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妻二夫被揍了

　　我小时候陪在师兄身边念书，有时候他看着手里的书，会忍不住跟我絮叨几句矫情话，平日里都不会回想起师兄那些废话，这时候脑海里倒是突然冒出来一句。

　　那是个本该满月的中秋夜，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小雨带来密布的阴云。

　　好在师兄神机妙算，早就预料到那场雨。

　　我拍着手庆幸的说还好没有将装满月饼瓜果的小几摆在中庭，师兄却只是惆怅的嗯了一声。

　　我问师兄为什么不开心？

　　师兄回答我说，人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仍期望着最美的结局。

　　明明做好了迎接雨夜的准备，去依然渴望见到满月。

　　就好像我，尽管已经听过陆雪扬要成亲的消息，可不到武翠把请帖递给我的那瞬间，我都还有所期盼着。

　　我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难受，将近一年的时间，在我发现陆雪扬对我的柔情是假，转而他就另寻新欢，我尽然还是会觉得呼吸不过来。

　　可他要是个毫无心肝的大坏蛋，我便也可以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声骂他大骗子小混蛋。

　　但是他坏的又不是那么彻底。

　　他昭告天下，说他是续弦娶妻，是在告诉我，告诉胡灵珠，那个曾经，不久的从前，我们鲜活的存在于他的生活中，此刻已被他埋藏。

　　我的心好乱，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二哥让你给我送请帖？”

　　武翠没明确回答：“少奶奶，少主子心里是有您的，咱们去把少主子抢回来吧！”

　　这话说的又有点像当初在甜草苑，武翠教唆着我从胡灵珠手里抢人的时候了。

　　我还是想要先搞清楚这个问题：“是我二哥让你送帖子的？”

　　武翠犹犹豫豫：“是。”

　　“为什么？”

　　武翠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如果陆雪扬的意思是真的如胡灵珠离开那天所说，兄妹三人最好永不相见，否则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那这请帖又是什么鸿门宴？

　　“人就不去了。”我从怀里掏出师兄刚刚给的两锭银子，这银子我都还没捂暖和，又把钱袋里的铜板都倒了出来。

　　兄妹一场，这婚礼我并不想参加，但是做人的礼节我还是懂的，多少还是要随点份子钱不是？

　　武翠呆呆的看着我，好像嫌少，可多的我也没有了啊！

　　我又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来：“这个也值钱吧？但这是他从前送我的，你别直接给他，你去当铺换成银子再一并给我记在礼薄上。”

　　武翠呆若木鸡：“少奶奶……”

　　“少——”

　　武翠话音未落，我就毫不留情的将武翠赶出门，急急往酒肆后院跑去。

　　我不知道武翠想跟我说什么，我又好像知道武翠要跟我说什么，可我好像无法面对，我好不容易在朝阳山下安稳的心神，又像是随波逐流的小船般摇摆起来。

　　我跑的匆忙，没能发现当我把武翠赶出酒肆的时候，那人就立在门外。

　　武翠望着守在门外的人，低声道：“少主子。”

　　“嗯。”

　　“少奶奶说，婚礼她就不去了，这是您小时候送她的镯子，让我去当了，添在这两锭银子和八个铜板里，一并算作礼钱。”

　　陆雪扬从武翠手里接过了镯子，但未拿银子和铜钱。

　　他转身上了马，对着武翠吩咐着：“你明儿再来，就说。”

　　“就说珠儿收下帖子了。”

　　我这夜心神不灵，在后院打了许久的拳，久到酒肆都打烊，几个伙计准备到里间休息，才发现我还在院中练武。

　　“如今，也不知道是要我们来保护公主，还是需要公主护着我们了。”

　　店里的伙计樂明月对我打趣道。

　　是的，我这店里的伙计里，除了孔狗蛋是后来收留的流民，其余都是岳里隆指给我的护卫。

　　不是我要叫穷，心眼小到舍不得看着我曾经的二哥有了新生活就舍不得包大红包，而是我这酒肆明明赚不了几个钱，我还要给这么多人开工钱！

　　我松了松筋骨，觉得工钱不能白给，冲着樂明月招手：“来比划比划？”

　　樂明月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但还没来得及跟我比划两招，师兄就背着个人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我跟着师兄跑进客房，等着他把龙长生放在床上，却等不到他的下文。

