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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
出发前一天晚上,四人在群里商量着具体碰面的时间。秦添订的是中午的航班,大家一致决定在家吃完早饭再去机场。
余阅本以为余宏茂和陆巧云会本着“宝贝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在没有监护人陪同下出远门”的心情,主动提出亲自送他到机场的建议,没想到他们一个说明天有事,一个说不想从家到机场来回奔波,因此仅仅给余阅提供了一笔足够诚意的打车费。
秦添收到余阅“爹不疼娘不爱”的抱怨后,打算送他去机场。余阅看到秦添发来的“我陪你去”的消息,瞬间把电话打了过去。
“你跟着去多浪费时间,有这会儿能多练好几首曲子了吧。”
“你这语气,我怎么听不出来是劝诫还是嘲讽呢?”秦添无奈地说。
“是劝诫,”余阅拖长了语调,语重心长地回答,“都是你平常太小心眼,把人想得特别坏,才会觉得是嘲讽。”
“你说得对,所以将功补过送你一趟。”
“也行,”余阅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极好的说词,于是轻快地说:“毕竟我长这么帅一个人去有点危险,总要担心别人会不会见色起意,你在的话就安全多了。”
秦添冷笑一声,余阅这幅德行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便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是啊,总不能让你戴棒球帽墨镜和口罩,万一被误认为明星那就难办了。”
听秦添这样毫不掩饰地赞美自己,余阅肉麻地说:“秦添,你想得真周到呢~”
“正常点儿你。”秦添无奈地说。看来余阅不是一般的兴奋。其实这事搁谁都一样,庆祝高中结束的毕业旅行,总是带着点纪念意义。比将来可能大概也许存在的大学毕业旅行多了些青春的激情,又是对克制了三年的玩乐心思彻底地宣泄。
如果这不是最后一场钢琴比赛,秦添也能和他一起嘚瑟。但人吧,总是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有时候甚至没得选,摆在你面前的路就那一条。更让人糟心的是,这条路还是自己走窄的。如果小时候对钢琴没这么痴迷,放弃也能更加轻而易举。
如今的局面都是秦越造成的,如果他能秉持做人的本分,这也不会是秦添最后一场钢琴比赛。如此一来秦添便能不疾不徐地安排自己的人生。也许逃不脱继承公司的命运,但这一切不会来的这样急切、这样猛烈。
但怪罪于秦越没什么意义,事已至此,只有自己变得足够优秀,在江书白的支持下夺回公司的主导权,才能缓解堆积在母亲心头多年未散的怨恨。
这是江书白的心愿,也是秦添一直以来如此努力的原因。颐禾是外公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壮大的,他耗费了一生的心血,把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做成国内知名的家具品牌。家里开着一家五金加工厂的秦越,在业务洽谈时用不俗的外貌和绅士的举止俘获了江书白的心。等江书白看清那些温文尔雅的外表只是狼子野心的伪装已经为时已晚。因此即使知道秦越私生活混乱,江书白也不愿意离婚,一旦股份被分割,秦越就能完全掌控颐禾。
而秦添是扭转局势的关键,他有这个身份,也有这个能力。如果秦添只是个油盐不进的草包,江书白早就会跟秦越离婚,拿着巨额分手费把秦添养成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优哉游哉的过日子。
更重要的是,秦添有这份心。江书白怀上他后便远离了公司一切大小事务,待秦添出生后,她本打算立刻重拾业务却被秦越的花言巧语哄骗,听话地在家休养。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秦越暗地里对公司的权利分配进行了微小的变动改革。
外公那时不再身居高位,公司便由秦越全权负责。退休后老爷子又回到了年轻时的状态,把时间都耗费在工具房里。木匠对于木头的热爱从未停止,秦添记得小时候外公教他的那些卯榫,“咔嚓”一声契合的奇妙他始终难以忘怀。即使外公不在了,家里仍有个房间摆满了老爷子晚年做出来的各种木头小玩意儿。外公离世后,秦越立刻把原先微小的变动顺水推舟成洗牌重组。
江书白再想回到公司已经是困难重重,而秦越早就有了异心,在江书白休养期间,秦添多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外婆因病去世的早,爷爷奶奶和秦越一个鼻孔出气,江书白只有秦添一个人可以信任依靠。
秦添理解母亲的不甘,即使她从未挂在嘴上,眼角日渐增加的皱纹和鬓边泛白的银发也能诉说她的悔恨。他不想再让母亲这样劳累,因此愿意用自己成年后的自由换得江书白下半辈子的清闲。
只是秦添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波澜,没想到却遇见了余阅,从此有了可以互诉心声的朋友。其实更多时候是余阅向自己吐露心事,秦添不太愿意余阅被自己家事影响从而变得不快乐,他希望余阅永远开朗,永远开怀大笑。
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纯粹的友情,后来当他产生想要触碰余阅的念头才明白,这份感情已经变了质。秦添查了许多资料,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他仅仅喜欢余阅。其他平行时空里,有各种各样的可能:他和余阅性别不相同,或者同为女生。而在这个时空里,性别为男的他喜欢上了同性的余阅。
在同□□情只被少数人接受的大环境下,他无法对余阅表明心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偏见也许会慢慢减少,即便如此,为了不破坏现存的关系,秦添也不会说出口,他不敢拿余阅对自己的感情当赌注。更何况,他还记得余阅曾经说过的“恶心”。
“明天几点出发?”秦添接着问。
“八点吧,”余阅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比了个八,“八八八,一路发。”
“不应该是一六八,一路发吗?”
