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文野]镜面世界

　　【本章第三人称 有大量心理描写】

　　满目疮痍的世界，倒塌的高楼，燃烧的路面，象征城市的地标——摩天轮坠毁在尘埃之中。塌陷的马路上，哭泣的孩子，凄惶的母亲，尖叫奔跑的人群。

　　守护着这座城市的黑手党和异能者们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子弹、爆炸和种种异能的震荡不绝于耳。

　　但他们都知道，毁灭即将到来，作为整个世界坚守到最后的城市，横滨也即将迎来它的终结。

　　就在战线快要彻底崩溃之时，突然之间，惊飞的鸟雀和射出的子弹停滞在空中，时间似乎被静止了，一张一张写满绝望的脸定格在硝烟与血色之间。

　　在这个时间和空间都停滞的世界之中，唯有一个人还是鲜活的。

　　寂灭般的无声中，黑发男人站在大楼的边缘，他苍白修长的手里捧着一本书，摊开的书页上写着旁人看不见的文字，——在[书]的最后一页。

　　那文字仿佛接触不良的电灯一样明灭不定，字迹模糊得几乎要消失不见，在某一刻，所有文字突然稳定了下来，那一页[纸]无风自动，突兀地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在空中。

　　与此同时，这本写满了字的无字之[书]上，大量的书页上字迹渐渐消失，回归于空白。

　　戴着红色围巾的青年安静了片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知该如何描述的表情，苍白的脸色让他像是即将消失在黎明的薄雾，好像很高兴，又好像有些悲伤。

　　他安静地注视着脚下满目疮痍的世界。

　　“织田作，一切会好的吧？”，[太宰治]的声音轻的仿佛融化的雪，他像是在询问，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活着写书的世界。”，他向前走了一步，高楼的天台下，连风都归于沉寂，“…就像梦一样。”

　　“会是一个美梦啊。”，黑手党首领唇角勾出淡淡的微笑，他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往后走出了最后一步，没有归途的一步。

　　像一只鸟一样坠落而下。

　　‘真是太好了。’

　　他这样想道。

　　‘再见，以及…’

　　“谢谢。”

　　鲜红的围巾像一枚孤独的枯叶飘散在空中。

　　*

　　森鸥外叹了口气，他深深地注视面前的得力部下，准干部星川宗治。

　　“宗治君，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他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交叉相抵，紫红色的眼眸深处看不出半分情绪，语气也很平静，似乎完全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而是字面意思的，单纯询问理由。

　　爱丽丝坐在他身后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小叉子，正在集中精力解决着碟子里的奶油小蛋糕。

　　钢制的叉子轻而易举地把点缀的红樱桃戳了起来，淡红的汁水流在白色的奶油上，漂亮的配色让金发幼女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啊呜——’，她一口吃掉了这颗樱桃。

　　星川宗治今天意外地不仅佩戴了领带，而且毫不作妖地将衬衫整整齐齐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西装上披着黑色的大衣，一扫过去懒散轻慢的形象，除了那张过于俊秀的脸，看上去简直是个模范黑手党。

　　听到首领的问话，他微微抬起头，与那双紫眸对视，“森先生，你是在忌惮我吗？”，脸上的神情有某种介于讥诮和平淡之间的古怪。

　　‘在自知之明上，森先生倒是出类拔萃呢。’

　　脑子里一边嘲讽式地感叹中年男人的谨慎心，准干部一边面色平静地说出了某些不该明言的隐晦，“就像忌惮太宰一样？”

　　森鸥外闻言似是有些诧异，他眨了眨眼睛，半晌后轻笑了声，“宗治君，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一样，他换了个姿势，右手撑着下颌，用一种好奇的口吻叙述道，“是为了太宰君？你和太宰君关系这么好吗，我一直以为你挺讨厌他的呢。”

　　星川宗治没有否认，他哂然勾了勾嘴角，轻声道：“非要解释的话，是为了朋友。”

　　顿了顿，他转变了口吻，用如恍然大悟般的语气夹带着阴阳古怪的腔调，一波三折，像是在唱戏，“啊，这个森先生是不会懂的吧，毕竟——您也没有朋友呀。”

　　他不无恶意地想，‘如果有人愿意和森先生交朋友，那一定是被卖了还替他数钱的傻子，又或者心怀鬼胎的同类。’

　　森先生状似苦恼地摇了摇头，他很想说当然有，即使是他，到了这个年纪，交过朋友也是件可以理解的事吧？但仔细一想，他又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在东大或者是在部队的时候，年轻时代所结交的朋友，即便个别还有联系，那也绝不是能称之为[友谊]的单纯关系。

