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Higher(月岛萤相关)

　　“放弃吧，你走不到这里的。”
　　“原泽，太可惜了，我还以为马上就能见到你。”
　　“别开玩笑了，原泽你想参加世锦赛？”
　　“回去吧，你爬不上去了。”
　　——别说了！你们都别说了！
　　睡在最角落的原泽浑身冒汗，口中喃喃说着什么，旁边的坂上被做了噩梦的她给惊醒，看了一眼时间，离平时起床的时间也就只有半个小时不到了。
　　“嘿，醒一醒。”她伸手推了推原泽。
　　眉头紧锁着的原泽很是痛苦地压低了声音呻-吟着，然后突然间喊出了声：“全都闭嘴——”
　　惊得坐起身，大喘着气透过朦胧的双眼看到似乎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坂上，其他人还睡得很沈完全没有在意这声喊叫，原泽长吁一口气，把脸用双手捂住低下头，耳朵里除了轰鸣声，她还能听到来自坂上的关心自己的话语，扶着额头摇了摇头，接着手撑着床垫摆了摆手站起来。
　　“我没事，只是个噩梦。”彷佛是在回应坂上，又彷佛是自言自语，她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我先起了，你记得提醒其他人别赖床。”
　　对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脸，原泽拧开水龙头，把冷水泼在脸上，其实心里是很介意集训申请被拒绝这件事的，就算在其他人面前摆出多洒脱的态度，她并不是个圣人当然也会不满和嫉妒。
　　此刻跟着国青队参加暑期集训的人都是她放在心上当做对手的人，她们都走在自己前面，更别提已经正在准备选拔赛要参加九月下旬开始的女排世锦赛的张间玲子和北野侑子。［1］
　　“该死的！”用手用力拍了一下洗脸池，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不行，我不能停在这里。”
　　水珠顺着被打湿的发丝流下来，她把一双圆圆的琥珀色桃花眼睁大，深吸一口气，用毛巾擦干净脸，不过是张间的一条短讯而已，学姐如果能参加世锦赛那也是青城的荣耀。
　　——但是，为什么那不可以是我？
　　清晨的阳光透过一楼食堂的窗户，光束直指着她的发丝，周身像是被光晕虚化了一般，原泽一个人坐在长桌最边上的座位上，女生们还没有来几个人，月岛萤想自己可能真的在心里给她加了太厚的滤镜，不然怎么会连她漫不经心地剥鸡蛋壳的样子都觉得可爱呢。
　　单手端着餐盘从她身后经过，抬手轻轻揉了揉她自然卷的短发，月岛开口道：“学姐，早上好。”
　　“唔……”原泽咬了一口鸡蛋，抬眼用透明到宛如琥珀的眼眸看向他，然后含糊着回答，“早上好。”
　　被无意识卖萌的原泽一击即中的月岛撇开脸，偷偷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害羞，向前走了两步，在旁边一张桌子上和山口一起坐下。
　　“哟，起得真早，”似乎刚自主晨跑完的黑尾很是自然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刚刚体育馆的门是你开的吧。”
　　“练练发球能清醒点，”她发了个呵欠，“啊呜——昨天没睡好。”
　　“施主看着就印堂发黑，”黑尾隔着桌子用筷子尾部指着她的眉心，“啧，凶多吉少，今天等着爬坡吧。”
　　“装什么和尚啊你，”原泽拍开他的手，“不如给自己算一算好了。”
　　她在皱眉，眼里没有笑意，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下撇，明明和以前一样同其他人打着招呼聊着天，但却就是看起来不一样，彷佛是变回了几年前突然间闯入他生活里的那个带着一脸不安迷了路的人，这样的眼神，让月岛觉得熟悉，但也又让他不免开始担心。
　　结果白日里的练习赛，竟正如黑尾的玩笑话青城连输了三场，原泽在被教练训斥过以后，还得领着全队爬坡。
　　“青城！Fight on！”她的喊口号的嗓音总是坚定又清亮，惹得男队这里同被惩罚的乌野众和场馆内轮空在休息的枭谷众都纷纷将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我以为乌野他们受惩罚的时候的样子就已经是最有气势的了，没想到原泽带队比男队还厉害。”某些看热闹的如是说。
　　“你们有人知道她这家伙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吗？”坂上一边跟在原泽后面，一边又回头问其他队友。
　　大岛无辜地摇了摇头，“而且队长今天的托球，其实很难打。”
　　话音刚落，冲在最前头的原泽突然间停了下来，她转身抓过大岛由乃的胳膊，睁大了眼睛，急切地开口道：“很难打？是哪种难打？是我节奏没掌握好？还是我我指示给得不清楚了？”