“你说你,怎么老喜欢拆人台,”余阅反驳道:“三押单押都是押,问题不大。”
“你长得帅说什么都对。我练琴去了,明天八点见。”秦添边说边敲了串音符给他。
余阅听出来这是某款游戏的下线音效,回答:“拜拜拜拜,回见了您嘞!”
*******
第二天一到八点,秦添准时出现在门口,过了好几分钟余阅才拖着行李箱从家里慢悠悠地晃出来。余阅身上还背着当初去寺庙背过的小挎包,和上次不同的是,他在挎包的锁扣位置挂了个棒球帽。
“可以啊,小潮男。”秦添用手背拍了拍他的棒球帽沿。
“那是,”余阅扯了扯脖子上的银质羽毛挂坠,毫不谦虚地说,“我可是时尚的弄潮儿。倒是你,夏天穿这么多也不嫌热。”
秦添也没穿多少,无非是T恤外面又套了个亚麻衬衫,两条长腿在宽松的休闲长裤里面直晃荡。即使是炎热的夏季,秦添也不愿意露出皮肤。因此和余阅相比,秦添还要再白上那么一点儿。
余阅不羡慕秦添的肤色,他馋的是秦添的身高。178的他单看不算矮,但跟185的秦添站一块就被压了半个头。林旷许子潇虽然没秦添高,但也都过了一米八。每次四个人走一起,余阅的视线总需要往上走。因此为了缩小身高间的差距,他特别喜欢勾肩搭背,硬把对方拉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线上。然而更多时候余阅是被勾肩搭背的那个。林旷还特意夸过他这个高度,搭起来相当舒服。
“热是因为你心不静。”秦添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跟在余阅身旁一路走着。
万向轮碾过细碎的石子,细小的颠簸感通过箱体和金属拉杆传到手中,莫名带感。余阅使了些力气,把原本拖在身后的行李箱挪到身侧。箱轮摩擦水泥地发出的沙沙声响和雀跃的心情交织缠绕,兴致不断地高昂。
“废话,和好兄弟萌一起出去旅游,搁谁谁都得燥。”余阅说完哼起了小曲儿,听着调儿有点像“今个老百姓咱真高兴”。
秦添还以为自己的缺席会导致余阅的抑郁,没想到真正到了出发这天,这家伙该乐呵还是乐,看来之前的担心都多余了。秦添知道自己在余阅心里地位挺高的,现在看来似乎也没那么高。
“放心,”看秦添半天没说话,余阅伸出手臂勾搭上他的脖子,“遇到好看的景我拍给你,吃上好吃的我也拍给你,带你一起云旅游,怎么说也要对得起你出的机票钱。”
“我谢谢你,”秦添瞥了余阅一眼,“景拍给我就算了,好吃的拍给我我也吃不到,这是报答还是惩罚呢。”
“那这样,”余阅收紧手臂,“只要遇到吃的都拍给你,然后不管好不好吃我都说不好吃您看这样行吗?”
“你要是不现在就把它说出来那还挺行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余阅嫌弃地抽回手,“那就给你拍个景,别的都不拍了,这可以了吧。”
秦添闻言低下头,沉吟片刻后回答:“还是都拍给我吧。”
余阅听完拍了拍自己胸脯,用充满东北大碴子味儿的语气说道:“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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