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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捷
清风山五百以上贼兵被围困在这狭小的圈内,方寸大乱,无力组织还击,官军杀敌如同砍瓜切菜。
此时圈外的敌军也无力营救,呼延通早令预备队上场,与左路军合力夹击。这些漏网之鱼自顾不暇,纷纷调头逃窜。
这种混战阶段,指挥旗令通通失效,场上各人全靠本能乱杀一气,清风山众贼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呼延灼挥舞起双鞭,一鞭一个送贼人上路,他急着摆脱这些碍事的,只要寻找贼首。
当时眼见燕顺和王矮虎也被官军合围在内,但此时人挨人挤,一片混乱,却哪里能够得着,务必别让这两个逃脱了才是。
外围两路官军来不及完成合围,只得奋力赶杀,杀死、踏死一二百个贼兵。余下的只顾往山上逃去,官兵穿过村子穷追不舍。
这边合围圈内的贼寇已杀死过半,呼杨两个刚刚越过乱人丛找到燕顺、王矮虎,便见情势有变,这俩纠集了人手,正从薄弱处突围。
这些人展开自救,将青州军的合围圈冲杀开一道缝隙。瞬间五七十贼人拥着两个头领,从内撞了出来。
呼杨两个大急,欲挣出身来朝那里赶去。辛苦做成的包围圈漏了,贼人还在挣命往外逃生,他们俩离那道口子太远,鞭长莫及。
这时只见窦提辖大发着喊,领人冲上前,将那缺口堵住了。但王矮虎等已向村内逃去。呼延灼和杨志两骑马刚刚挣得出来,连忙撇了众人,跟上便追。
天色已暗了,他两个纵马沿着村路狂奔,也顾不上赶杀那些溃逃的步军。但燕顺、王矮虎的马已去得远了,那几十人终是逃上清风山去了。
呼延灼和杨志还未追到山脚下,天已黑透,只听得远处鸣金收兵,他两个只好撤了回来。
此战清风山贼寇大部被官军合围剿灭,余下的也多被赶杀,两下里逃脱的顶多有两百余人,只可惜走了贼首。
此时天晚,不能冒险进山里追击,合围圈里的贼兵解决殆尽了,呼延通便教收兵。
呼延灼和杨志回到中军队里,他爹才放下心来。收拢了队伍,计点人数,这一战官军也折了三百五十余人。
当时便分拨众军士,一队清理战场,掩埋尸首,一队去巡视勘察,安营扎寨。
官兵们今日先是行军跋涉,后又连续厮杀近三个时辰,又困又乏,疲惫不堪。虽是打了胜仗兴奋,但自家的伤亡也算得上惨重。
呼延通只得对他们说,这一战青州军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从此再不惧任何硬仗,待回去必先厚抚阵亡将士家中老小。
他派人去向韩知府报捷,便教把这话学给知府听,并催他尽快兑现补充兵力的承诺,至少要招募六百以上新兵。
目下最要紧的是寻地下寨,起锅造饭,饲喂战马,好好地休整一夜。人和马都饥肠辘辘,连呼延灼他两个也又饿又累了。
营地马上选好了址,就在原高太公庄上。昨日匪徒打破庄,将一应储粮、值钱的物事都搬空了,他们放的那把火,后来蔓延到将庄内所有房舍都烧毁,连带着遍地堆积的死尸也烧化了。
勘察的军士道:“虽是如此,庄四面围墙还十分完好,打麦场又极宽阔,厨房的灶台还没倒,正可使用。”
众军士迅速在高家庄的打麦场上扎起了军帐,大队人马都进庄里去,只需派少量人警戒把守。解粮的民夫早押着粮车到了,一时军帐扎好,便安排做饭。
呼延灼和杨志只跟在他爹帐内宿歇。耿周先将出家里带的肉食干粮,在篝火上烤热了,拿进来与他父子们先吃。
只见一大盒装的牛肉、炙鸡、炊饼、馒头,三人风卷残云地吃了一顿,才闻到外面刚煮好的饭香。
呼延灼问道:“他们吃的什么?”
