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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达尔
德拉契是个十足的人渣。
我跟在他身后缓缓游着,整个身体处在虚脱的边缘。相信即使是城内最为矫健勇猛的男人在经历过这些事后也会和我一样,连堪堪抬起双手的力气也快没有了。
隐隐作痛的后颈不断提醒着我身前这个人是多么的恶劣。他在我身上种下的“记号”是一种邪恶的巫术,如果我离开德拉契太远,迟早会因为忍受不了剧痛或者奇痒而杀了自己。
之前他还威胁说要杀了我的族群,看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残忍又恶毒。
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德拉契停在前面等我咳完,视线审视地移到我的嘴唇上方,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嘴里嘀咕着什么,紧接着一株绿色的植物出现在他搓动的指尖。那植物长着三片椭圆的叶子,顶端坠着一个粉色的花苞,整体散发着微弱的白色光芒。
这简直比新年里主教大人的符咒还要新奇,我不由得看呆了,张着嘴巴死死地盯着他之间骤然出现的玩意儿。
德拉契手腕一翻,把那株草放到我眼前说:“吃了。”
“我——把这个吃下去?”我指了指草,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被他欺骗了那么多回,就是不长见识也长了心眼,心里犯嘀咕,我迟迟没伸手接下那株发光的草。
他坏笑着看我,显然已经摸透了我心里的迟疑,“放心吧,这是止血化瘀的,不会要了你的命。再说了,你还有用处呢,我怎么舍得让你现在就死了。”
狗嘴里不能奢望能吐出象牙,德拉契的嘴里也最好别奢望说出好话。
我迟疑地从他手里拿走那株草,张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裂了几个口子的嘴将它放了进去,没敢仔细咀嚼就囫囵咽了下去,甚至没能品尝出它究竟是什么味道,只是感觉到了鲜血的腥甜。
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异样的感觉却迟迟没出现,我这才放下心来。
温驯地水流推着我们前进,前方出现一道断崖,清澈的河水从那儿跌落,断崖底部发出巨大的响声——是一个瀑布。
瀑布所在河道顶部的岩壁很高,已经远远高出了城内的朝圣大厅和刚才见过的巨浪,呈圆弧形,像是一个偌大的宫殿顶部。
瀑布的前方是一面平整的石壁,河流在此换了轨迹延续着生命。
德拉契抓着岩壁间的树根悬停在距离断崖不过两个手臂那么远的位置,他打量着断崖的四周,眉眼低敛地磨蹭着嘴唇,像是在寻找出去的办法。
迷惑不解的并不只是他一个,我也在思考乘坐木船的女人们到这里之后又去了哪里,她们是如何从断崖出去的?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他说。
“什么?”
他舒展了眉头,指着前方的断崖说:“我们跳下去。”
“你疯了吧?”
刚才他拉着栓在我腰间的袍子放我在断崖边观察,他没亲眼看见当然不明白从这儿到底下究竟有多高,可我看见了,足足有两个巨浪那样高。落下去的水流在断崖下的河面上激荡出一串串白色的泡沫,沆砀的水雾笼罩在上面。
从这儿跳下去,等于是送死。
河道岩壁上绿色的微光映亮了德拉契半张脸,上面写满了不屑。我知道他能耐大,强大到可以杀死我的整个族群;可我只是肉|体凡胎,对巫术咒语精怪一窍不通,摔下去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个问题。
见我抗拒不已的样子,他怒我不争似的叹了口气,妥协道:“其实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摔死,只是这方法用在你身上太赔钱了些。”
“那你放我走,可以省下这笔花费。”
我暗自祈祷他会发现带上我是个多么不明智的决定:他心下权衡,终于发现我不仅不能帮助他去到外面的世界,还会拖累他的脚步,从而将我抛弃在这里。
可他没如我的愿,竖起根手指在我脸前晃了晃,决绝地说:“你人长得丑,想得到挺美。”
当然,被种着记号的我不敢顶嘴,只敢在心里愤愤不已幻想着将他千刀万剐罢了。
他拽着我来到断崖边,这次我们的身上都没有绑着任何的绳子。明白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祈祷着慕德女神能够保佑我继续活下去。
水流不断撞击着我的后腰,仿佛在帮我下定决心好一鼓作气跳下去。
正发着抖,一个炙热的躯体贴了上来。
我猛地睁眼,和一双近在咫尺的碧色眼眸对了正着。德拉契抱着我,脸就在我的眼前不过一掌宽的地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湿热的气流搔弄着我耳畔的绒毛。
“抱紧了。”
我立即明白过来这就是他所说能够保我命的法子,紧紧环抱住他的腰。他把我的脑袋按在他肩颈的凹陷里,我感觉到了他喉间细微的振动,听见他说:“别抬头。”
话音未落,我立即感觉到自己被他的身体带动着猛地倾斜,脚边水流一冲,我们就从断崖上跌了下去。
急速下坠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害怕极了,却不敢把头抬起来。
后腰上德拉契的手飞快动了几下,一张发着金光的符文在我的余光中炸开后紧接着一个圆球状的金色屏障飞快地展开,将我们整个吞进里面。
是德拉契对付河灵那时候用过的咒术。
金色圆球如同发丝一般轻飘飘地落在白色的水花之上,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那样水花被溅得漫天的场景,我们就这样安稳地落了下来。
