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貂应让侬(韩子高)

作者:一寒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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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三】唯一真心


      黑豹皮的护臂想要抬起却早已毫无力气,醉鸾梦被酒彻底引发,侯景手中的刀不受控制砸在地上。
      "好……好一个韩子高……你……你竟然……"独目的杀人魔鬼手捂胸口,死死地盯着那几乎只剩一口气的少年,全是不可置信的目光,"你竟然还有力气……你……"
      顶上错金的龙头凤尾重重地砸下,"寡人……长生不……不……死……"瞬间侯景轰然倒地,被巨大的石块击中身首异处。

      再无声息。

      韩子高终于松了指尖,满手鲜血,那短刃从陈茜身侧抬起,狠命地刺入侯景胸口心脏所在,他一直睁着双眼发不出声音,看着侯景被坍塌的横梁彻底毁灭,终于在陈茜怀里控制不住,经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突然全身脱力,整个人顺势滑下,陈茜一把托住抱他起来。
      "我……杀了他……"
      侯安都震惊失声,冲过来想要接过那重伤的人来,却被陈茜一把避开,"县侯!快些出去,这大殿即刻就要坍塌……浅水城下埋了火药,恐怕马上就要毁了!"
      陈茜只觉怀里的人止不住的发抖,失血过多竟然无法止住,他一把将韩子高脸颊压在胸口之处,"你杀了他,你赢了,韩子高……你不是永远活在我庇佑下的人,你救了我……你听见没有!你赢了……"
      怀里的人本能的死死睁着双眼不肯闭上,"我……"
      陈茜突然明白了他方才死也不肯闭眼的原因,他根本撑不住,也许这一刻闭上眼睛他就再也醒不过来……

      "不要睡……马上就出去了,子高?子高你听着,没事了,侯景他死了……你杀了他。"陈茜在侯安都护卫下抱着他奔出大殿,急速向着城门赶去,整座半山倾塌一半,他甲胄碎裂,怀里的人重伤失血……
      分明少年误,眉上惹花露,如今换得狼啸残月,半身浴血。
      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
      陈茜毫无头绪的说着话,想激起韩子高的意志不至晕过去,到了最后连他自己的手都在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珠落玉溅,脚下明显不稳俱是滑落泥土,侯安都护住两人身后突然察觉什么,刚要开口之际,陈茜回身一道凌厉的目光硬是让他憋了回去。

      蜿蜒两道血痕,每走一步身后的木廊塌陷一分,谁也不曾看见方才侯景血泊之中断了的刀刃。

      乱世余生,一场荒谬的盛世大梦终于在陈茜抱着浑身浴血的韩子高踏出城门之后彻底惊醒,身后巨石皆毁,湖心小岛突如其来一声巨大的崩裂声响,。
      城外陈氏众人连带着侯景残兵远在湖中,本欲抢在岛石倾塌之上过河,此刻侯安都眼见身后不好,"县侯!快些渡湖……浅水城马上就要完全塌陷……"
      陈茜护住韩子高身体,渐渐觉出他失血过多,浑身渐渐散去温度,"子高?命前方牵马来!他受不了湖水冰凉……"话未说完身后碎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侯安都挥剑劈开,"来不及了……县侯快些渡湖!"
      一声马蹄嘶吼而至,那城门之上石块纷飞,突然冲出一道暗影,陈茜侧身闪过,却见那畜生不改分毫暴躁狂烈的脾气,扬蹄就向他再度追来,"惊莲……侯安都!拉住它!"
      惊莲似是突然望穿韩子高重伤在身,竟在侯安都手下安分下来,他勒住缰绳看着陈茜翻身上马,再度抱着韩子高护于马背之上。惊莲秉性从未任旁人碰触,这一刻却似通灵一般动也不动,突然眼望四周剧巨变,几人浑身带血,它微微俯下前蹄,陈茜抚过那红鬓心中立时酸楚,急急向着侯安都大喊一声,"上来!"

      脚下巨大的裂缝自湖底横亘而来,惊莲涉水带了三人直奔对岸而去,刚刚奔出几步就听得身后轰鸣巨响,铺天盖地的青灰夹杂着浓重的灼烧气味瞬间扑灭整座湖心小岛。
      红鬓之马同样不堪重负,却死命地向着对岸而去,陈茜一把按住那金鞍稳住韩子高,如此关键之时,竟没想到惊莲寻回了侯景还能再认这少年为主。
      就算是畜生尚且通晓人心,而人却妄自残杀嗜血为趣!

