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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暗巷
那次吃过饭之后,李泽言很久没有再出现。
李将军很忙,确实是日理万机。他一年基本有十个月都在边疆营中,只有新年回城一两个月。
此次回城不仅是整顿休息,他还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军中有些风言风语,说北边最近出现一批入魔的人到处作恶,不仅力大无穷,受伤都似乎没有感觉,且隐隐有向南而来的趋势。
另外,有几位副将被当朝扣押狱中,刚巧这几位都算是李泽言的朋友。李泽言秘密传信朝中亲信,得到的也只是含糊其辞。
虽是武将,但李泽言对朝中风向也很敏感,毕竟稍不留心就容易被冷箭命中。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情背后有人操控,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
把素来与自己不和的几个老家伙都想了一遍,李泽言还是决定借这次机会,亲自去问一问。
三梦坊身为主街最大的酒楼,每天接待的客人数不胜数,就连最小的跑堂都忙得脚不沾地。从天边初晓到夜半三更,三梦坊几乎全天候营业。
你没有固定的活儿,基本上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端茶上菜、打扫卫生这等小事自不必说,后厨忙不过来时客串一把大厨也是常有的事情——难怪总有人说三梦坊的菜味道好像总变。
“唉——”
收拾完楼下的最后一桌,你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洗漱睡了。
“你,你帮我把后窗和门关下吧,我去关二楼。”
“好嘞,柳哥。”
更夫刚敲过四更,街上已无行人,唯三梦坊门前还亮着灯笼。
你绕至后门,准备将门落锁。
后巷幽深漆黑,楼上窗户中的灯光投映下来,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
你自认胆子不大,不敢多停留,正要阖上门时,却看到不远处地上似乎有个人躺着。
平日里也常有喝醉了倒在后巷的人,按理说用不着大惊小怪。但不知怎的,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那男人看起来,竟像是李泽言。
你转身回去挑了个灯,没敢招呼人来帮忙。毕竟酒楼里人多口杂,身份更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万一传出去点瞎话对李泽言形象不好。
挑灯细看之下,男人果然是李泽言。本以为只是喝多了,但你凑近才发现,男人面色糟糕,衣衫凌乱,地上还有些暗红血迹。
“李泽言?李泽言?”
你轻轻推了推他,试图把他唤醒。李泽言眉头紧锁,勉强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你受伤了?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馆?”
你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总感觉李将军受伤这种事情不该被泄露。
李泽言在心底快速分析目前的状况,现在这个时候,医馆是万万去不得的,越乱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咳...咳...去酒坊...”
说完便重新闭上眼睛,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在保留体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终于把李泽言从后巷搬回三梦坊,一个大男人的体重不是开玩笑,何况还是个半昏迷的人。
好在是半夜,楼下喝酒的基本都散了,只有楼上包厢还时不时传出些暧昧的声音。你把人悄悄带回自己的房间,安顿在床上,把染了血的外衫脱掉,拿热毛巾给他擦脸。
脱掉外衫才发现,里面的衣服也早已被血染透,暗红色占据着胸口。
“得罪了...失礼了...冒犯了...”
你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解开李泽言的衣服,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床上还留有一丝神智的李将军就要笑出声了。
用毛巾把血污擦掉,胸口寸许的刀伤便明显起来,你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又看看李泽言,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你带了个三梦坊会点医术的伙计回来,虽不精通但包扎还是不在话下的,就是嘴巴碎了点,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配音:“嗬!喔唷,啧啧啧,怎么搞的?”
“你小声一点!”
“这么深的口子,还不去找大夫?”伙计被那伤口骇到了,“这是你姘头啊?”
“废话那么多!”你锤他一下,内心庆幸自己出门前把李泽言的脸用面罩挡住了,不然这大嘴巴出了门就能宣传到三梦坊人尽皆知。
“行了,这两天吃清淡,多在床上躺着休息。”
那伙计虽嘴上不靠谱,但没两下就给利利索索地包扎好了。你送他出去,有心叮嘱他几句,别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但还没开口,倒是被伙计抢了先。
“虽然楼里什么人都有,”伙计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但咱还是靠官府罩的,窝藏通缉犯是要命的事儿啊。”
你觉得好笑,堂堂大将军被人当成通缉犯,但想到谁能刺李泽言一刀,就笑不出来了。
“知道了,他不是通缉犯,别操那么多心。”
好不容易哄走伙计,你一回屋就看见李泽言瞪着眼睛盯着门口。
这种控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你醒啦?感觉好点了吗?”
你把被角掖好,将毛巾洗净,重新给他擦拭手和脸。
“我不是通缉犯。”李泽言嗓音低哑,几不可闻。
“我知道,你先好好养伤。”
“但明天可能就是了。”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不知道李泽言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置之不理,把人给丢在后巷。将军虽说涉及朝中事务不多,但毕竟手握兵权,也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别想这么多了,先把伤养好,再说其他的吧。”你将蜡烛吹灭,趴在桌上准备睡觉,“有事就喊我。”
月光透过窗户,如水般洒落在桌边那个身影上。
有人陪伴的感觉,陌生但却不讨厌。
李泽言就在呼吸声的陪伴下很快陷入睡眠。
梦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明枪暗箭,只有一串红色流苏,一枚小铃铛。流苏轻轻晃啊晃,扫得人心里酥酥麻麻,铃铛发出一两声脆响,诱得人心甘情愿追随铃声而去。梦里有一团光,不刺眼,好像毛茸茸的,以一种很柔软的力道照拂到身上。
光好像把空隙都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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