汗珠从鬓角沁入德拉契的衣领,他放开环在我身上的手,抓着我的衣领将我从怀里扯了出来。
这时候我才尴尬地撒开了黏在他身上的手。
毕竟咒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未免太过虚幻,而仅是今天一天,我就见过了至少五种,这些奇异的东西让我始终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他吸了一口气,刚想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围绕在我们周身的金色圆球猝然炸裂开来。只听见顶部的圆弧形石壁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声音,咔嚓咔嚓,伴随着这声响的是出现在上面不断扩张开来的裂缝。
不仅如此,我们二人落入水中之后的一瞬,就连水流也变得暴怒起来,在周围形成大大小小数十个旋涡。
我被其中一个旋涡卷进了衣服,德拉契伸出手来拉我。可就在触及到他手指的霎那,他脸上原本还算平静地脸色陡然一变,立马抽手闪到一旁。
一个如同匕首一般尖锐的冰凌嗖的一下擦着他的脸庞钉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石壁上,只留下不到一个指节的长度仍留在外面。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德拉契显然没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但他反应很快,在冰凌飞过的瞬间将上半生也浸入水里,脸色阴沉得吓人。
嫣红的血从他脸颊狭长的伤口淌了下来。不知从何时起,他那双碧绿的眼眸又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有一缕光辉在其中流转。
他大吼:“滚出来!”
同时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头顶阴影中的某处,那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可应答的只有激荡的水流声。我忍住伤处的剧痛,使出浑身解数从回旋的旋涡中挣脱出来,游到德拉契身边。
他无暇注意我,仍然一眨不眨凝视着那处,下颚紧绷着,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杀意。
头顶又传来了令人心惊的咔嚓声,可德拉契对此居然无动于衷,我拉着他的衣袖嚷:“我们得走了,石头就要塌下来了!”
他眼中流转的光愈发耀眼,只怕是已经被那个让他毫无防备的冰凌彻底激怒了。
水流在绝望地咔嚓声中变得更加湍急了,我们被几个较大的旋涡死死包围在了原地,而头顶就是那该死的正在分崩离析的岩壁顶。
但我可不想死在这!
“德拉契!”
这是我第一次呼喊他的名字,也是最害怕的一次。我不由分说朝他流着血的脸上狠狠揍了一拳,甚至比揍西区那几个欺负卡塔的男孩还要狠。
一声闷哼后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我,然后紧紧抓住了我的衣领,虽然看架势是想杀了我没错,可幸运的是他眼里飞快流转的光也消失了。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因为德拉契终于找回了理智,可已经来不及了。
不远处有细碎的石块砸入水中,我们不约而同抬头一看,一块硕大无比的石块脱离了石壁顶的束缚,直直向我们砸了下来。
视野中石块的直径越来越大,德拉契低咒一声,丢开我衣领的同时嘴里飞快念叨了句口诀,接着便有如神助,从河面上浮空了起来后脚下轻点,像是飞了起来。
身轻如燕地在陡峭的一面岩壁上蹬了几下,他踩上了上面一个较为平缓的斜面,抓住一块凸起稳住了身形。
他攀着岩壁转头,怜悯地看了我一眼。
头顶的巨石已经近在咫尺,可我不想死!
我最后的记忆便是不断放大的巨石,以及沾满视野的白色气泡。
***
德拉契跪在我的尸体边,低头呜咽着道歉,说他不该就这样闯进我的生活,不该控制我的族人以此要挟绑架我,不该拿我当挡箭牌或者筹码,更不该在我的身体上下记号剥夺我的自由。
他懊悔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这时候一个大手推着我走近了些。
我从没有感到如此恐惧和害怕,因为一走近了,就能清楚地看见他拿着那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在我剖开的腹腔中不停地搅动着,直到把剩下的所有脏器搅碎成为猩红的肉糜。
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被摆放在尸体旁,他惺惺作态地道歉,脸上却丝毫不见悔意,反而是笑着的。
贝壳似的牙齿整齐而又洁白,他笑着,甩手将沾染鲜血的匕首扔开了,徒手捧起那颗心脏咬了下去,瓷白的牙齿瞬间变成了鲜血的红色。
如同一头野兽一般,他旁若无人地撕咬着那颗破损的心脏,鲜红的暗红的血液混杂着从血管里喷溅得到处。
一股绵密的痛感从胸腔传来,我扑通跪了下去,平视着德拉契迸出红血丝的绿色眼睛。
和我对视的一瞬间他笑了,血从嘴角滴落下来,染红了他身上的袍子。他唤我的名字说:“哈图,你该醒醒了。”
心脏倏地一痛,我低下头,一把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匕首赫然插在我的胸口,另一端握在德拉契的手里。
血淌了满地,我想要尖声呼救,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嘿!醒醒!”