      修罗道场鬼魅一夜,惊莲踏上对岸之时,县侯抱着半身血染重伤的人立于湖畔,前朝余孽一朝剿灭,天将破晓。

      黎明前夕天地一刻混沌,昏暗无边的灰烬隔着崩裂开的浅湖铺面而来,明明暗暗的光影里火把燃尽,陈茜眉眼星霜,开口一语万野静默,"韩子高手刃暴君侯景,身负重伤……"

      再也没有人说话,身前千人杀红了的双眼突然望着那少年碎裂肩骨齐齐跪下。

      万家灯残,寒光尽,肃肃杀杀,长夜将尽满林乌鸟寥寥长啸。
      韩子高终于松了手,那带着一只人眼又刺入侯景胸腔的短刃被他一直握在手里,不肯放开,滚落在地上的一团血肉凄厉可怖。
      "我的……剑……"细微的声音被赶来诊看伤势的人声掩盖,"县侯,晨起鹿林恐怕不多时候又要再起瘴气,这时万万出去不得。还有……羊将军他一直不准任何人靠近。"

      "所有人不得擅自入林,在这林外沿湖之处暂且休整。"就算没有晨起瘴气,韩子高此刻伤势过重,绝对受不起长途赶路出林,陈茜当机立断决定暂时留在林外湖边先行止血,他抬眼望了望独自坐于僻静之处的羊鹍,摇头让众人不要过去劝慰。
      谁也开解不了别人的悲喜,尤其是一切皆有代偿。
      更何况,其实羊鹍自己应该想过如今结果,只是他不肯面对,如今一方残破的人皮城门彻底毁了他的信念。

      陈茜俯身亲手割开韩子高身上白袍,那骨伤之势竟叫随军多年的大夫也不忍多言,"县侯……"
      陈茜托住韩子高上半身,怀里的人左半边身体完全麻痹动也动不了,眼看着诊治之人手指一刻颤抖,那大夫还是硬咬了牙回禀,"县侯,韩侍卫这……这左臂恐怕是……"
      一道锐利眼光横扫而来,那人即刻闭嘴却很快地额上见汗,侯安都性子耿直,守在一旁突然听出了话外之意开口便问,"他左臂恐怕如何?"
      "本就旧伤不愈……而且这一剑透体而过碎了肩骨,怕是……怕是这左臂废了……"
      "闭嘴!"

      一直到日光完全升起随军大夫终于松了一口气,额上汗意涔涔退后三步,"韩侍卫内里无碍,只是骨伤过重,好在一时性命无忧。"

      陈茜命人取了外袍来覆在韩子高身上,四下荒郊野林本不该拖耗不去,但想要出鹿林须得马不停蹄提赶上整整一日的路途,迫不得已只能先如此。侯安都命人清了一片干燥的平坦土地升起火来,陈茜坚持拥着他不放,那失血过多的少年一阵一阵身上发冷,终究缓缓地松了一口气陷入浅眠。
      不过安静片刻又有人望着从浅水城里带出的尸首不知该要如何处置,跑来低声询问,陈茜略一抬眼便望见石上放着的一身赤红颜色,早已全然冷凝干涸的血污,破碎尸首。
      竹。
      侯安都直看着陈茜似是也疲累至极,微微闭上眼却是一句话,"此行如若只剩最后一人,也要记得我今日命令,送竹公子尸首回府。"
      前前后后串起来,他也大致明白城里发生了什么,侯景最后流出的青黑血色完全是中了毒的迹象,他那样的人谁敢妄自下毒不被察觉?竹……定是重蹈当年覆辙,如同那一日含于唇齿之下,害他日后被入狱一般。
      他披了这绯莲红换了韩子高。
      陈茜毁了他,他害了陈茜,最后他为了他死过一次,谁想浅水城中冤鬼不散,今日真真正正只剩下那自行用刀毁出的朱砂印,一俱尸骨在此。
      乌鸟嘶叫,惨烈凄清。
      "竹,你我之间早已两清,来生……记得你同妙容之约。"陈茜闭目喟然长叹,可这前因深种,开出的后果谁也不曾预料会是今日境况。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在吴兴城外遇见竹的样子,很多年来,如若没有再见韩子高,也许这该是他永世不忘的记忆。
      秋风肃杀而他白衣如洗,遗世独立,手持一截竹笛放在唇畔,是很脆弱温润的人。
      现在呢?

