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心意难平

　　过了两天之后，秦宣收到了一份从S市寄来的包裹，寄件人是柳深。秦宣和他不是很熟，打电话问了严锦华才知道，原来是贤惠大度的柳大师傅从他家家属得知到兄弟的未来家属生病了，便立即寄了好几罐黄桃罐头和自家生产的车仔面给他。
　　秦宣惊喜万分又感激不尽。
　　依着这个话题，严锦华“心怀不轨”，顺势问道：“你和沈逸还没好上吗？”
　　秦宣手一抖，包装袋里的泡面溅起开水，反问：“你闲着没事干吗？”
　　严锦华被气势汹汹的秦宣劝退，随即便挂了电话。

　　天有不测风云，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也会带来晦气。那天中午，秦凤胃病再次复发，疼得食不进、寝不安，进傍晚时段便送进了医院，秦宣在医院一呆就是一个小时。医院里的实习护士认出了他，兴致冲冲地打了招呼。只是秦宣着急秦凤的状况，轻轻点了点头就打发他们快些工作了。当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跟着上了救护车，也顾不上换件保暖衣服，即使医院里开了暖气，他衣着单薄还是瑟瑟发抖。等医生跟他说病人情况稳定，只需留院观察之后，他才跟着去药房取了点特效感冒药和安眠药，回家休息。
　　家里忽然没了个人陪着，心中焦虑感倍赠。
　　他热了昨晚的剩菜，吃了；碗筷也没洗，就这么摆在餐桌上，凉透了。整个夜晚，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手被冻得发红。直至十点，困意来袭，他才回过神。
　　不料刚躺下，他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或许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他没多想，没带眼镜就下床开门。“请问——”一开门，话音落地，他整个人就被束缚住了，他拼命挣扎，谁知耳边传来一股热气：“别动了，好不好。”是把男声。细听下去，还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抽泣声。他看不清此刻抱着它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只是莫名的感觉他不是坏人。但……
　　“先生，”秦宣的手渐渐摸上鞋柜上常放的一把美工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得报警了。”
　　只听那人又抽了抽鼻涕，终于将他厚重的身体挺起来，“不，没有认错人。永远不会认错人的，我的好大儿。”他轻捏着秦宣的肩膀，一抬眸，眼里尽是心酸的笑意。
　　闻言，这个人是谁，秦宣心里算是有了底，绷紧的身体和紧张的心绪亦放松下来，“阿凌，帮我进去拿眼镜吧。我看不清。”
　　“就你那个度数，不至于连个眼镜也找不到吧？”
　　秦宣愣了一下，苦笑道：“行了，煽情那么久，进来吧。”
　　凌钧逸刚踏进屋里，就吐槽说：“哎哟，这么冷的天你不开暖气啊？”
　　秦宣回了他一句滚，“我没力气骂你。”
　　凌钧逸将外套脱下来，搭在玄关不远处的衣架上：“怎么了？”
　　秦宣只是倒了杯热水，没说话。
　　“……”凌钧逸瞧他这那副憔悴样子，指定是出了事儿。但既然他不肯说，那他也不想闹双方个不愉快，不问了。
　　这时候，秦宣走过来把水递给他，问：“别光说我了，你呢？大半夜的你又哭什么？”
　　良久凌钧逸自嘲似的苦笑了笑，淡道：“阿和死了。”他低下头，眼眶又红了。
　　闻言，秦宣欲言又止，拍拍他的肩说，“节哀。”
　　“他的遗体我已经送去善终事务所了，明天火葬，你要去看看他吗？”
　　秦宣深吸一口气：“你家的爱犬，我去干什么，别沾了晦气才好。”
　　“……”
　　“你要睡就睡沙发吧，我不伺候你。”
　　半响，凌钧逸才嗯了一声。
　　两个伤心的人聚在一起，甚至连空气都是悲哀的。

