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只非“娶”不可的神兽

作者:有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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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生变(二)



      铲除了异己,又有护国侯和南疆做后盾,赵景深的掌门之位一时稳如磐石,但这次处理徐临垣也让他锋芒初露,现在蓬莱上下几位长老也明白赵景深肯定不是个好欺于的,蓬莱大概会得一时的平静了。
      \"跟随你的弟子呢?赵景深如何处置的他们?\"宋未决问。
      \"死了!\"徐临垣丝毫不为所动,对于赵景深的处事方式明镜似了,留了活口岂不是养虎为患,他没这么傻。
      \"死了也好,省了受折磨!\"徐临垣喉咙动了动,又补充道。
      \"我并非败于赵景深,也不是技不如人!\"
      \"就算你赢了他又如何,难不成蓬莱就能信服你?威能立业但未必能收服人心,你终归不是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徐临垣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狂笑不止。
      \"窃国者侯,窃钩者诛!\"徐临垣笑完,声音无力,其中悲哀不言而喻。
      看他那个可怜劲儿,宋未决连连摇头:\"哎,赵禹城在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蓄力蛰伏吗?怎么就突然激进了!\"
      \"他赵禹城压制我这么多年就算了,区区奸佞小儿我哪能服他。\"提到这徐临垣特别不服气,一激动只觉胸口震痛,只得一手按住。
      \"弱冠小儿不也不能小觑。\"宋未决幽幽道。
      \"呸,他手段下作。\"
      宋未决:\"……\"
      宋未决:\"秦氶呢?他还活着……吗?\"
      不知为何提到秦氶,徐临垣的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不要跟我提他,贪生怕死的狗东西,我徐临垣没有这样的徒弟。\"
      半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宋未决先开口:\"既然如此,你怎来了沂州?\"
      徐临垣:\"有人要我死,一直追杀我,我还未出蓬莱就两次遇袭,功力还未恢复,多次死里逃生……\"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吗?\"宋未决撇了他一眼,抱着胳膊。
      看宋未决并未所动,徐临垣咳嗽两声,露出可怜之色:\"那你不管我吗?\"
      宋未决:\"我为什么要管你?咱俩非亲非故的!”
      “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出了沂州,横尸荒野?”
      “不然呢?”
      “修仙之人可是最讲道义。”
      宋未决冷笑:“你和赵家父子,但凡有一个人讲,你也不是这个现在下场了!”
      “我不会连累你的……我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也不算我自作主张……是林珩让我来沂州,你可有藏身之处,我伤好自会离开,定不会连累于你。\"捕捉到宋未决的沉默,徐临垣继续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就不管面子里子了,脸皮厚点也能饿不死。
      蓬莱和沂州百年相交,宋未决其实并不想管这等闲事,而若他不管,徐临垣重伤又中了毒,真的有人想置他于死地,出了沂州他就生死不知了,更何况……还有林珩相托。
      林珩救过他,他定不能拂了他的意。
      宋未决略一沉吟,道:\"是蓬莱的人要杀你?\"
      \"谁知道。\"徐临垣重重咳嗽了几声,重新靠回床头,\"看什么?我是真的想咳嗽,你试试无阴掌试试,我肺都快废了\"
      宋未决一头雾水,他也没说什么呀!
      徐临垣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又渴又饿:\"还有水吗?\"
      宋未决给他倒了满满一茶盅,徐临垣一饮而尽,满足擦嘴,俨然把白水喝出了鸡汤的味。
      宋未决不解,这连茶叶都没放的水,是有多香?
      宋未决也是个这个嘴上不吃亏的,想到他坑自己去东苑的事,便故意悠然的感叹:\"你是不是该反思下,为什么你仇人这么多……\"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你能帮我找个疗伤的地吗?\"徐临垣像是笃定了他会帮一样,\"林公子说你和你爹一样,是真正的大修之人,不会见死不救。\"
      听听这话宋未决就知道是他杜撰的了,林珩那种闷葫芦,不解风情的大傻子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折煞……杀了他吧。
      宋未决笑眯眯的说:\"我爹是至善者,我可未必就是好人。\"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徐临垣有点方:\"你是打算……\"
      \"帮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宋未决轻轻淡淡的说道,仁不仁善和见死不救是两回事。
      虽说他不敢自诩是什么大善人,但他林珩开口了,就是十级通缉犯他也帮啊。
      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呢!