      燃起的火光让所有人都疲累的松了口气,侯安都拉了大夫跑去一旁不断地低声问了什么,最终扬剑狠狠地刺入泥土之中。
      "韩侍卫年纪尚轻,肩骨破碎本不一定无救,只是他该是左肩早就受创不愈,如今又被穿骨而过……恐怕……"
      "直言无妨,我只想清楚他到底如何。"
      "就算日后修养得当起卧琐事无碍,恐怕也提不得重物了。"

      侯安都看着那火烧得人满心酸涩,这个少年还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付出了代价,火堆旁边的人突然气息不定,强自忍了下去,侯安都快步上前突然看见了什么,急急就要开口,陈茜拥着韩子高不动,只抬眼看了他一刻随即摇头,"待他醒来再说,这些……我还不放在心上。"
      "大夫所言子高性命无碍,末将留于此处守着便可,县侯还是先赶去……"
      陈茜一个噤声的动作蹙了眉,已然连话都懒得再说,侯安都只能退去,走出了几步回首却看着那平日张狂暴戾的男人,顾不得麾下所有人就在不远处,微微将额头贴在韩子高眉心。
      他这一次真的被侯景两次三番的卑劣手段……逼得差点发疯。

      他怕了。
      陈茜也会害怕,他必须抱紧了这还有温度的身体才能确定昨夜的一切都没有成真,如若韩子高出事,恐怕他这一次他真的撑不住。
      "子高……"
      荒郊野地,湿泥雾气,暖暖地火光映得众人扭开了脸面,却突然都有些红了眼睛。

      一直到午后韩子高终于有了意识,生生死死终究迈回此岸的少年甚至连声音都是干涩的,陈茜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只是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来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的左肩。
      那人缓了一刻盯着他,渐渐找回了一点知觉终于开口,只问一句话,"我的……我的剑呢……"
      如此时刻陈茜何曾顾得上一柄剑,只当他绷着一口气无法从昨夜的境况脱离出来,他摇了摇头让他放心,"侯景死了,没事了。"
      韩子高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坐起来,他整个人左半边的身体疼到麻木,现下毫无知觉,陈茜按住他拉了盖在身上的外袍来,"别动,你左肩……不能起来。"
      那少年却一如既往,只要有一口气在就非要去做自己认定了的事,右手撑着就想推开陈茜,棱角凌厉的男人到底松了眼色,叹了口气几乎是自嘲一般,"我真是对你完全没有办法……听话好么?现在绝对不能再逞强了,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
      那人却固执地根本不等他说完只不断用尽力气重复一个词,"剑。"
      陈茜并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却只看着韩子高唇上毫无血色惨白如洗,一时心里难过,伸手去托住了他的腰际,慢慢地扶着韩子高坐起来,"一柄剑而已,子高,你听我说……侯景已经死了,这一次你做到了,而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想要证明的一切都做到了,所以现在不要妄动,不过就是一柄剑,你想要多少我回去便给你多少。"
      韩子高努力吸气平复自己重创过后的心神,他知道眼前的人从来都不会这么低缓劝慰的说话,陈茜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如何,他这句话却已经算是恳求了。
      陈茜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他怎么和这么骄傲人的解释他可能日后左臂完全废掉一般。

      可是……
      韩子高余光瞥见了那袭烈红颜色,"竹……竹死了……"渐渐想明白前因后果,定是竹替自己给侯景下了毒,他死死地盯着远处那尸首望,陈茜无声算作是默认,怀里的人更加咬紧了牙竟是想要起身站起来。
      沉渊一般的颜色看着那人固执不听劝终究起了波澜,陈茜终于忍无可忍,他开口加重三分,"韩子高!现下不是你逞强的时候,你可知道你肩骨碎裂……现在若再不安心休养日后这左臂便是废了!"他不是想要刺激他,他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能让这不安分的小豹子好好地听话,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不要总是一意孤行,可是韩子高突然听见这话猛地一怔,恍然回过身来盯住自己。
      陈茜看得明白他眼里的震惊,韩子高竭力地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全被他这句话堵在了胸腔之间,他几乎能够感觉到他周身的尖刺瞬间凝成实质一般,就像是死命地想要保住自己一样,死命地不想被人看出来弱势的感觉。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怎么能接受自己可能会失去一只手臂的感觉。
      不会的……不会的!
      韩子高更加疯了一样想要站起来,这边火旁有了动静所有人都回过身来,侯安都却统统拦住了他们,"别过去。"
      这总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陈茜猛地先起身扶住了他,韩子高明明连说话的力气都维持不住,却坚定地顺着他的手站起来,撑着身体不住地吸气终于能够感觉自己渐渐有了些知觉,"放开……放开我。"
      陈茜眼看着他完全就是踉跄着几乎执念了一般想要绕过自己的阻挡,向着前方浅湖而去,"子高!不要胡闹……浅水城已经毁了,湖底崩裂,如今水已过了腰际。你想要剑是不是?好,我答应你一会儿命所有人去寻,你先不要过去……"他试图去让他镇定下来,却发现韩子高执着地根本就不听自己说话,那袭残破了的白衣血迹早已干涸,他身上还有陈茜覆上的外袍,一时被他向前的步子带得半边拖在了地上,整个人不住地颤抖,却努力地咬牙死撑,就想要回到湖边。
      "剑……"一步迈出整个人都稳不住,陈茜迅速拉住他跌下的身子也再维持不住平稳,"好!你要去湖边是不是?"突然出手拦腰拖住了人提气直向湖边掠去。