　　又过了两日，秦宣的病便全好了，翌日他立即回到工作岗位上，这不单单是因为敬业，更是为了能短时间内知道秦凤的状况。等秦凤病情缓和了许多后，她就出院转在家里休养了。那时候大学生的春节假期刚好也结束了，秦宣的工作又忙碌了起来。一切亦回归平静。

　　——“秦宣。”
　　——“我们重新谈一次诚心诚意、向对方托付出终身的恋爱，好不好？”
　　二人的唇慢慢贴合，久违的深情如此动人。

　　星期五傍晚，秦宣下课之后刚出学校大门便被等候多时的凌大爷给逮住了。
　　秦宣：“凌大爷，有何贵干？”
　　凌钧逸茶里茶气地说：“我亲爱的秦美人，不知你现在有时间吗？”只见他朝秦宣弯下腰，行了个绅士礼。
　　“没有。”
　　“啧。没有就是有。”他说，“我有个富豪朋友开了个拍卖会，他邀请我过去参谋参谋，你给我搭个伴儿呗？”
　　“你身边那么多靓仔美女你不邀请，倒是偏偏找我个老人，图什么？”
　　“你哪儿老了？”凌钧逸顿时反驳说，“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
　　片刻，他从面前这副道貌岸然的美丽面孔里瞧出了一丝笑意，“好啦，去吧去吧。别犹豫这么久。”
　　“最多一个小时，一到点我就走。”
　　“知道了知道了。”正说着，凌钧逸便带着秦宣向地铁站奔了过去，“拍卖会7点开始，再不快点就得迟到了！”

　　凌钧逸所说的拍卖会举办在一家位于CBD附近的高档酒店里，其会议厅之大即可见其拍卖会之隆重。秦宣和凌钧逸经过层层安检后，一推开门，秦宣简直被闪花了眼，会议厅内门庭若市，冠冕堂皇的人们穿着光鲜亮丽，举止优雅高贵；水晶吊灯、彩色窗花，丝绸窗帘、甜点酒品，应有尽有。那刻秦宣只觉得这里不再像是普普通通的拍卖会，更像是一群豪门贵族、富家子弟聚在一起开舞会的城堡。
　　这莫名使他有种想逃离这里的恐惧感。
　　不过凌钧逸没有注意到秦宣微隆的肩膀，发青的脸色，只顾拉着秦宣的手腕盲目寻找他的富豪朋友去了。怎知他们走了半个会场也没见到那位富豪半个人影，又在秦宣喊累的情况下，他们才中场挨在墙壁上休息。
　　拍卖会不久后即将开始，二人见状，只好退场在餐饮区蹉跎一下时间。结果没走几步，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年长许多的服务生出现在他们面前，倾腰抚胸：“沈总请两位上二楼面见。”凌钧逸听了欣然答应，秦宣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们走。

