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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凌晨，赶工的剧组去收工，被沉重机器生生摩低两厘米的摄像怪叫一声，终于能卸下身上的装备。
“雪阳，是不是挺累的，坚持一下，卸了妆就能回酒店。”
“嗯。”
三四个卸妆师围着井雪阳打转，有条不紊的帮人拆掉假发、戏服。
要知道，今晚之前，帮他上妆的只是一个学徒而已，卸妆自能靠自己和Kevin自己来，待遇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这些……仅仅是因为连铖露了个面儿而已。
“雪阳，今天NG很多次，辛苦你了。”
是已经换好常服的男主－－柳铖。
虽然都是铖，可一个似天上的星，一个是地上年迈苟延残喘的萤火虫，不可同日而语。
“辛苦到不辛苦，倒是和铖哥、美云姐学到不少东西。”
两人进组时日不短，对手戏也拍了几场，可正常的交流，今天还真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
同样是过气的明星，柳铖瞧着还要比王美云成熟些，可由于男演员年龄上的天然优势，他的处境相比王美云却是要强上不知一点半点儿，时常能在热播剧里打打酱油。
“哈哈哈……”柳铖乐呵呵轻笑，整个人显得和善又亲和，“你太谦虚了。“
“明天的戏份比较轻松，组里的朋友打算一起小酌几杯，你也一起来吧。”
井雪阳这时刚好卸完妆，Kevin帮他披上外套，“铖哥我就不去了，我明天早上还有几场戏，等杀青我请大家一顿好了。”
“那感情好。”
柳铖带着助理乐呵呵的走了，井雪阳和Kevin走向停车场。
“明明哥，你帮我把那个综艺推掉吧。”
“什么？”
Kevin眼睛‘唰‘一下贼亮，荧光绿的镜框都两颗眼珠子惹人注意。
“连铖要给你介绍工作？”
坐在副驾驶的井雪阳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轻轻‘嗯‘一声。
“什么工作？什么时候？我们是不是需要准备交接一下？”
Kevin语速超快，激动的老脸通红，他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飞黄腾达的明天。
“明明哥，你别激动，我有话和你讲。”
“你说！”
Kevin以为井雪阳是想和他交代一下合作的细节，做附耳恭听状，没料到井雪阳会当头泼他冰水。
“连铖只说会帮我联系工作，具体怎么样到没细说，只是让我先推掉之前的工作等消息。”
“老子早就想推掉了，没收视、没流量、没热度的三五综艺，拽的二五八万的，我现在就打电话。”
“可是连铖有个要求……”
Kevin还没意识到什么，还在专心致志敲手机，不甚在意的随口说道：“什么要求。”
“Kevin哥……你可不可做我的私人助理。”
“哐当。”
手机掉落的一连串声响之后，车内一时没有了光亮。
“雪阳……你还没开始红……”
Kevin音调听不出起伏，井雪阳压根儿也不敢往他那边瞅，斟酌着接续说道：
“明明哥你做我助理其实挺好的，咱们还是一起工作……”
“这是连铖的要求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Kevin打断井雪阳的话，突兀的问出口。
井雪阳失语。
Kevin明了似的点点头，点燃一支烟，陡然乍现的光亮下，荧光绿的镜框颇为耀眼。
“恭喜你。”
Kevin淡然一笑，到没有多少难堪，“把我教你的都学会了。”
“明明哥我……”
“别说了。”
Kevin从后座摸出一个小包，递给井雪阳，什么都没多说，推门下车。
‘我是不是又错了……‘
夜风习习，Kevin宛若游魂游荡在影视城，不明来处，未知故里，陷入深刻自我怀疑。
做歌手、演员时，一副傲气铮铮铁骨，结局处处碰壁，被雪藏多年，伤仲永泯然众人矣。