脸上传来痛感,我睁开眼睛,一个从没见过的脸占满了整个视野。我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地退到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男人见我警惕的样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威胁。他有着金色的卷发和挺拔的鼻梁,眼窝深陷,是和我的族人不同的长相。
我确认了他手无寸铁,身形甚至比我还要单薄,想来世界上也不全是德拉契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骇人的梦,此刻我的胸口仍然隐隐作痛,如同被吉雅缝纫的针扎到一样。
“你是谁?”他见我坐起来了便问道。
“我是哈图。”
他眼神上下打量着,“什么族的?”
这问题着实将我难住了。
首先,在遇见德拉契之前,我并不知道世界上除了族人还存在着其他的人类,更无从知晓人类还分不同的种族;其次,只知道自己从小到大信奉的都是伟大的慕德女神,至于自己属于哪个族群,我无从得知。
我只好回答:“不知道。”
他耸了耸眉毛,可能只是想客套一番,没想到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族群,索性不问了。
“我叫克达尔,威斯顿人。”
我抱着自己的膝盖,木然地点点头。
就在克达尔话间,我注意到自己正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浪身吸引了我的注意,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河流,宽阔得找不到河岸的边际,想来它的宽度是西塑河的十几倍还有余;抬头是无尽的黑暗,我举起手向上探了探,发现不仅看不见这黑暗的顶部,甚至连摸也摸不着。
克达尔察觉到了我的漫不经心,也抬头看。
“又看不见星星,你在看什么?”
“星星?”那不是只存在主城藏书室里的神话典籍之中吗?我侧过脸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站了起来,“就是遍布整个天幕的闪闪发亮的东西,你没见过?”
“没有。”
“可惜了,”他向河边踱去,“要是有机会,你该去看看,那美极了。”
他的背影此刻竟然有些落寞,我捂着自己发疼的胸口,终于想起来了正事:“这是哪里?”
“珍珠海?”
“嗐是什么?”
“就是眼前这片无边的水。”
我被他弄迷糊了,追问道:“那不是河流吗?只不过宽了些。”
他转过身来一脸“不是吧”地看着我,依旧耐心地解释:“我们把这种宽到看不见边的河就叫做海。”
“那上面这张黑色的屋顶在你们那叫什么?”
他失笑,“那不是屋顶,它比世界上任何一座山峰还要高,我们叫它‘天’。”
仰望着虚空的穹顶,我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他说的话。
原来在被土块岩石包围的主城之外还真的存在其他的世界,德拉契在这点上没有骗我。
“我怎么才能回去?”
“回哪去?”
“主城。”
看样子他并不明白我究竟是从哪儿来的,结合之前如此强大的德拉契都困在城内不得出去,我有了一种大胆离奇的猜想:我们和外面的世界被土块和岩石分隔开来了,我们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外面世界绝对找不出来一个人能够告诉我回去的路,否则德拉契不会是族群这些年来的唯一一位不速之客。
此时仅仅只是胸口那点疼痛,而自打醒来就没见到德拉契的影子,我知道他用来控制我的记号多半已经失效,我不比再被绑在那个冷血残忍地家伙身边了。
可我究竟要怎样回去?
“对了,是你救了我吗?”
柯达尔答:“算不上,我只是在海滩上发现你了而已。你应该是从海里漂上来的。”
海里?那更找不着来处了。
正当我苦恼之际,一个张狂至极的声音从蓝黑的海面传来:“你居然真的活过来了。”
天际劈下一条银白的光,短暂地照亮了来人的面庞。就在看清的一瞬间,我的心脏开始狂跳,腿脚不由自主地倒退。
漆黑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德拉契的额头上,绿色的眸子在昏暗之中散发着微光,他像一只吃人的魔鬼,手里拖着屠刀自海上走来。
克达尔注意到我的异常,不着痕迹地挡在朝我走来的德拉契身前,不偏不倚阻挡了他的去路。
“你谁啊?”德拉契整个身体被克达尔挡了个干净,看不见他的眼睛,我无从得知他此刻是否存有杀意。
“克达尔,我的名字。”
德拉契没那个耐心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径直朝前走,肩膀将他狠狠撞开后继续朝我走来。
“是威斯顿族人!”克达尔在他身后吼道。
“哦?”德拉契眉头倏地一挑,却说,“不感兴趣。”
身后挡着一块黑黢黢的大石头,我退无可退,紧紧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他手里那把大刀砍断我的脖子。
“干嘛?”他嗤笑道,“那么怕我?”
