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Higher(月岛萤相关)

　　半个小时前食堂就已经摆出关闭的牌子，但经理们都因为在意着自家队伍中那些一心练习废食忘寝的家伙们，所以留了不少饭菜下来。
　　“第二体育馆和第三体育馆的灯都还亮着欸，他们到底还要练到什么时候啊。”把放在体育馆的空水壶搬回来，穿着枭谷T恤留着中分齐肩发的女生这样说着。
　　“阿黑也还没来呢，”洗过澡还湿着头发的塚原拉开椅子在一旁坐下，“白福学姐你吃过饭了吗？”
　　“我觉得这种问题问白福完全是多余的，”扎着马尾辫的高个子女生无奈摇摇头，“难道她会让自己饿着吗，晚上吃了四碗饭吧。”
　　“雀田你真是……”被称作白福的女生轻轻哼了两声又转过头去看向在角落里低着头羞涩地不好意思和人交流的穿着青城队服的小个子男生，“佐野君，你们队长好像也还在体育馆里？”
　　作为经理团队唯一一个男生和唯二的一年级，佐野启介在这种场合下几乎快要失去语言能力了，他把视线从自己的鞋子上移开，然后点了点头：“原……原泽队长下午的时候说过她可能要练到很晚。”
　　“不过伊达工的也都还在加训吧，”塚原压低了声音，“她们教练还在那儿看着呢，至于我们家老爷子估计这会儿应该已经喝到飞起了。”
　　“过一会儿还是去叫一下他们吧，”站在一旁的乌野的经理清水洁子开口说道，“太晚吃饭的话也不好。”
　　于是在众位前辈们的指派下，佐野便到了女排集中加训的第一体育馆，而另一个一年级经理谷地仁花就去了第二体育馆。
　　排球鞋与地板的摩擦声，跳起落地的利落声响，扣球发球触碰到排球的声音，佐野走在走廊上时就能够听得很是清楚，悄悄地拉开纱帘走进去，绑着发带将球从手中高高抛起的原泽脸上挂着汗珠，而球网另一侧的坂上因为又一次接到了她的发球而面露喜色，看着如此的认真的学姐，他总有种也许自己也能更努力一点的感觉。运动社团的经理是被所有人看作可有可无的角色，从来不会有一部专门描述他们的漫画，他们只是站在画面的背景板里作为某一个有用的配角存在着。
　　——可是，那不是离造梦最近的地方吗？
　　他会这样对自己对别人发问，梦想的组成不是只需要梦想就可以了，造梦的人不是只需要两只手，要让齿轮转动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佐野想要做的，只是想要看到造梦的过程，并站在同一起点上眺望梦成真的那个场景。他想，如果是和原泽的话，一定会让所有人看到的。
　　感觉到肚子饿时原泽已经练习了刚好一百个发球，转头看到那个静静站在门边的小个子男孩，脸上挂上了很是自然的微笑，然后开口同他说：“已经差不多了，麻烦你这么晚还要来提醒我们。”
　　“没……没有麻烦，但队长再不吃晚饭可能会对胃不好。”佐野感觉自己又被原泽的笑脸给闪到了。
　　“这就去。”她拿过一边的毛巾擦了一把脸，看到原泽停下了动作，其他学校的几个人也都看了看时间，三三两两走出了体育馆。男排那里还有一半人是吃过饭又回来训练的，原泽经过时特地找了找月岛萤，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在加训，倒是看到了那个被及川挂在嘴上的一年级后辈，脚步不自觉停下。
　　——嚯，在练托球。
　　“原泽学姐，晚上好！”被注视的人回过头来，对着她竟然规规矩矩鞠了一躬，“我是出身北川一中的影山飞雄。”
　　“欸？”原泽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头，“晚……晚上好。”
　　——话说，他应该认识我吗？
　　她顿了一下，便又继续说：“你在练托球？”
　　“是的，但是……”影山犹豫了一下，“成功率很低。”
　　看了一眼地上倒得四仰八叉的空水瓶，原泽想起先前张间玲子教自己的时候的话：“在脑海里想象一下你想要你的传球怎么被队友扣下，那个心理位置很重要，”她微微蹙眉，“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个感觉……”
　　“可以请您教我吗！”影山向她走过来，不小心开口打断了她。
　　“可以倒是可以啦，”原泽被这么积极的后辈给惊到笑了出来，“不过今天有些晚了，对了，影山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他乖乖摇头。
　　“我也没有。”她笑得更开了。
　　同路去食堂的路上，原泽很明显能够感受到这个男生让及川彻在意的特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可能就是努力型的天才，天赋者还能够如此付出，是会让人畏惧的。
　　说起来，及川那家伙好像也这么说过她。