　　我着急：“长生大哥怎么了？”

　　“游街的灯车突然失控，旁边的马车受了惊吓，几匹马都乱跑起来，也不知道他是被灯车撞的，还是被马车撞的。”

　　师兄一边查看着龙长生的伤势，一边拍着胸脯自我安慰：“还好，还好，还好这小子功夫不错，不然这是要出人命啊。”

　　我听着师兄的话，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师兄，你说的是今晚发生的事，还是端午那日永康王腿伤的时候？”

　　岳里蔚说过，前年端午，他和朋友从临江楼分开，突然遇到失控的马车，险些丧命。

　　我的目光与师兄的眼神相接，两个人同时反映过来。

　　这是冲着我来的！

　　“在哪条街出的事？”我问。

　　师兄飞快的回答：“朱雀街。”

　　师兄话音未落，我便跳上围墙，飞快的朝朱雀街跑去。

　　我的心跳的砰砰快，岳里蔚那时候受伤，我一直没有去寻求真相，我不知道那是哪位哥哥的手笔。

　　但我知道。

　　他来了。

　　我的哥哥来了。

　　此刻的朝阳山，除了我，一定还有我某个哥哥。

　　我紧赶慢赶的到了朱雀街，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只剩几个破碎的花灯被人丢弃在街边。

　　就好像当初那个被丢下的我。

　　我蹲下来，捧起花灯，心头百感交集。

　　可我不能哭。

　　因为胡灵珠临走前要我不许哭。

　　我也真的没功夫演出悲情戏，呼呼的风声掩盖不住朝我袭来的暗器，我甩出手里的破花灯，就着半蹲的姿势超前滚了两圈，大声喊道：“护驾。”

　　护个屁的驾，我心里清楚的很，我这就是虚张声势，如今我功夫见长，刚刚不管不顾的跑出来，顶多就只有樂明月能跟上我的步伐。

　　对方要是人不多，以我跟樂明月的身手，脱身应该没有问题。

　　怕就怕对方这样设计引我出来，是早有准备，带足了人马。

　　樂明月也不傻，他也不是头一天做护卫，刚刚我在大街上出演失落大小姐的戏码时，他躲在暗地里假装无事发生，我不知道他躲在哪里，此刻他也依然没现身，我只能看见空中有几枚飞镖朝着刚刚向我投掷暗器的方向飞去。

　　我趁机寻找掩体躲避，然后更加肯定了樂明月不敢现身是因为还真他妈的就来了他一个，他也拿不准对面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时，泰阑商会的商队突然横穿过朱雀街，我听见了樂明月发出的暗号，趁着混乱逃离现场。

　　离开前我看了眼商队，武翠愁眉苦脸的跟着队伍里，好像满腹心事。

　　我马不停蹄的赶回酒肆，避开师兄把樂明月几人叫起来开了个小会。

　　我假装深沉的背着手立在窗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很不会立威，但我记得陆雪扬就是站着的时候，我望着他的背影都很信服。

　　果然，这招是有用的，见我许久未开口，樂明月很配合的发问了：“主子叫我们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嗯，樂明月真的很会来事，梯子都给我搭好了。

　　我这才缓慢的转身：“我们当中，出了细作。”

　　不然师兄今日才把主意打到龙长生身上，怎么这样快龙长生便受了伤。

　　屋里几个人同时将目光放到孔狗蛋身上。

　　孔狗蛋有些慌张：“就算真有细作，你们为什么看着我？”

　　我摆摆手：“不要紧张，大家这是觉得你聪慧，想听听你的意见。”

　　樂明月三人重重的点点头，附和着我的话：“想听听孔兄弟的高见。”

　　孔狗蛋怕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吗？”我问：“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

　　“真的吗？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樂明月跟着我的话重复道。

　　孔狗蛋不吭声。

　　我便看着孔狗蛋不说话。

　　房里剩下三个人也盯着孔狗蛋不作声。

　　“好吧。”孔狗蛋顶不住了：“是我。”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明明四个人都有嫌疑，为什么一说细作你们全都盯着我看？”

　　这还用问？樂明月一行人都是自己人，只有你孔狗蛋是半途加入的啊。

　　我不想道明这层关系，只好解释道：“因为狗是胎生，你叫狗蛋就很稀奇。”

