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涸辙

　　有鹤唳迎归来客，来者乘雾从容，打碎了冬日里的最后一份晨曦。
　　江无上前半步，眸光遥遥向来者递送着那一份相见的期盼。
　　与唐青时和唐晓翼已有大半年未见，只从信中寥寥数语知二人安好，异乡的各自担忧无法冲淡这份相见重逢之喜。
　　待马车破雾向古堡驶来，车中少年与白狼推帘轻快跃下后，少年小心搀着稍较年长的兄长坐上轮椅，江无才感揪着的心稍稍放下。
　　一如年前之貌，未有车马劳顿亦未有疏离之感，唐家哥哥还是从前一般清瘦温和，唐晓翼仍旧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洛基亦威风凛凛如小时。
　　“青时哥哥，唐晓翼，洛基，别来无恙，一切是否安好?”
　　“有阿无和亚瑟的思念，再好不过了。”唐青时笑着回答，眸中溺爱毕露。
　　“尚好。”
　　唐晓翼与洛基微微颔首，一人一狼眼神紧紧锁定眼前的少女。
　　半年未见，她好像又长高了些。
　　斯图接手轮椅，数人缓步向起居室走去。
　　“那青时哥哥也有想阿无吗？”
　　“日日都念着呢，念着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有没有长高变漂亮，今儿一看倒真真又漂亮了。”
　　“哥，别硬夸”，身侧的唐晓翼挑眉讥笑，望着较他低半个头的江无调笑道，“我哥都把你夸成朵花了。”
　　“唐晓翼，半年了你怎么还没学会说话呢，希燕他们到底是怎么忍得了你的？”江无鄙夷。
　　“阿无你别搭理他，晓翼这张嘴啊，就是欠，他刚在马车上就一个人在那瞎乐呢。”
　　唐青时心中柔情泛滥，从小看着的妹妹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实在太有成就感，竟愈发羡慕江岁与。
　　江唐罗三家的儿子都有很严重的妹控属性，江岁与宠妹妹的名头就已经很响亮，罗伊虽常年同江无掐架，但该给的关照也从不少一分，唐家这一辈无女儿，唐栖迟和唐青时对江无更是溺爱到不行，事事惯着，江无从小到大泡在哥哥们的蜜缸里成长，没长歪倒也确实很不易。
　　不止没长歪，江无脾性随了他爷爷江风止，清冷却又格外温和，最是惹人喜欢。
　　“他就乐着借这好机会逃学一周吧。”持续鄙夷。
　　唐青时看着俩人拌嘴，不禁好笑。
　　“亚瑟最近忙着善后上周爱尔兰七号沉没那事，佩玖姐姐觉着不太对劲，亚瑟正在考虑同她一起前去处理。正巧你们来了，亚瑟飞爱的话也能放心。”江无看向唐青时道。
　　“不愧是亚瑟，甩手掌柜当得一个劲儿利落。”唐晓翼又开启了熟悉的毒舌模式，引得江无对其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两年前羽之冒险队借乘爱尔兰五号去好望角，恰好遇上了那一年的拍卖会在南非举办，于飞飞闲着无聊黑了他们的暗网，发现他们也在暗中调查Eternity，我当时没太在意，想着芬布尔也算我们对家，南非那边违法贸易多也正常，毁了他们的数据后就没太追查，现在想起来，当时处理得确实太过草率。”唐晓翼再次接话，笑意已经敛了不少。
　　12年仲夏唐晓翼接收到一份来自开普敦的匿名委托，权衡委托金额后在同年七月同他所在的冒险队的朋友们出航南下，借乘前往南非接贸的爱尔兰五号商轮又复返，中途完成委托后在好望角休整游玩了一周，恰那年的国际芬布尔拍卖行分会在南非举行，几人一狼凑热闹掺和进拍卖会内部，开价拍下了一张没人竞拍的古卷，后队员于飞飞在查找交易记录时无意黑了芬布尔拍卖会的原始系统，在清除访问记录的过程中发觉对方暗中监视Eternity的内网，冒险队霎时一阵愕然。