      天光大亮,白日里的一切都再也掩饰不得,林边所有人都看清了县侯身后,只听着众人惊呼却任谁也拦不住,"县侯!"
      那随行而来的大夫刚松了一口气不多时候再度站起,陈茜回身一声怒吼止住了他们来势,"留在原地!"
      那火堆旁渐渐淋漓开的血。

      韩子高眼见浅湖近在眼前,"放手……放手!"突然大了声音,陈茜微微松手就看着这人半身无力,硬是挪到了湖边却气力不稳,他看着他疯了一样拖着衣裳,整个人近乎跌进了冷冰冰的湖水之中,哗啦啦的水声带得陈茜心下如死。
      满目劫后飞灰,动荡迸裂的湖底好似巨大的黑洞一般,吞噬掉了荒谬的龙游浅水,前朝梦魇。零星鸟禽盘旋于湖心之处涉水而去,点点落羽满目荒凉。
      山河万里,尽是苍茫,陈茜立于湖畔并不再出手,沉默地望着韩子高扑入了湖水之中,白色的斗篷绽成素白莲花,跌跌撞撞地浑身湿透也想要往前去。
      他想问他,他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他想和他说你什么都做到了,足够了,真的足够了,他想和他说昨夜的一切都过去了,没有关系,甚至他想让韩子高记住是自己欠了他一条左臂,就算是日后他真的废了一条臂膀也没有关系。
      可是陈茜这一刻只觉得周身无力,他看着这个样子的韩子高开不了口,所有的感情都拧成了解不开说不清的死结,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却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是否太过可笑,当时溪畔惊人眼目的孩子曾经同自己交换一生荣华,今时今日他却让他成了这般样子。

      他不知道还能够说些什么,突然就随着他跳下了那方死水之中。
      "县侯!"所有人呼吸一滞。

      湖里的两个人却都被逼到了莫名的地步,不知如何彼此面对,陈茜为了这少年冥顽不宁死也不肯示弱的模样动怒无法,韩子高却像是认定了什么一样一定要找回那柄剑。
      "韩子高!你若是要疯我便陪着你疯……好,你要剑是不是?我陪你找!"冰冷彻骨的湖水因为湖地崩坏而牵动了地下水脉上浮,此刻完全没了腰际,陈茜只觉得一柄尖刃似是从腰际血□□隙钻入了骨中一般啃噬蔓延,他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向着韩子高而去,"我陪你找!你不是想要那柄剑?为了一柄剑放着自己伤势不顾……我真想把你手足都挑断锁起来!韩子高!你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那柄剑根本不算什么!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活着,哪怕你什么都没有,哪怕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都没有关系!"他突然想到了方才他望着竹的目光,忽然有些明白,"你怕你受了伤以后便会和竹一样对不对?为什么我说不明白……你不是他,你根本就不是……"
      陈茜已经很分明的觉出自己内息不定,他身上不似韩子高全然只是外伤,身中奇毒被药强行压制终究不可能完全无碍,昨夜又受了太大的刺激同侯景性命相搏,如今血脉不畅根本没有空隙来得及让他稳定下来恢复,话未说完,陈茜却被韩子高回身一个眼神全然望得忘了自己要解释些什么,那曾经剑碎莲华一般的少年重伤无法,几乎是半倒在了湿凉的湖水里浑身湿透,却突然回首盯住了自己,那眼神里全是悲伤。
      陈茜从来不敢相信韩子高会有这样的目光,迷惘,甚至是……
      伤心。
      他看着自己终究开了口,一句话却让陈茜终于明白了所有。
      他说,"陈茜,只有这柄剑是你真心实意送给我的东西……没有其他任何缘由,只有这柄剑本身而已……"

      血气喷涌,陈茜任凭那冷水卷过自己所有的感官突然狂笑不止。

      他何需解释,他本来寻他回来都想不到自己输得这么彻底。
      带他回府,彼此公平的交换,故意试探的惊莲,故意给他的绯莲红,剑鞘上的夜明珠,故意试探他身手胆量的一切……
      他还能怎么解释呢?本来都自以为自己没有真心的,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一切归于早年那个孱弱的人身上,做错过的事情总有一日要付出代价,年少轻狂自以为的一切都是扭曲的,等到他真的想要好好地珍惜好好地去守住的时候,却仍旧是伤了这个人的心。

      水面漫出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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