　　樂明月直接将孔狗蛋拿下：“主子，要怎么处置？”

　　“你给谁卖命？”我直接发问。

　　孔狗蛋支支吾吾：“也不是卖命，就是……就是让我记下来主子每天做了些什么，除了店里的人，主子还跟谁亲近了。”

　　我不耐烦：“那你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你倒是说啊！”

　　孔狗蛋低下头：“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樂明月直接下狠手捏住了孔狗蛋的肩胛骨。

　　孔狗蛋疼的眼睛发亮，这才说出为什么他觉得不好说的原因：“因为不止一个啊，我收了好几位的好处啊……”

　　还有这种事？孔狗蛋啊孔狗蛋，你简直是个做大事的，叛变都这么不讲究。

　　“那你从头一个一个的说。”

　　孔狗蛋低下头：“最开始是和风酒家的掌柜……”

　　不想听，我这酒肆不讲究成本，有时候买卖做亏了，都是自己拿钱出来补窟窿，意外的是这样不讲究客人反而越来越多，直接导致了抵跨附近的酒家。

　　这一听就是商战，孔狗蛋这人太不地道了,那么早就卖主。

　　我不耐烦：“跳过，下一个。”

　　师兄突然推开门，看着开小会的我们道：“要是不想睡怎么不来帮衬着我照顾龙兄弟。”

　　孔狗蛋看了师兄一眼：“第二个便是这位了……”

　　啊？不讲究，太不讲究了，师兄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好吗？干嘛收买孔狗蛋。

　　师兄一脸茫然：“在说什么？”

　　我催促孔狗蛋：“这个也略过。”

　　孔狗蛋哭哭唧唧：“第三个是位姑娘。”

　　樂明月沉思：“你可知道是哪家的丫鬟？”

　　孔狗蛋连忙纠正：“不是，来找我的是个小厮，是我尾随后发现那小厮的主子是位姑娘。”

　　樂明月嘲笑：“都被人收买了，还不甘心做替孬种，有心思返过去跟踪别人呢？”

　　孔狗蛋看着我一脸诚恳：“原和风酒家的掌柜向我打听消息，只是和和气气的邻里交流，我也诚心告诉那掌柜的，我们的酒肆并不盈利。”

　　“那掌柜的不信，说要看账本，若真的不盈利他当即退出。”

　　“我虽然收了那掌柜的银子，但我知道那掌柜是个说话算数的江湖中人，不会加害主子，更何况我给那掌柜的看过账本以后，和风酒家的掌柜说了句原来如此，后来当真就不做了。”

　　“赵爷的事情也是一样，小的只是贪财，知道赵爷是主子的师兄，对主子亲厚，不会算计主子，小的便跟赵爷同了气。”

　　被人叫做赵爷的师兄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看孔狗蛋：“你将我卖了？”

　　孔狗蛋无颜面对师兄，继续对我说道：“只是后来出现打听主子的那小厮，行迹可疑，我才动了尾随的心思。”

　　“我见那小厮从酒肆出去后，是往桃花巷的方向去，正巧小的知道一条捷径，便偷偷提早前去埋伏，片刻后果然又见着那小厮，在桃花巷与人接头。”

　　“小的那时候看的清楚，那马车上坐着的是一外族女子。”

　　“主子请放心，小的虽然收了钱，但是对那小厮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不外乎是主子今天又用了几碗饭，打了几套拳。”

　　“那边也想放长线钓大鱼，也不紧着催，只是时不时来问上几句。”

　　孔狗蛋还在继续辩解，我却不想听了：“剩下还有别人吗？”

　　孔狗蛋道：“再没了。”

　　没了，意思就是，今晚的朝阳山下，只有我一人，没有我的哥哥。

　　我沉着脸吩咐樂明月：“罚他三天不许吃饭。”

　　孔狗蛋连忙磕头：“谢主子留小的狗命。”

　　我又嘱咐樂明月：“留着他的命你知道是要干嘛吗？”

　　樂明月点头：“我会抓着他去查清楚那外族女子的情况。”

　　我点点头，冲着剩下几个护卫说道：“把长生大哥送回去安置好，咱们连夜启程。”

　　师兄拉着我：“你要去哪儿？做什么？”

　　我揉了揉手腕：“逃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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