　　唐晓翼心知南非贸易肮脏，这几年来爱尔兰分部与好望角有不少利益往来，芬布尔拍卖会又是中东至南非一代的领头羊，看不惯Eternity的向荣之迹也属正常歹意，检查一遍无甚要紧的内部党私消息后就让于飞飞全盘清除了芬布尔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拿到的数据，又顺藤摸瓜黑了他们的备份便作罢，只作了返航路上的谈资玩笑，后随口同盟会提了一句。亚瑟命情报网清查了一遍，倒是查出几个曾同芬布尔有勾结的外籍人员。
　　Eternity近年招人眼红也不是一两天的光景，四面八方都有想将手伸进Eternity的对家，亚瑟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不少对家细作混迹盟会，暗放干扰信息混淆视听，以便必要时一锅端。
　　唐晓翼不知芬布尔私通讯息有亚瑟默许钓鱼，但也猜到12年那次清查有亚瑟和唐青时的手笔，只罢鱼饵太小，两位野心勃勃的“赏金猎人”都不愿舍弃这一锅肥壮的猎物，清查终究不是彻查，做做表面功夫恰巧也让剩余细作心有余悸觉着自己算是成功打入Eternity。亚瑟不至临危不收网，数年来也借由其手散布出去不少无利讯息，倒也快活。
　　倒是唐晓翼，半蒙在鼓里自惭当时处理草率，他二哥也懒得同他解释。
　　“那件事我听你说过，我记得……是12年七月的时候吧，说起来，当时爱五过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航向迷失在大西洋多停了整整一日，大副呈上来的报告是直布罗陀潮汐致使，分部追查无果便搁置了，总觉得，不太像巧合。”江无沉吟，稍稍回忆起往事。
　　“怎么就操心上了呢？罢了，交给我和亚瑟就好，你俩半年未见，去唠会嗑吧。”唐青时开口。
　　唐青时有意让二人独处，毕竟唐晓翼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独江无不知，唐青时便自觉充当了凑对儿粉头子角色。
　　说罢稍稍挺身，从袖内探出一截瘦削的皓腕轻弹了弹江无的额，江无微俯顺其动作：“二哥哥又瞒着我们只与亚瑟说。”
　　唐青时眯眼浅笑，隐住唐家少年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毒舌腹黑。
　　“是啊，毕竟你俩是小屁孩。”
　　未等两人额间蹦出十字路口，又“核善”添上一句。
　　“什么也不会的那种。”

　　目送格外轻快潇洒的背影离去，江无只觉自己失策。
　　平日里唐青时清瘦干净的形象根深蒂固，竟让她遗忘了唐家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属性是天生点满的，一时无语，未曾注意身边有阴影覆下。
　　再次回眸时，突增的人影撞进她的眼里，瞳孔瞬缩。
　　唐晓翼恶作剧一般肆意地将自己的影子笼在少女身上将其裹住，微微俯身占据她的所有视线，在她额前一寸处浅浅吞吐鼻息。
　　“喂，江书妄，这么久不见，是不是想我想的不得了。”
　　阴影将光斩断，独特而又许久不曾触碰的檀香味逼近，侵入鼻腔。
　　江无稍稍后仰欲避开，不料背抵上了温软而挺拔的兽驱，白玉般的毛发抚着江无裸露在外的肌肤。
　　原是洛基在身后默立，封住了她后方的退路。
　　唐晓翼再度倾身，江无被逼至一个狭小的范围内不予动弹，少年独有的淡淡檀香同鼻息一起旖旎充斥着浸入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唐晓翼盯住她的眸，眸光依旧清冷，但他能看清藏在里面的略带不安的恼意，随即露出一个少年恶趣味的桀骜的胜利的笑。
　　“两个月了，你还是这么好逗。”
　　“……”
　　额前不禁蹦出一个不存在的愤怒十字。
　　“两个月不见，你果然还是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