我胆战心惊地张开眼睛,发现他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只是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捧了一只巨大的鱼。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鲜活的鱼,这只鱼足足有我整个手臂那么长,光洁的鳞片泛着微蓝的光芒;吻部奇长,像一把长木仓的头部;背部和身侧就像书中记载的那样,长着船帆一样的鳍,尾部还长着野兽牙齿模样的尖刺。
从不同的角度看,鱼鳞会折射出不同的光晕,绚丽极了。
克达尔毫不计较德拉契之前的无礼,站在他身侧两步远的地方看他灵巧地操使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将鱼划开。
意识到德拉契暂时没有杀我的念头,我也新奇地蹲在前面观摩他分解这条巨大的鱼。橘红的鱼肉被他熟练地分割成拳头大小,整齐地码放在克达尔从不远处找来的宽大树叶上。
德拉契抹掉汗水,将鱼头和鱼骨扔开,抢走了我手上捧着的一块鱼肉。
“别吃这个。”说着他手一挥,只听“扑通”一声,不远处的海面溅起一片水花。
捧鱼肉的手僵持在半空中,一时间有点难堪,我以为他至少会给我口吃的。克达尔捧着块鱼肉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咀嚼着,从他赞许地眼神能够知道很好吃。我无措地低下头,偷偷咽了口唾沫。
余光里德拉契在树叶上的肉块里挑挑拣拣,终于挑出一块满意的,紧接着那块鱼肉竟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试探地接下鱼肉,他骂我:“呆子。”
那一丢丢感动顷刻间灰飞烟灭,我自顾自打量起手心里那块新奇地玩意。鱼肉大体呈橘红色,和卡塔今年新袍子的颜色很相近,上面有着一条条白色的纹路。闻上去有一点腥,试探地咬下一小口,对鱼肉的脆嫩清爽的口感惊奇不已。
德拉契又骂我:“乡巴佬。”
这个词从没在书里出现过,我并不知道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从他不屑地语气不难分辨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鱼肉很快被我们三个分而食之,克达尔吃得最多,期间我就没见过他停止过咀嚼。
德拉契把刚才分拣出来的几块鱼肉用树叶包好,起身往海边走去。克达尔叫住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把事物丢掉?”
他把包好的叶子打开,拈出里头的一块肉扔在地上让我们好好看看。
我趴在地上看了半天,没发现一点端倪,等克达尔翻过鱼肉露出底下的鱼皮我们这才注意到上面赫然是一排圆形的孔洞,像是什么动物啃咬留下的痕迹。
“这是?”克达尔抬眼看向德拉契,企图索要其他线索。
“珍珠鲛人,”德拉契抱着胳膊回答,“这条鱼是我从一条鲛人手里抢来的。”
克达尔恍然大悟,双手一拍,向一头雾水的我解释道:“珍珠鲛人是生活在海里的族群,靠海洋里丰富的鱼类资源为生。多数鲛人能言语,他们会用海里的鱼和自己的珍珠和商人交换物品,常常能在一些繁盛的港口发现他们的踪迹。”
“事实却是他们并不是温顺友好的。即使通人言,然而鲛人族群生性残暴乖戾,常有抓走渔民虐杀取乐的传言流出,他们的牙齿和尖爪上都有剧毒,是海洋的霸主。”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德拉契打算丢掉的鱼肉和刚才扔掉的那块一样,已经沾染了鲛人牙齿上的剧毒,要是真的吃下去怕是要一命呜呼。
不免心有余悸,原来德拉契是想让我好好活着。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克达尔没注意到的地方:德拉契竟然从一只凶猛的鲛人手中抢走了一条鱼!
极有可能是我崇拜的目光太过火热,一向骄傲的德拉契居然偏过头,假装无事发生。
***
整理好身上的物品,德拉契这才正视了这个新认识的朋友,但他的语气还是那样令人火大。
“喂,”他拍克达尔的手臂,“你是威斯顿人,那该知道怎么去卫尔城吧?”
克达尔自信地回答:“当然,我对去往大陆各个城邦的路线了如指掌。”
“那带我们去。”
“去卫尔城?”
德拉契眼神已经变得不耐烦,但毕竟有求于人又不像我一样能抓住软肋以此要挟,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我碰巧也要路过那里,”克达尔插着腰向海面远眺,“但你们要先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蛇岛。”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小黑点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浪花翻涌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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