　　“是……是，”一连串地提问吓到了大岛，明明比原泽还要高大的她却惊得低下了头，“感……感觉托球不在原来在的地……地方。”
　　“不……不不不不，”原泽蹙眉摇着头自言自语，“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然后听着教练一声休息十分钟的哨音，她便一个人跑开了。
　　“队长！”队里的人拉都没拉住，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相顾无言。
　　手撑着膝盖，原泽连跨两步在走廊无人处的台阶上坐下来，弯下腰紧紧抱着自己，把头低下缩成一团，无论是做的噩梦还是刚刚对后辈的态度都太难看了，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原泽千寻，你真的太没用了。
　　“学姐，对你来说，那个瞬间是什么？”她突然回想起带着月岛练拦网的时候自己提到的那句话。
　　她当时好像是抱着排球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很干脆地回道：“第一次正式比赛看到队友笑着打自己的托球的时候。”这些年来她已经很难去回想那个瞬间，时机刚合适的托球，角度刚好的扣球，和得分以后吹响的那一声哨，一切都变得稀松平常又理所应当，原泽千寻不会打出不合适的托球，不会发出失败的发球。
　　那么除了不会失败，她还应该剩下些什么？
　　“听出你脚步声了，”埋着头的原泽抬起头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着，“我总是在你面前很狼狈，真是奇怪。
　　“不会掩饰不是坏事，而且如果学姐只是对我这样的话，我也很乐意。”摘下眼镜低头用衣角擦着镜片的月岛在她旁边坐下来，她的苦笑和眼里的情愫尽收眼底。
　　“死小孩油嘴滑舌。”她再次强撑着笑道。
　　月岛重新戴上眼镜，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用手指按住她的嘴角慢慢地向下，和她对视着的同时又开口：“笑不出来不用勉强。”
　　“……”她愣了愣，一把拍开他的手，“你不会懂的，我一共就这么一条路，属于我的太阳挡在一扇又一扇门之后，我以为我推开最后一扇了，才发现其实远远没有。”
　　“学姐是用优越感去打球的人吗？”月岛很冷静地说道，“总是想着，别的天才都可以的事而我这种天才为什么不可以？”他轻轻哼了一声，“我们会遇到这么多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不代表所有人都理应否认一些事的真或假，实际上太阳会在哪里，学姐你确实看清了吗？”
　　——我没有。
　　坐在原地的原泽愣住了，她从未考虑过她所做的一切是在追寻什么，她以为自己只是想要得到所有热爱排球的人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但这一刻她确定那些就是唯一的了吗。眼前这个男孩明明原本看起来很是迷茫，可是如今却比自己看得清楚多了。
　　“月岛，”她清了清嗓子，“你会期待那个瞬间吗？”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用手指擦去她藏着的泪水回答说：“我想会的。”被她紧紧抓住手腕，月岛能够从她的颤抖里感受到她的不安，却又明白她的热血所在。
　　不远处的体育馆里几乎同时响起的哨声把原泽从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中拉出来，她猛地站起身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拍了一下，五根手指印就这样留下来，抬手整了整头上的发带，她回过头对着月岛开口道：“训练！”
　　比想象中的调整速度还要更快，月岛貌似伤脑筋似的摇了摇头，果然用思考普通人的方式去考虑原泽的想法是永远不可能成功的，不过看她回到场内从容地将球抛起发过球网的样子，他都不禁会萌生一种希望苍天再多给她一次机会的愿望，而这样的愿望在曾经的他眼里一直都只是虚妄。
　　没有梦想的人可以喜欢有梦想的人吗？
　　他是在喜欢这个人还是喜欢这个人有梦想的模样，月岛就算再将自己所想的一切否认，而不能否认的是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梦想的人。
　　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月岛萤曾经崇拜过提起排球就好像全世界明朗起来的月岛明光，在那些崇拜着的光景里他承认自己是比什么时候都还要开心的，高大的哥哥像是球场上的救世主，只是这份期许成为了对哥哥的压迫力，滋生了谎言与虚妄。