　　而才端着餐盘在桌旁坐下，正对面便立刻坐下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黑尾那张捉摸不透的脸，原泽被盯到发毛后眨了两下眼睛，忍不住问：“你……你又想怎么样？”
　　“嘛，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大概把你家小男友给惹毛了而已，”黑尾用筷子夹着厚蛋烧塞进嘴里，“虽然我也不知道戳中他什么雷点了。”
　　“……”听着这个称呼她先是忍住不要在后辈面前翻白眼而后又回复，“你这家伙肯定是提了什么关于甘心不甘心的话题。”
　　“哦？你看来完全明白嘛。”黑尾语调又上扬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害怕努力，”原泽手撑着下巴，“但他肯定比你和我看到的更喜欢排球，这点我还是有感觉的。”
　　“来自排球白痴的第六感吗啊哈哈哈。”黑尾毫不委婉地笑出声。
　　“笑什么啊你，”原泽急起来，“好好吃饭。”
　　洗完澡再从宿舍出来，月岛萤一点都不吃惊原泽还留在体育馆训练，其实如果看不到她在加训可能才是反常的，每一个发球成功后她都会自言自语地念一下数字，那些和她一样不知疲倦地努力着的人都看起来是一个样子，为了一个不知结果的目标流着汗水，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值得的。就连自己的竹马也加入了训练的队伍，明明发球的成功率低的可怜，明明就算是上场也不会立刻为队伍争取到什么，山口还是留了下来。
　　——太可笑了。
　　他连这句嘲讽都快说不出口了，音驹那个队长用貌似激将的口吻向自己说的话不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不想承认自己有所期待，却停不下想要向前奔跑的心情。转身从体育馆离开，放弃了能够学习拦网技巧的宝贵机会，怎么看这件事都不划算，可是他不想要虚假的希望。
　　包括原泽眼里的那些渴望，对他而言都是虚妄。可当看到影山紧跟在原泽身后走在走廊上的时候，月岛都没发觉自己已经握紧了拳头，他在恐惧的是什么，他认为自己不能够像那样坦然地直言自己想要变强想要赢。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
　　这样的想法成了桎梏，困住了他。
　　虽然小小的插曲总是在不时地发生着，但夏训还是在顺利地进行着，只是第二日的正式训练结束后想要留下继续训练的人变得更多了，尤其是男排的人数更是加了不少，第一第二是男女分开的，而第三体育馆面积最小原则上是男女共用，而前一晚因为被女生全部占用了，所以第二日男生便要求他们也要全部占用。就是这样的小问题引起了男女生的小争执，最后甚至因为抢球场的事发生了争吵，大岛由乃还因此和伊达工的Anita站在了统一战线。
　　总之是，头可断血可流，场地不可让。
　　万万没想到，居然连教练们都加入了这场幼稚的争斗里，女队几位教练十分不满男队教练对女排的不重视，齐藤甚至决定和上野暂时联手，只要他们能在球场争夺战中胜利。
　　“所以，这就是我们今晚紧急组队比赛的理由？”坂上站在队伍中对着旁边一脸不知道该吐槽什么的原泽说道。
　　“师父叫我赢的话，我不赢应该下场会很惨。”原泽偏头轻声说着，然后又看向球网对面的人，在心里长吁一口气，师父可能是在开玩笑，但似乎也不是赢不了。
　　是的，球场争夺战就是一场完整的三局赛，只不过参赛双方是男排和女排而已。并且上野由香里的一句“不降球网高度直接打”更是把女生们逼上了梁山，这可不是纯粹的打体格差之战，规则从开始就对女生很不利啊。不过幸好女生允许替补轮换，男生只允许出六人。
　　遵循师父的命令原泽站到了一号位，在发球前迅速在脑海里整合著现在的队伍，有坂上晴子做后盾她不担心接球，前排有Anita和小西里沙子还有小泉茜做接应二传，由于身高优势会让大岛由乃先上，而生川和森然的两位超过一米七四的王牌也会随时准备着轮换。
　　把排球在手里不自觉捏紧了，对方的猫又监督选出的六个人显然也无懈可击，在原泽看来黑尾本身就是很强的防线了，虽然她不清楚那个枭谷的猫头鹰头和森然的花椰菜头的两个男生是什么来头，但既然能派出了应该就不会是差劲的人，猫又还选了乌野的自由人和枭谷的二传，最后让她想不到的是，月岛居然也被选进了队伍里。倒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不认为教练们会注意到月岛的强大之处，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很期待和他比赛的。
　　“发不进场鱼跃十周。”上野由香里用原泽很熟悉的语调威胁着她。