　　要说的话，成熟社会人士之间的正确交往方式更多的是[利益]，能够长久[交换利益]的就是“朋友”。

　　不过，森鸥外当然心知肚明，这孩子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哎呀呀，这可真是麻烦。’，他无奈地想，‘有点难收场啊。’

　　首领先生左手拇指轻轻扣了扣食指的指腹，白色的薄手套挤压出一丝褶皱，他沉思了一会儿，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宗治君，做首领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啊。”

　　他用意味深远的目光平静注视着星川宗治，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评判，“我曾经对中也君说过，所谓首领，站在组织的顶点的同时也是组织的奴隶，只要是为了组织的利益，无论多么残酷无情的事都要乐意去做。”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组织，以及这座城市。”

　　星川宗治静默了片刻，他心里难以抑制地涌出古怪的念头。

　　‘可结果却与你期望的相反，你以为代价不过是区区几个人的性命，最后不仅是这座城市，就连这个世界也曾经因此毁灭。’

　　‘这叫什么？报应不爽还是事与愿违？啊…哪个都很奇怪。’

　　‘森先生在期待着什么？正确的认同？总不至于是忏悔吧。要是这样也太滑稽了。’

　　“森先生。”，他终于开了口，声调轻飘得像是一朵浮在空中的棉絮，却又沉重得好似扔进湖里的金石，“我从不认为你的最优解等同于正解。人心可不是能够放在天秤上精准衡量的东西，这一点，太宰不能，我也不能。”

　　‘过去我对此不以为然，因为人也好，事也好，从没有能超出我预料的部分。’

　　‘后来我稍微明白了，就像撒尔曾经说过的，[那只是自己的傲慢]。而教会我这一点的，正是你和太宰的亲身示范。’

　　“森先生，你也只是人类而已。你遵循逻辑和理性，但对于大多数人，感性和非逻辑都是做出[选择]时不可分割的部分。”

　　“我没有多么伟大的理由，也不认为自己就是正确。”，星川宗治淡定地剖析，他垂下眼睫，纤长的睫羽在眼睑洒下一小片阴影，坦诚道 ，“我只是在‘任性’而已。”

　　‘这个世界我真正在意的又有几个人呢？织田作，中也，就算是太宰，对于我也比其他的一切重要。’

　　‘除此之外，对与错都无所谓，拯救和毁灭只不过是附带的部分。’，他凉薄地想，‘我从来不否认自私且冷漠的本性。’

　　森鸥外愣了好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在星川宗治身上看见了太宰治的影子，但转瞬之间，他内心几乎是叹息般地回答自己，不，不一样，太宰君是绝不可能像这样剖析自己的内心，特别是在[森鸥外]面前。

　　比起太宰君，这孩子坦诚得有些意外啊，他略感微妙的同时不禁苦笑，明明强烈地厌恶着他。

　　‘正解。’，他不禁咀嚼着这个字眼。

　　森鸥外并不是能轻易说服的人，相反，他有着极为坚定堪称冷酷的人格，但此刻他不由得想起了与谢野晶子的事，再加上这次的失算，此人难得感到些微的挫败，‘人心啊…’

　　早已吃完了奶油小蛋糕的爱丽丝无聊地在凳子上晃着腿，碟子里剩下的奶油被她用叉子蘸着当颜料，都快要画出一副“油画”了。

　　异能体的幼女撇了撇嘴，“林太郎真是笨蛋。”

　　“…爱丽丝酱……T_T”

　　‘哐——’，中年老男人的心口又被心爱的幼女插了一刀。

　　艰难地收拾好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宗治君的意思，我大概理解了。”，森鸥外最后只能这样说道。

　　‘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并不是最糟糕的答案。’

　　首领先生重新换回了最先的姿势，他沉吟了片刻，用了平稳且命令式的语言，“那么，宗治君，除了理由之外，我想你还有要说的吧。”

　　‘终于来了…’

　　‘虽然是早就决定的事，也谈不上什么不快，只是必须要表的态而已。但事到如今，需要承认的是，我对此怀有微妙的羞耻感。’

　　星川宗治呼了口气，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从怀里掂出早已签好自己的名字，盖好判章的赠予书，走上前两步，将文书递交给坐在上头的男人。

　　“银河科技百分之六十的股权转赠书，没有经营权，是我个人的所有股份。”

　　首领将价值千亿的赠予书放在旁边，他没有急于将这笔巨大的利益彻底落成，而是态度自然，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深深地注视着面前的准干部。

　　星川宗治干脆地单膝跪地，他低下头。

　　“愿为您献上忠诚，首领。”

　　‘…呜，果然还是太羞耻了。’，他内心□□着悲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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