　　然后，他就以为自己放弃了，实际上却是完全没有放下。当原泽千寻抱着一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诚心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她在他眼里当然是发着光的。可与此相对，原泽身上藏着的破碎感让他觉得亲近，因为一切的不完美对他而言都好像是万般的真实。
　　一天的训练又接近尾声。
　　“噗哈哈哈——”半空中突然炸开一阵震天响的大笑声。
　　隔壁女排进行着练习赛的体育馆里难得比男排声音还要大，惹得刚好结束了今日最后一场比赛的乌野众人齐齐冒出脑袋来看她们。只见原泽千寻脚绑着负重正一边呐喊着一边带领着伊达工业全体成员爬坡，在门边站着的青城队其他人倒是一脸忍笑看戏的样子。
　　练习赛伊达工业输了要受惩罚这当然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跑在最前面的是自带负重的原泽？
　　“谁让你这蠢货居然真的把球发出界还弹到对方教练后脑勺上啊，真是要命。”坂上噗嗤笑出来，然后伸手把毛巾递给终于跑完了的原泽。
　　“是谁还帮我加码变成负重跑的？”原泽大喘着气，一把扯过毛巾，“你一自由人不用练发球当然舒服啊。”
　　“噗……”被上野由香里日常折磨着的Anita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狠狠幸灾乐祸了，毕竟被原泽一记猛发打中还能安然无恙的可能性真的太低了。
　　“喂！二年级的，我听见你笑了，”原泽转过身去指着她，“还不快去医务室看你们教练。”
　　“知道教训后辈你怎么不去看看你师父啊哈哈哈哈，”坂上再次抱着肚子笑成了一团，“明明就是你自己也不敢去吧。”
　　“谁……谁不敢去啊，”原泽把毛巾挂在肩膀上，“我……我这不是答应了那个一年级还得教他传球嘛。”
　　说完便立刻遁地出现在了看热闹的乌野男生们面前，她的视线越过一旁的月岛直接落在影山飞雄的身上，接着伸出一只手指对他勾了勾，在他开口说话前先开口道：“今晚我有空，陪你练球。”
　　宛如受宠若惊一般的影山对着她非常认真地鞠躬表示感谢，原泽也因此逃脱了那个看起来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局面。
　　“哦呀——”黑尾彷佛洞悉一切了一般，他站在月岛旁边搭着他的肩膀，“看来这次拉她一把的人是你啊。”
　　月岛稍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黑尾，挪了半步出去，让他的胳膊无处可放，接着用眼神表示他和黑尾并未熟悉到这个程度，又很快调节了表情回复道：“学姐从来就没有需要过其他人。”
　　“别人不知道我信，”黑尾笑起来，“原泽到底有多需要你，我想不必要我说太多。”
　　“学长有这么操心我和学姐的事？”月岛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
　　“你不如问问这里的男生有多少人在乎和原泽千寻有关的事情好了，”黑尾一副没在怕的样子，“所以后辈君很幸运哦，能被那个家伙喜欢。”
　　“不过黑尾学长你明明就是在幸灾乐祸吧。”月岛一边藏不住笑意一边又别扭着摆出不在意的样子。
　　“是啊，被原泽千寻缠上有多可怕，当过一次她在球场上的对手就已经够了，”黑尾开玩笑似的答道，然后偏过头指着三号体育馆，“好了，既然她要给你们的二传君补课的话，那就轮到你陪我们练拦网了。”
　　对于原泽的关注早就已经不是宫城县限定了，毕竟在东亚国家长到那个身高还能有一张让人惊呼一声“可爱”的脸的女生应该算是稀有动物了。训练结束了回到宿舍里就算是男生也都会七嘴八舌地聊很多无聊八卦的，比如前一晚的男女排球比赛过后，他们当然很自然就说起了那些很老生常谈的话题。
　　虽然说来说去也都是“哪个女生最可爱”这种毫无营养的东西罢了。
　　而那时偷袭完原泽心满意足回到队伍中的月岛满脑子都只有一个选择，要说最可爱，那肯定只能是他的原泽学姐，尽管别人并不见得有机会能够看到红着脸不知所措地眨着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的原泽千寻，毕竟这是专属于他的月岛限定版可爱学姐。

　　注：
　　1.原作时间这个时候是2012年，我起初写的时候排球还没明确说这年是什么年，所以我当时自己设置的是2018年，刚好能凑上世锦赛的时间点，时间线是没办法改动了，不然我后面情节大多数都要重写，为了贴近时代，可能会提前到2010年，这样能凑到12年伦敦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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