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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接连两人的死亡，让范闲起了警觉。
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庆帝，还趁着雨夜冒险闯入宫闱。
只是他不知道庆帝便是这世上的第四个大宗师，早在他翻越宫墙的那一刻，庆帝便已经察觉到了。
先前他入皇宫盗取钥匙，庆帝能纵容他，是因为他还尚未威胁到皇帝，可如今……
夜幕雨帘之中，看着范闲被宫典打落了兵器，我终究没有坐视不理。
一剑格挡开宫典的剑，将范闲一把退出宫墙：“快走！”
“是你！”范闲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并未理他，只是拿着我的剑劈向皇帝的直属卫队，为他杀开一条血路。
城外凉亭，我们终于摆脱了追兵，两人扶着亭柱喘着气，雨水将我们的头发与衣衫都打湿，彼此模样都十分狼狈。
“吕世子，谢谢你。”范闲道，“只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回道：“范大人曾说有一知己，与我有几分相似。”
“是，你们很像。”范闲看着我，又像是透过现在的我看着那个过去的我。
我笑着问他：“既然如此，那我可有这个荣幸，做范大人的知己？”
范闲突然怔住了，像是失语了一般，半晌没有说话。
这一晚的长夜漫长又短暂，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一宿。
林中的水汽混合泥土的味道，清冽甘甜，冲散了我们身上的血腥味道。
范闲他不会知道，我身上的血腥味中，有一部分是他的未婚妻与挚友的。
凉亭里我与他借着避雨聊起彼此的过往。
我说起在北齐青阳部时的草原生活，牧牛羊，猎苍鹰，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顶着蓝天白云肆意地横冲直撞。
而他谈论着他幼时在儋州港的生活，他有个老师叫费介，是个用毒高手，有个叔父叫五竹，动不动就爱跳崖。
我一一记下。
费介与五竹，是吗？
范大人您放心，他们也会如林婉儿、滕梓荆一般下场的。
我说若有机会，我想去儋州看大海。
范闲笑道：“儋州港和青阳部也太远了，隔着山海呢！不过若有机会，我倒是也想去草原看看。”
我回道：“会有哪一天的。”
到时候我会剪除你全部的羽翼，将你永永远远留在草原之上，留在我的身边！
天明后，看着匆匆赶来寻范闲的王启年，我告辞离去。
而心中有了下一个可以杀的目标。
*
回到驿馆，我又见到了雷碧城。
昨夜我一夜未归，他今早又听到昨夜皇宫出了刺客的传言，瞬间便猜测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宗主啊，此人可是害了我们草原万余人的性命！你何苦救他？”雷碧城痛心疾首。
我垂下眼眸，将事情推与庆帝：“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不欲范闲死在京都城里。我不过，就是顺水推舟。”
“大宗主，还望你莫要忘了范闲曾之于你，之于齐国的仇恨，好自为之啊。”
待他走后，我伸手摸上自己的脖颈。
我虽用秘术活了下来，但断颈的痛，又如何会轻易忘却呢。
报仇并非只有令对方身死一途，杀人应当诛心才是！
只是这话到底是在欺骗雷碧城，还是在欺骗我自己？
我不知道……
*
范闲入宫面见了庆帝，在昨夜暗的行不通后，他便决议来明的。
可庆帝又如何会与他说，只以南淮与北齐和谈之事搪塞了过去，并以内库为赏赐，让他做这次和谈的南淮使臣，与我同回北齐，签订具体的和约。
范闲自皇宫出来后，面色凝重，呐呐不言。
我于城墙上看着他，我知他心中是有不甘的，但对权力的渴望盖过了一切。
我知他不是一个完人，在他背弃我，想以北齐密探换取内库财权时，我便知道了。
他的缺点，便是权欲！
只是他不会知道，出使北齐的人选是我向庆帝推荐的，内库财权的赏赐也是我提议庆帝拿来做交换筹码的。
一个出了南淮便再也回不来的人，便是以内库财权做赏，又有什么大不了
庆帝要的是范闲死，而我要的是他生不如死。
临行前夜，庆帝又连下两道密旨，一道是杀陈萍萍，一道是杀范闲。
因范闲身份特殊，庆帝还专门嘱咐，切不可在南淮的土地上动手，让他走远一点，也死远一点，等到了北齐再动手。
我看完密旨，烧掉了其中一份，然后转手屠了陈府。
等范闲到时，全府上下，已不留一个活口！
鉴察院院长之死，并未延误南淮与北齐的和谈，使者团隔日照旧如期出行。
我与范闲同乘了一辆马车，一路上他都有些闷闷不乐。
短短几日的功夫，身边死了这么多的人，范闲便是再迟钝的人也猜到是有人在针对他，设计害他了。
只是先前不知道害他的是何人，在陈萍萍死后，事情一下就清楚了。
陈萍萍是谁啊，那可是鉴察院的院长，在南淮是何等的高位，生死亦不过朝夕之事，甚至未掀起太大的响动，若非是有人在压着这事件，不让时态发酵，又如何会如此。
而能压得住陈院长之死的人，除了最高位上的那个人还能有谁呢？
庆帝要杀他，一个个干掉了他身边的人，那下一个呢？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了。
“范大人。”看他发愣，我突然叫道。
“恩？”他闻声，这才回了神。
我安慰的笑了笑，劝道：“你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会保你性命的。”
——“你是北齐暗探。京都应该还有其他暗探。你告诉我名字，我一定保你性命！”
时间真的是个神奇又诡异的东西，不过一旬的功夫，我们的立场便互换了呢。
小范大人啊，你的生死，现在在我的一念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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