耿周早看过了,回道:“只有白米饭和咸肉。”
呼延灼自寻思军粮能有这已很不错,多亏因路途近而不是远征路上,比他前世后来吃的好多了。
呼延通道:“这一顿吃完了,你俩明日便也跟他们吃一样的。”
杨志便叫起来:“怎么家里不能派人送饭来给我们吃?”
呼延通道:“我教你娘不必让人送来,这不是你俩自找的么?行军征战就只有这些,让你们先适应一下。”
他爹把他两个当做从未吃过一丁点苦的小孩子,既决心见习了,就不能还跟原来一样的待遇,免得将来离家在外受不得罪。
其实他们这两年也舒服惯了,很不用装假,自然便做出难以接受的样子,喃喃讷讷地怨怅了好一阵。
他两个在家时每日睡前,还必要洗个热水澡,这里就只有拿盆舀些温水来,先洗了面,再擦擦身,最后洗了脚。耿周给他们搭好床,铺上家里带来的被褥,两个洗漱过了,钻进去躺倒便睡。
幸好有庄园的高墙防护,至少今晚没有被劫寨的危险,还能踏实睡上一夜,否则还要合衣而眠。
呼延通召集四个指挥官到自己帐中来开会。那几个军官进来,便看见他俩挨在一起躺在床上,浑身裹着棉被,只露两个小脑袋,都有些好笑。
本来以呼延通对儿子要求严格,这种时候核心班底正经严肃地开会,哪里轮到他两个小的大喇喇地睡在那里。
只因念及自家孩子平日里还从未晚睡过一回,今又定然冲杀得疲劳,才不顾忌那许多,先行打发他躺好才招人来。
呼延灼闭目养神之时,还想听听他们复盘今日作战。
只是这一战暴露出来的战术问题实在太多,他爹总结起来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况且听到的对他自己都没甚新意,只是须对那几个人详细解释。他听着听着,不觉便睡过去了。
呼延灼这一夜睡得黑甜无梦。直到五更村里的鸡打鸣,才惊醒,发现自己睡在整张床的中间,他爹在身侧,杨志在另一边,都挤在一处。
那两位都比他先醒的,杨志睁眼抱着被子等别人先起,他爹仰卧着似在思考事情。营地里众军卒陆续起床,帐外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呼延通见儿子醒了,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翻身坐起来道:“起罢,棘手的事还在眼前,早些了结才好。在这鬼地方若拖上个五七日,可有的受!”
开局已得了一场大胜,歼敌大部,此地的宿营条件又算不得艰苦,粮草不缺,可是主帅的语气里竟不见有多少乐观情绪。
呼延灼敏锐地问道:“爹爹忧心的是二龙山匪徒来增援?清风镇来路上,不是有人把守么?”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清风山已给打回原形,本身不足为惧了,只是躲回山里难以清剿。想要强攻这样一处地形复杂的山头,五七日能打下来都算天幸。若是实力强大的二龙山也凑过来掺和,那可真不是好玩的。
呼延通冷笑道:“一共就这么点人手,我又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清风镇放了六百人马,真要有事,能挡得住什么?
就这还是我让魏龙亲去把守,青州城内可就无人坐镇了。一旦有些风吹草动,这里连根贼寇的毛还没抓到,韩知府怕不就得让咱们回去?”
难怪呼延通心态从容不下来。他这里拉出来的兵力已经嫌少了,隘路上对付二龙山的阻援部队,人数少了毫不济事,再要多又实在抽不出来。
目前留在城内的守军已不上一千人,两个掌兵的高级将领都在外,已经算得上防守空虚。虽然以青州城池坚固、壕沟深阔,不信邓龙敢真打青州的主意,但只要他佯攻一下,就足以搅得兵荒马乱了。
为今之计,除了速战速决,尽快先解决掉清风山残匪,也别无办法。
呼延灼和杨志各自扯过衣服快速穿起来,也觉得煞是愁人。
他爹反过来安慰他俩,道:“毕竟这考虑的是最坏的情形。想那些贼寇哪里有什么真义气,能够互为援助?”
他两个暗地里都不敢苟同这话。虽然江湖上所谓“义气”多是为了生存,这种结盟看似脆弱,其实最坚决。
因为哪怕清风山只有一小股兵力,他们的存在对二龙山也是十分必要的,这便能牵制住官军,不敢全力对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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