　　彼时的拍卖会二楼。
　　蔡凌州托着高脚杯，红酒随着手掌动作晃动，酒水在灯光照射下映出一抹美丽的深浅色彩。他瞧着楼下那行渐渐消失的人，轻笑起来：“那就是我弟妹？”
　　站在他旁边高大的人，其眼底是数不尽的温柔与笑意：“嗯。”
　　得到准确回答，好奇心爆棚的蔡凌州追问下去：“你前女友？还是初恋？”
　　“前女友不能是初恋吗？”
　　蔡凌州挑挑眉：“能。当然能。”他轻笑着放下高脚杯，“好了。人也差不多要上来了，我先走一步。”
　　果不其然，正如蔡凌州所说，他刚走不久，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随着大门解锁，他便听服务生说：“沈总，人带到了。”
　　“嗯，辛苦吴叔了。”
　　听见眼前的人喊服务生喊得如此亲切，秦宣不禁回想起以往旧事——那时候沈逸也是这么喊吴卿望的……正当他愣神之际，那人缓缓转过身，声音磁性轻柔：“又再见了，秦医生。”他满带笑意。
　　秦宣瞳孔猝然里缩，不可思议地直直望着沈逸，嘴里喃喃着，“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沈逸痴情看着秦宣那副惊恐的面孔，“秦宣，九年了，我为你努力了九年。”他朝秦宣缓缓走过去。秦宣紧握门把想要逃出去，可门上了锁，打不开。他无路可逃了，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秦宣，你回头好好看看我啊……我改变了，我不再是九年前那个青涩轻狂的高中生了，你看到了吗？”
　　“……”秦宣低着头，紧咬下唇。
　　“你知道吗？你走的第二年，我跟着你的笔记考上了一本；”悲伤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如活火山般即将爆发的情绪，“你走的第六年，我毕业了，去了大公司学习，两年之后……”
　　“我没兴趣听你这九年的经历。”秦宣咬牙打断道。
　　闻言，沈逸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了进去，疼痛非凡：“你不愿意听？可是，我都照着你对我的期望走了啊……？”他抓起秦宣的手，贴在他的脸上，表情憔悴，似被欺负般使人怜悯。秦宣的衣袖顿时滑落，露出白皙的皮肤以及那块眼熟的手饰。沈逸瞥了一眼，愣了愣。可还没看两眼，秦宣便把手抽了回去。
　　二人僵持少顷，这场闹剧最终还是以沈逸善罢甘休结束了：“对不起。原来到头来，也只是我心甘情愿，一人痴情……我们果然还是有缘无分。”沈逸向后退了一步，握住秦宣身后的门把，准备开门。

　　秦宣慌了，有缘无分……吗？他心里挣扎着。

　　身后的门已经被开出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不。
　　离别九年，他就是喜欢他。那种喜欢，是连时间也冲刷不掉的心意难平。他为了自己的未来已经放手过一次，可他所选择的未来又真是正确的吗？

　　“唔？！”
　　回神时，秦宣早已脑子一热，一手拽着沈逸的领带，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沈逸吓了一跳，却也正和他心意，二话不说就顺势将门锁上，抱着秦宣的腰，夺回主权。沈逸吻得突然，秦宣根本没时间调整呼吸，只得在空隙中苟延残喘着。二人的舌尖互相缠绵，秦宣的呼吸愈来愈混乱，乱得快要失去控制，腿一软，整个人都跌在沈逸怀里。
　　那刻无尽的喜悦——解开错棋的喜悦使秦宣忍不住细声哭了出来，许是觉得丢人，他将头埋在沈逸怀里，而沈逸也宠溺地紧紧抱着他，听着他的哭声。
　　“为什么哭呀？”片刻，沈逸细声问道。
　　“我，好开心……”
　　沈逸笑了，像撸猫一样摸摸他的头：“开心还哭？”
　　“喜极而泣。你没上过小学吗？”秦宣吐槽，脸上泪痕被沈逸轻轻擦掉了，“所以你这是，不讨厌我了？”
　　秦宣盯着面前那双如九年前初见时一样，清澈见底的眼眸，坚定地说：“不讨厌，从头到尾，从没讨厌过。”
　　沈逸愣住了，这算是迟来的表白么……？他笑了，笑得很灿烂。
　　秦宣从没见过长大后的沈逸笑起来的样子，他看着他半响，他的一个笑容一下子就把他撩脸红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脸在发烫的时候，他立马用手捂住，脑子里一片混乱。
　　——好好看。
　　——要死了。

　　这时候，沈逸忽然对他单膝下跪，牵着他的手，郑重其词说：“秦宣，我爱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你。所以我们重新谈一次诚心诚意、向对方托付出终身的恋爱，好不好？”

　　——还管它什么未来啊，反正到头来还是得死，还不如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好。”

　　秦宣答应道。

　　二人再次亲吻在一起。

　　心意难平，终于不再难以平复。

《论穿越皇后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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