      可想了想沂州内人来人往,实在不算安全,便打算让徐临垣暂时躲去沂州后山。
      沂州后山,简称沂山!
      夜幕沉沉,两人当即启程往后山赶去。
      \"你在哪见的林珩?他既然想帮你,却为何不让你去拥贤山庄避避?\"宋未决问道。
      徐临垣抚了抚稀疏的髭须,说道:\"林庄主是个宁折不弯的人,修行界不出几日便会传遍我是蓬莱叛徒的事,这时候去拥贤山庄,他不让人把我遣送回蓬莱我就烧香拜佛了,怎敢还奢求他收留。\"
      \"林庄主并不是非不分的人。\"
      徐临垣一副叹老嗟卑的架势,意有所指的道:\"林如墨,人如其名,过于古板守矩。\"
      \"这么说,你也知道你做的事不对?\"。
      \"何谓对错!\"徐临垣又一次反问道。
      问宋未决,也问他自己。
      他……真的错了吗?
      真是被反问怕了,宋未决心想,徐临垣处心积虑多年,又这么孤注一掷的公开叫板,难道是另有隐情?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养好伤,然后找姓赵的报仇\"
      \"赵禹城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死了他儿子还在,蓬莱掌门之位不能便宜了这些匪徒,你可知赵景深打我那一掌有多厉害,直接封死了我的气脉,灵力失了大半,我没猜错的话,这掌是无阴掌,无耻竖子,还暗地给我下毒……\"
      听闻无阴掌,宋未决一愣,这无阴掌狠辣阴毒,闻名于魔道,定不是名门剑宗可以修炼的,赵景深怎么会?
      \"我虽是没防备,才被他伤到,但看样子没有三五年功力使不出这么厉害。\"徐临垣讳莫如深的看了眼宋未决,可笑他的天真,\"现在知道了吧,姓赵的没一个好东西。\"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报仇?\"
      \"这你不用管。\"
      “你想多了!”宋未决吊了吊嘴角,他才没想管。
      沂山后峰奇峰兀立,峭壁陡立,十分险恶,而前锋紧挨着沂州,山势平缓,半山腰有木屋两三间,是供沂州弟子山上狩猎或者练功的歇脚点。
      自从沂州放弃竞争昆仑每三年一次的招生大赛,整个门派就不太重视修炼术法之类,来的人也少了……沂州虽简朴,但面积算大,弟子的日常练功已经足够,很少再多此一举跑过来,曾经的落脚点已经荒废许久。
      木屋的锁像个摆设,宋未决手一拧,锁头应声而掉,他边开门边说:\"有点简陋,你随便住住吧!\"
      徐临垣没想到这么寒酸,他真是低估了沂州的平民程度,他抬脚进去,挥手挡了挡扑起来的灰尘,嘴上道:\"挺好挺好\"
      看宋未决如此热心的帮他收拾屋子,徐临垣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宋未决看着他,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面部表情,反问:\"徐长老,您没话找话吧?不是你让我帮你?\"
      徐临垣被怼的一愣一愣的,微微笑了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是夜,蓬莱双阙阁。
      嫆夫人给赵风息喂了小半碗粥糜,小家伙昏迷了好几日,醒来之后意识不清,像受过很大的惊吓,一直睡睡醒醒的。
      自从幼子落水,嫆夫人就将他接到兰轩,亲自照望,喂完药,让侍女收拾了碟碗,她轻言软声的安抚着风息的情绪,把他哄睡着,并检查了明日要煎熬的汤药,做完这些才看了眼一直立在旁侧的赵景深。
      对上她冷冰冰的清眸,赵景深心中一阵哀然,他日日求见她都不曾恩允,直到昨日风息醒后才终于松口让他踏入这里,他已经一动不动站了半个时辰了,她终于舍得分他一个眼神。
      赵景深跟着她穿过一扇髹漆红木缂丝屏风,
      见她停下,他刚想开口说话,只见嫆夫人扬手劲力裹了他一巴掌。
      嫆夫人一身绸软便服,无髻细柳绾发,妆发神色楚楚温和,不似平日那么清冷不可观,但她偏偏总是对他视若无睹,现在都动手了……
      和徐临垣一场明争暗斗他已然心力交瘁,他是赵家唯一能撑门拄户的人,为了尽力掩住赵禹城那些腌臜事,为了他的同门,为了赵氏荣光,为了他要守护的人……他不能败,他知道,自己败了代价,不止是一无所有。