做经纪人励志培养圈儿里一道清流，却被资本的铁拳直接捶成渣渣。
当他终于妥协，改变思想顺应大溜儿了，马上就要看到曙光，却叫人半路踢下车……
“人生，真尼|玛操|蛋！”
前三十年跌宕人生经验总结，被夜风吹走二里地。
……
“小二儿，给哥倒杯水……”
橘色小夜灯暖暖照亮床头一角，裹成蚕宝宝的被子突然伸出一条胳膊，不耐烦的虚抓两下。
“小二儿？”
没得到回应的齐淮南费力把自己解救扒拉出来，低声咕哝着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也不穿鞋，迷离着小眼神儿，赤脚一步三摇颠儿了出去。
“嗝儿……”
打个小酒嗝儿，从冰箱里摸出瓶PIO，牙口颇好的咬开瓶盖猛灌两口。
“嘶……”
冰凉酒液划过喉咙，刺骨寒意激的齐淮南连打两个冷颤。
虽然脑子迷糊，但不能浪费的习惯已经拓印进齐淮南骨子里，他硬是梗着脑袋一口一口灌完了。
渴倒是不渴了，就是眼前房子开始动了。
“稳住齐淮南，没醉，这就是瓶儿……嗝儿……果汁……”
“南哥海量，南哥千杯不醉……南哥万岁，不……南哥才二十八岁……”
嘴不听脑子使唤，齐淮南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南哥是不是证明自己千杯不醉，走之前又从冰箱抓出一瓶啤酒拎在手里，不辨西东开始东走西窜。
迷迷糊糊，东倒西歪又来到鱼塘旁边，一屁股坐下，随风招摇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跌进水塘，着实让人捏了把冷汗。
“小二儿？”
低低换了几声，自然没人回应他。
“对了……小二儿在上学，小西明天还要上学，小北该换尿布了……我的小北呢？小北呢？”
在塘边摸摸索索半天，齐淮南还纳闷怎么没有摸到小北。
“啪叽。”
一滴冷水打在脸颊上，齐淮南反应迟钝，良久才看向池塘。
一尾足有一米长短的龙鱼漂浮在水面上，黄澄澄似琥珀的眸子隔着澄澈塘水看着他，足有半尺长的胡须随水波荡漾。
“哇………”
齐淮南擦擦眼睛，“好肥哦……家里没这么大的锅。”
水波剧烈颤动起来，鱼尾拍动水面，激起大量水花，溅湿齐淮南大片衣衫。
“还挺……挺活泼……”
手边碰到冰冰凉的酒瓶，齐淮南‘呵呵‘傻乐起来。
“敢跟南哥面前炸刺儿，干杯……”
“啵”
小白牙咬掉瓶盖，麦色酒液‘咕咚咕咚‘倾倒进塘里，溅起白色酒沫。
龙鱼安静下来，在水面下一张一合吞吐，好似真的在喝酒。
一瓶酒还没倒完，前一秒还笑嘻嘻的齐淮南，下一秒两眼一闭已然是杵倒在塘边草地睡过去，手中的酒瓶做了自由落体运动，“咕嘟咕嘟”灌满水砸在龙鱼头顶……
不只是醉了，还是被砸晕了，龙鱼瞪着两个大眼睛隐匿于塘底。
“嘶……”
小夜风一吹，酒意上头，睡在潮湿的塘边，齐淮南脑袋有些发热，他是被冷醒的。
他现在只想回到温暖的被窝。
晃晃悠悠站起身，好几次险些把自己喂了鱼，晃晃悠悠朝着光亮处摸了过去。
“今天楼梯怎么这么长……”
齐淮南咕哝一声，自己把自己困在楼梯上，在二楼和五楼之间疯狂辗转多次，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越走越累，腿脚发软，一个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进三楼拐角的房间。
“唔。”
摔在厚重、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齐淮南蹬上房门，舒服的在暖和的地毯上打滚。
费力的脱下一件又一件被打湿的衣物，把自己扔到床上暖和、干燥的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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