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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按李珚的猜测,宁王有没有心思难说,但造反应当是不敢的,王妃和小世子尚在京城,还有何家姐姐,何欢在军中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
结果不出所料,宁王并不无矩之行,一切按圣令行事,在边城停了反扑之举,这一切皆是朝廷密令,身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却是失望至极,不明白李朝的将士为何迟迟还没有动作,时间久了,自然将此怪罪到主帅宁王头上。
接着,京城一道消息如风般迅速递入千家万户,圣上前番身子欠安,如今好了,为子民着想,即刻便要御驾亲征,收复山河,以扬国威。
可边城的子民还未来得及高兴,传言圣上因水土不服,在途中又病了,这下进退两难。
但圣上这次好歹硬气了一回,没有下令折返,而是继续行进。
虽是一波三折,但战事总算平息了,只是边境辛苦,圣上一路奔波,又受了惊吓,导致病情反复,回京时已是积重难返。
凯旋的那日,李珚也去城头看了,圣上穿着玄色盔甲,一马当先,面色苍白,瘦削地已不成人形,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来,面上虽笑着,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反观紧随其后的宁王,宽背窄腰,盔甲裁剪合身,策马上前时,兼有军人的凛然和王室贵胄之气,叫人不敢逼视之。
两人比对实在过于明显。
后边又跟了些大大小小的将军护卫,李珚扒着人群仔细看,再三确认,没有那个人。
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像是失落,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轻云在她身边呆久了,好歹也能看出一些,很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郡主,您说您之前不是都把簪子送回去了吗?为什么现在又一副放在心上的样子?你这样颠来倒去的,实在不够坦荡。”
被训的李珚丝毫不理,只作没听见,这种事情,本就说不清,道不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圣上这个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晓,是以朝中渐渐有了立储的声音。
当今陛下还在潜邸的时候便已成婚,当时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曾育有一子,可惜五个月大的时候夭折了,迄今再无所出。
宁王为此次戎族入侵立下汗马功劳,自然得到了一批拥戴者,他的呼声最高,可圣上却想要将位子传给先帝的三子惠王李猷,因其母族更为显赫,谁人都知宁王生母乃一宫婢,如此一来,两方争执不下。
沈洛英告诉李珚,明显是得,支持宁王的,多半是武将,支持惠王的,大多是文臣。
李珚笑着打趣,“那萧家表哥呢?”
这个时候,沈洛英就会一改小学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他们萧家向来是忠于陛下的。”
“那你呢?”李珚很好奇,这样一个在世俗人眼里离经叛道的姑娘会怎么想。
“宁王年长,文武双全,手段又高明,可心思太深,未必正,惠王年纪小,朝堂之事还未开始参与,实在看不出什么,但也正因为如此,黑白都可留待日后去绘。”
李珚之前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英雄不问出身,能者上位,有本事把李朝治理好行,如今听得这些话,觉着里头学问或许大得很,不是自己这种一般吃瓜群众可以置喙的,这些事情也就随意丢开了。
直到有一天,火突然烧到静王府上来了。
朝中两派还在每日一争执的时候,戎族使城进京了。
他们一面谈边境贸易,希望李朝放开更多的物品通商,一面来求亲,替他们部落首领求亲,希望李朝能将美丽尊贵的公主嫁给他们的首领为后。
在这事上,朝廷的文文武武们倒是出奇地一致,先皇所育的三个公主都已成婚,如今圣上又无所出,是以,对那使者道,公主你是别想了,郡主倒是有一个。
封号也霸气,平戎郡主。
使者了解李珚的身份后,既是王室宗亲,勉勉强强也可以,便也答应了,只是封号得改。
消息传回静王府的时候,轻云原以为郡主会大哭大闹,毕竟连京城的公子们都拒绝了,怎么会愿意嫁去北边蛮族呢。
没想到李珚倒是很淡定,还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身为王室,就要有王室的担当,平日里享万民之养,如今就该挺身而出,以己之身护一方平安。”
轻云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话虽如此,可圣上为什么要答应啊,拒了便是。“
“如今朝局不稳,李朝实在腾不出手再去与外族抗衡,当然是安抚为上,况且,相比通商上的深奥学问,我这事可容易多了,不过是一个孤女,我这边答应了,通商那边可商谈的空间就大得多,换我也答应啊。”
轻云眼泪汪汪,她家的郡主真是太深明大义,也太可怜了。
李珚低下头,安慰自己,戎族骁勇善战,他们的男儿一定有着雄鹰一样矫健的英姿,做型男的王后,也不亏,且没什么感情,到时候抽身可容易多了。
游戏嘛,多体验体验才好。
这平静无波的态度,被太皇太后瞬间击破。
经过前段时间的波折,她也明显憔悴了许多,两鬓皆是银发,当下已不大见人,只是听说此事后,怕李珚想不开,是以召进宫来说说话,宽慰一二也好。
“好平平,真是苦了你了,你若是心里难受,就跟皇祖母说说,别憋心里啊。”
“我没事,祖母无需担忧,这都是身为郡主应该做的。”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哭得更凶了,“你这么懂事,叫祖母怎么舍得把你嫁给这么个一把年纪的老货啊,都是祖母没用啊......”
等一下,李珚听到了了不得的信息,“老货?”
“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呸,还想着来吃天鹅肉,都是你皇帝哥哥和祖母没用,没能护得了你,”太皇太后抱着她久久不撒手。
李珚的世界崩塌了,怎么,别人和亲草原都是帅气硬朗的小伙子,到她就是老头?
这.......突然就不可了
浑身就抗拒了
这那首领若是真的很老也就算了,做个荣华富贵的寡妇,影响不大,对方要是半老不老的可怎么办?
李珚单手捂胸,虔诚地问自己,游戏而已,有必要牺牲这么大吗?
答案是单一且肯定的。
于是,她扭扭捏捏地表示,“祖母,我不懂事,我打小就不懂事的,我不想嫁去戎族,您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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