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过失
T市一直是个旅游胜地。
真要追溯，从古代的时候就是。
现在，除了自然风景的旅游项目，这几年，T市还举办过很多文娱活动。
各种文创周边的售卖会、话剧舞台剧的首演，都会定在这里。
明星来得多。
像姜显、瓦声这样的也有不少。
姜显之前因为参加活动来过一次。
和莫衡一起来的。
……
天气炎热，合理估计，就算没有四十度，也差不多三十七八度了。
“把帽子借我戴戴。”
姜显保持着看前方的动作，对身边捏着一杯可乐的莫衡说道。
莫衡不喝可乐。
这杯是姜显买的。
莫衡把帽子摘下来，扣在姜显头顶上，姜显抬手拉了拉帽檐。
帽子有点松。
姜显没话找话：“你的脑袋比我的大。”
莫衡：“……”
姜显把帽子的带子拽紧，片刻后又觉得太紧了，于是再次抬手去拉开一点。
这么来来回回调整了几次也没舒服。
莫衡看不下去。
他把手里的可乐塞给姜显。
“拿好。”
姜显握紧可乐杯，杯子外冒了一层水珠，和手心的一点汗混在一起。
莫衡伸手帮姜显把帽子的带子系好。
不松不紧。
可是过了片刻，姜显却又觉得不舒服了，又要去调。
莫衡握住他的手，提醒：“帽子没问题。”
姜显的动作止住。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莫衡问。
有几分拆穿小心思的意味。
姜显那次到T市，是第一次以“画手”的身份出席签名活动，单人场，多少有几分紧张。
但是姜显不愿意承认。
“没有。”
“额头上都是汗。”
“那是热的。”
“手心也是？”
莫衡用拇指蹭了蹭姜显的掌心，姜显觉得痒，反握住莫衡的手指不让他乱动。
“可乐杯子上有水，沾上的。”
莫衡看向姜显：“理由真多。”
姜显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把头扬起来一点，视线顺着帽檐的方向，直直落在莫衡脸上。
——怎样？
就算姜显不说，莫衡也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这两个质问的字来。
莫衡扯出一个笑容，抓了抓姜显的肩膀，好像是安抚。
他熟悉姜显这副表情。
他们第一次见面，姜显就是这么炸毛的。
莫衡道：“我在这，你怕什么？以前打架的时候，也没见你怯场。”
姜显低头吸了一口可乐。
“情况不同。”
“哪里？”
“打架的时候，站在对面的，都是敌人，对待敌人，冲上去揍他们就行了。现在不同，站在我面前的，都是喜欢我的人。”
“不好吗？”
“没有不好。”姜显停顿一下，“怕看见他们期待的眼神。”
莫衡沉默。
姜显是在期待中长大的，当这样的期待再次落到身上的时候，他会感到抵触。
“我陪着你。”
“觉得紧张，就回头看看我。”
……
飞机平稳落地，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姜显想起莫衡那句“回头看看”的话，不由自主地偏了下头。
映入眼帘的是T市炽热、明媚的阳光。
即使是十一月份，这里依旧热度不减。
姜显自然没有看见莫衡。
这个时间，莫衡应该还在上课，和三角函数或者导数之类的东西纠缠不休。
那些都是挺有意思的东西。
数学比人有趣。
瓦声有各种各样的聚会，不像姜显这样闲暇无事。
出了机场之后，他便和姜显道别。
……
姜显一个人闷头向前走。
他的第一次签名会并不顺利。
不是因为紧张。
姜显一直是个挺从容的人，至少从外表来看，不会有任何异样，就算心里想得七七八八，还是能温和应对发生的事。
但是，他没想到会遇到“熟人”。
严格来说，其实也算不上是“熟人”。
毕竟，姜显从没见过对方，对方也是第一次见到姜显。
可是，他们却曾被同一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巧合出现的时候，一点征兆也没有。
那是一组结伴而来的学生，一边排队等候签名，一边聊着天。
姜显低头写字，刚好听见他们的对话。
“……”
“我们高中有一学生，脾气特别暴躁，每次闹事，都能打伤几个学生，当时人心惶惶的，我就想着早点毕业。”
“我们也有。”
“这算什么呀？我隔壁班，有个同学的家长因为和老师起矛盾，失手把老师打死了。”
“怎么打的？”
“你这什么关注点？”
“好奇嘛。”
“后脑一下，结结实实，当场人就没了。”
“为什么起矛盾？”
“听说是没收手机之类的小事，两人理论起来没有结果，那家长起了火。”
“这不至于动手吧？”
“喝酒了，神志不清。”
……
姜显觉得手心冰凉，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有没有在颤，手中的签名写废了一张。
“姜老师，没事吧？”
“……”
他的脑袋嗡嗡地响。
片刻，姜显喝了一口桌面上的可乐，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也不足以让他清醒。
“抱歉。”
他模模糊糊地说着。
身后有工作人员上前查看情况：“姜老师？”
姜显撑住额头：“我有点中暑，能不能先穿插一点中场活动？我一会儿回来。”
“好，那您先去休息一下。”
姜显捏着可乐杯子又喝了一口，强行压下胸口处的不适。
姜昌城刚出事后不久的那段时间，姜显一听到相关的问题，胸口就会生理性地疼，一下一下，好像拉扯着神经。
后来，这种疼变成了干呕。
事情逐渐淡下去之后，症状也没有减轻。
此刻重新听到，他几乎克制不住。
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
……
“姜显！”
莫衡在接住了姜显的身体。
离开了人群后，姜显脸色明显发白，喉咙轻颤着，他低头扶住莫衡的肩臂，喘息着，无法停止。
眼睛辣辣得疼。
没有泪水。
一切都是干涩的。
莫衡温热的手掌贴紧姜显的后颈，试图让他颤栗的身体镇定下来。
“放松……”
“你看着我。”
“已经结束了。”
“过去了。”
姜显胸口起伏几下，最终在一次剧烈的抖动中戛然而止。
他微弱的声音传出，分不清情绪是怎样的的。
“莫衡……”
“嗯。”
“我不信过失。”
“我喝了那么多酒，就是想看看，一个人要糊涂到什么程度，才能疯到去杀人……”
姜显目光空洞，言语却有一点歇斯底里。
他很少这样。
莫衡闭了闭眼睛，扣紧姜显的头，五指贴着他的头发。
……
签名会最终在姜显温和的笑容中结束了。
皆大欢喜。
……
傍晚。
姜显一个人吃了点饭，找到预订的酒店。
领卡，进房间。
洗过澡后，他随意挑了一件睡衣穿，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连上无线网。
他给莫衡发了视频通话。
视频连通的时候，姜显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在做什么？”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