　　看惯了原泽在每次发球前都要被虐的女生们并无什么惊奇的，反倒是对面球场上的男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这种操作原来也可以吗？
　　将球抛起她抬起头，嘴角很是自信地勾起，因为不够保险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开场选择跳发，但原泽不是其他人，用力地甩着手臂，咻的一声，球飞速穿过球场落在角落的线内。乌野那个小个子的自由人很显然第一下没有能反应过来，只是看到他刚刚一瞬间的反应原泽也已经知道这样的发球想要连续得分是不容易的，反而还会让对手习惯这个节奏。
　　——第二发不用跳发？
　　对方果然被原泽意外的谨慎给牵制住了，但毕竟有黑尾和月岛这样的选手在，拼头脑战的结果怎么看也不会是他们占下风。于是两边的分数一直僵持着，就看谁先按捺不住了。在原泽轮换到前排的时候，月岛也在前排，在一米九多的Anita和一米八六的大岛由乃的衬托下她竟然还有些意外的娇小，发带把头发都箍住，露出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微微喘着气，她的眼睛里像在迅速思考着什么。
　　——拦网预测不是一件玄学。
　　那一日她带着认真的表情这样同自己说，月岛说着排球不重要无所谓，身体却也没办法忘记那种记忆，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会照着原泽的话去打排球的。而实际上真正接触到原泽的排球时，月岛才发现那要比自己看到的她本人复杂得多，看着天然的她不依赖直觉，依赖长久以来的练习和分析，更是依赖场上的临机应变。
　　“先看清楚，”黑尾低声在他旁边念着，“然后再起跳。”
　　只是下一秒Anita的扣球碰到月岛的手指，飞出了界外，女排队率先拿下一局。
　　“欸——居然故意瞄准拦网出界，”猫头鹰头的男生很是大声地喊出来，“太狡猾了！”
　　“木兔学长刚刚要是也用同样的方式就不会被原泽学姐看穿了。”旁边的黑发男生吐槽道。
　　“赤苇……”木兔撇着嘴看向他。
　　“不过眼镜君看起来是有学一点关于预测拦网的东西的样子。”黑尾饶有兴致地问月岛。
　　“学姐教过我。”月岛老实承认。
　　“啊啦，”黑尾轻笑一声，“那我再指点似乎就显得多余了吧，毕竟原泽很厉害嘛。”
　　刚想好了回答的说辞还没能说出口，第二局比赛就立刻开始了。果然只要原泽在前排，比赛都会变得很难打，月岛皱起眉头，终于能够冷静下来看整个局面，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向她证明什么，但输给自己喜欢的女生这一点似乎也让他不可接受。
　　啪。
　　和黑尾双人拦网封死了大岛的扣球，球擦过一旁原泽的肩膀落在地面上，她先是略微一惊，而后又用嘴型对着月岛笑着说了一句：“干得漂亮。”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就像藏着星河一般。
　　拉锯战进行到了很晚才决出了赢家，小泉茜托出了完美的球，原泽跳起用一记直球结束了比赛。哨声吹响之后，所有的教练却突然一起笑了出来，这倒是让剩下的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果然还是我赌赢了。”上野由香里笑着拍了拍原泽的肩膀，“师父没看错你。”
　　不过就算是赢了也不能说男排不如女排，毕竟这是个很看团队配合的运动，东拼西凑的队伍能够发挥多大的力量这本身就有着变数。原本还在思索比赛经过的原泽，听着师父的话抽了抽嘴角，偏头接过佐野递来的第三体育馆时间安排表，原来场地早就已经分配好了，把他们拖出来比这一场只是教练们的恶趣味赌局而已。
　　——这群成年人为什么非要牺牲未成年啦。
　　当大家一边谈论著这场比赛一边走出体育馆时，月岛稍稍放慢了脚步，故意等着那个习惯性最后一个出来的原泽，然后淡定地回身与她自然地对视上，只是简单的四目相对她都会脸红，原泽果然还是意料之中的超级可爱。轻轻牵过她的手，偏过头迅速在她的唇边落下一吻，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说了一句“谢谢学姐指导”，接着便大跨步向前走开了。
　　突然而来的柔软触感让原泽在原地定住了，从耳朵开始，她整个人就像只蒸熟的螃蟹。
　　——不……不带这么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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