高危啊。”路上听我讲完事情原委后,盛斌颇有些感叹。
      “可不是,”我吸溜了一下被肥腰烫了的嘴,“快赶上他妈战地记者了,现在这坏人又太凶残了,什么都不吝了,以前记者好歹还是有震慑力的。”
      “你这一装伤不要紧,可耽误我大事了。孙子!”盛斌有些咬牙切齿。
      “怎么了?”
      “本来要找贺燕谈复婚的事情呢。”
      “哦?”我暗自奇怪,“她同意了?”
      “没有,我们也一直没怎么见了,都特忙。我昨天给她打电话说谈谈复婚的事儿,她说也是得好好谈谈,就约的这礼拜,本来正要打电话约今天呢,你这孙子抢先一步。”
      看着盛斌眉飞色舞的样子,我真想告诉他和贺燕绝不可能的事实,哪怕委婉道来呢,毕竟得让他有个适应过程,而且这话由我来说比较合适,否则,等到贺燕向他摊牌,恐怕这哥们儿很难接受。可我又答应过贺燕不向任何人透露,心里异常纠结。
      “想什么呢?”已经喝完一瓶酒的盛斌问,边和服务员说再来两瓶啤酒。
      “想你跟贺燕呢,想你们未来的可能,是和好的可能大呢,还是最终分开的可能性大。”
      “呵呵,你这鬼鬼祟祟的嘀咕,是不是怕我承受不住打击啊?”
      见到盛斌如此明理,我倒有些意外:“恩?难道你已经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了?”
      “没有,就准备复婚呢,种种迹象表明了,呵呵。不过要是真有意外,你说还能怎么办?我还能去死么?”
      听盛斌这么说,我一时无话。
      另两瓶啤酒上来了,我和盛斌边喝边胡说八道地侃了起来,正说着,极品打来了电话。自从上次极品帮忙之后,我们通过两三次话,她每次话很简短,依旧脾气时隐时现,而我觉得这姑娘挺仗义,也就不像开始那么避犹不及了。
      “喂,恩,外面喝酒呢。”
      “赶紧来!后海荷花市场往里走,小路边有个义山庄酒吧,不是,是个大院子,我等你。”极品嗓门挺大。
      “我今天……”
      “什么今天明天的,肉了吧唧的,不像男人。”
      “我还个哥们儿在旁边呢。”
      “一起啊!挂了,一会见。”
      我挂了电话,笑着问盛斌去不去。
      “成,看你负伤的份上,今天我是舍命陪君子,等我给保姆打个电话,问问孩子怎么着了。”盛斌边拨电话边嘀咕:“这丫头谁啊,真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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