      可明明他赢了,他守护住了他想保护的人,但那点在门派里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和傲然,被这一巴掌打的烟消云散。
      \"你们怎么争权夺利我不管,但风息无辜,你却一再利用他,再有下次,我定不会放过你。\"
      \"阿嫆我……\"
      嫆夫人娇面生威,翠黛微颦,继续厉声道:\"你注意言辞,我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她的声音不大,为怕吵醒风息,刻意放低,可纵使如此,落入他的耳中却尤如棒喝,充满希冀的小小火焰又一次被浇灭,锐挫望绝。
      在她心中,他做什么都是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吧。
      反正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世上没人会在意他,连母亲是在他几岁时过世都是别人告诉说的,他也早就不记得母亲什么样子,爹又是个那样的人,只顾自己,阴谋阳谋,他就像个没有家的野孩子,有人敬他畏他却没人真心待他,赵景深并不算是个顽劣的小孩,但有时候会故意搞砸事闯祸,但到最后他发现赵禹城根本都不会知道,或者知道也懒得理,不然就揍顿狠的。一直长到很大,他对\"爹\"这个词都是陌生的,他甚至也跟着其他弟子一样喊他掌门,直到后来阿嫆来到蓬莱,她话也不多,但人却是好看极了,赵禹城让他喊她母亲,可他连爹都没喊过几次,母亲这样的字眼更是语言的盲点,他执意不叫。
      一次他犯了错,正赶上赵禹城练功不顺,不由分说教训了一顿,小时候赵景深犯错从来不是行家规,都是按门派条律,长鞭乱舞,皮开肉绽,连行刑的长老都看不下去了,赵禹城却什么话都没说。
      可是那天晚上,她给他送来了南疆特质的药,抹上一会儿都不疼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暗室逢灯,如沐春风,他感动不已,趴在床上嗫嚅着问:\"我不喊你娘亲可以吗?\"
      \"可以啊!\"
      “那,那我要喊你什么?”
      她风轻云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温声道:\"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喊我夫人。\"
      \"姐姐不可以吗?\"他发际有汗,涨红了小脸,她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啊。
      她微微一怔,笑意更浓。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一脚踏进了不测之渊,万劫不复。
      明明他也是有过一段视如至宝的温暖时光,挨打探望之谊后,他常去找她,逗弄她院子里的小毒物,虽然她的喜静,性子恬淡,但对他还是好的,给他扎纸鸢,常让侍女送来各种粉糕点心,都是他从没有吃过的,她厨艺很好……
      直到他有了弟弟,看到赵禹城对风息无微不至的舐犊之情,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赵景深明白了,他爹那样从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的人,不是不会爱自己的孩子,他只是不爱自己,他没有家,他只是个外人,他什么都不是,没爹疼没娘爱。
      现在连她的一点点好都被分去了。
      由羡生怨,由怨生恨,他甚至想过把那个小不点掐死好了,可是他哪会真的如此啊,看着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咿咿呀呀的躺在摇篮里,他把手伸过去想摸摸他,结果小家伙就直接抱住不放手了,放在嘴里吮啊吸啊,他的心突然软的一塌糊涂……
      现在呢,看着自己穿着的冠袍玉带,威严华盛的掌门服制,赵景深轻嗤一笑,笑自己可笑又可悲,隔着提花细绸的屏芯,影影绰绰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那一瞬他想,若是他再晚一点救他好了,这样世上便只有赵景深,没有赵风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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