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鲤文对照组[七零]

　　苏小姑哭得厉害，坚决不嫁人。

　　“小妹，我像你这么大时，你两个小侄女都满地跑了。”秦水莲劝道。

　　她可不想以后伺候这种奇葩糟心小姑子，又举例子：“你也不看看，村里像你这么大还没结婚的，那都没有！就是村尾张家那个傻姑娘，前年都嫁出去了！”

　　“我就不嫁，我要在家一辈子！”苏小姑憋着嘴，大哭。

　　冯玉梅也忍不住说：“女人哪有不嫁人的？李家那儿子比你小几岁，看着龙精虎猛的，错过这村可就没下一村了！今天有族老跟村支书给你做主，打铁趁热呀。”

　　“大嫂和水莲玉梅说的都在理！”

　　苏大姑也不甘寂寞，嫌弃地看苏小姑，“妈也不想想，小妹的年龄本就不好找婆家，今天又闹出这事，恐怕要闻名全公社了吧？谁还愿意娶小妹啊？倒不如顺势嫁到李家去，人家可只有李春山一宝贝个儿子，年龄又比她小，以后能不对她好啊？说起来，还是小妹还占便宜了呢！”

　　这一次，苏家几个妯娌，包括外嫁的大姑子意外地团结，统一了战线。

　　她们劝完苏小姑，又接着掏心掏肺地游说婆婆，堂屋里吵得就像一千只鸭子在嘎嘎嘎。

　　徐老太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眉脚突突突地跳，一边是儿媳们的劝解，一边是小女儿的哭闹，她简直脑子要炸了。

　　“行了！这事先到这儿，让我想想，我想想。”徐老太心烦意乱地挥挥手，一个人回了屋关上门，明显谢绝打扰。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想搭理像个喷泉一样哭个不停的苏小姑，各自出门的出门，忙碌的忙碌。

　　“大嫂……”见大家都不理自己，苏小姑惶惶不安地下意识喊姜秀娥。

　　姜秀娥冷冷瞥她一眼，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肉下来，辛辣嘲讽道：“怎么？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大嫂背你回屋？你腿可没瘸，还有人娶你，偷着乐吧！”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苏小姑特别伤心，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屋里，扑倒在床上继续哭，她觉得今天是自己二十三年人生中最伤心难过的一天，以后还会好吗？

　　苏雨浓用棉絮团把耳朵堵上，心想：哭吧，为你往后即将到来的人生至暗时刻尽情哭吧，一切都要还的。

　　原本想去安慰姜秀娥，但看到夫妻俩儿一齐出门，她便没去当电灯泡，选择默默吃下一碗陈年狗粮。

　　*

　　此刻，李家。

　　李大发回到家，压着的怒火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了，先是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一通，等李春山的母亲田四秀下工回家，李家便传出一阵阵哀嚎声。

　　而四周邻居似也习以为常。

　　甚至还有男人对妻子说：“你再跟我闹，信不信我像李大发那样揍你？”

　　还有一些妇女暗恨又无奈道：“又开始了，天杀的！”

　　有老婆婆对家中孙女说：“哎，女人就是命苦，运气不好嫁到这种人家，一辈子翻不了身啊！我们家阿花以后说婆家了，奶一定让你爸妈擦亮眼睛找。”

　　田四秀的哀嚎由大到小，渐渐变弱，断断续续到晚间才熄声。

　　李大发打累了，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妻子像一条死狗躺在地上，内心生出一股满足感，他接过战战兢兢的女儿递来的毛巾擦擦脸和手，对躲在房里安静如鸡的老母亲说：“妈，明天你找个媒人，上苏家提亲。”

　　“爸？！”

　　门外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李春山抗议：“我不娶那个又老又懒的丑女！”

　　他梗着脖子，说出满脑子想的那个少女，“我想娶苏国贤的妹妹。”

　　“这事由不得你！”李大发冷笑，强势道：“你要不是老子的种，我他妈连你一块打，丢脸玩意儿！那女人怎么不砸别人身上，专门砸你啊？你蠢猪啊！”

　　李大发骂骂咧咧，心底怒火又起，指着一动不动缩在角落的妻子，“要不是你生的，老子能有这种蠢货儿子？”

　　说着，又要去打田四秀，一旁瑟瑟发抖的女孩冲上去挡着，哀求：“爸，求你别打了，再打下去，妈会死的。你打我吧，打我，呜呜……”

　　“大发啊，算了。”他的母亲颤颤巍巍劝说，“小兰就要说亲了，让她养养吧，人养好了才能说上高彩礼，总不能让她活也干不了。”

　　李大发恶狠狠瞪女儿一眼，又瞪着儿子：“逼崽子，你给你老子听好，要是不娶苏家那女人，敢让老子丢铁饭碗，老子废了你！”

　　被父亲一通威胁后，李春山虽不服气，但不敢说话了。

　　李大发晚饭都不吃，转身要出门了，他母亲喊住他，期期艾艾地问：“大发啊，这彩礼给苏家多少合适？”

　　“一分也不给！”

　　“啊……”

　　李大发恼火苏家逼婚，一分钱也不想给，半只脚跨出堂屋了，想到和当会计的苏老二抬头不见低头见，又烦躁地扭过头：“四十块，再带去供销社买布做冬夏两套衣服，多了没有！”

　　丢下这话，他甩着手出去了。

　　人走远后，一家子除了李春山，全都松了口气。

　　李春兰啜泣着扶起母亲去休息，其余几个女孩害怕地看脸色阴沉的大哥一眼，都小跑到厨房准备晚饭了。

　　*

　　而苏家这边，晚饭时苏小姑没出房间。

　　饭桌上依旧低气压，大人们不说话，几个小的更是大气不敢喘，晚饭是姜秀娥中午预留出的菜。那些被苏小姑撞翻洒一地的饭菜也没浪费，苏家的四头猪有口福了。

　　“妈，明天早上，李大发他妈就带人上咱家提亲，您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是刚才李大发来找苏老二说的，他早料到李大发再不情愿也会捏着鼻子认下这桩亲事，谁想丢铁饭碗？

　　桃花大队少了他这个会计玩不转，但少了一个保管员，能有什么影响呢？

　　想到这儿，苏老二很自得，心情很不错。

　　“啥？这么快？”徐老太还没想到小女儿的事要怎么处理，这消息令她措手不及。

　　“嗯，李家给四十彩礼，还会给小妹做两身冬夏的衣服。”

　　苏老二轻描淡写，他大哥大嫂今天放话不会再管小妹，那这个烫手山芋必定会落在他身上，他必须把苏小姑这个大麻烦尽快脱手。

　　“才四十？！村里很多人嫁女儿都是五六十！”徐老太不满。

　　“这事太突然，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再说，小妹那么大了，四十也不错了，现在赶紧把事情定下才是硬道理。”

　　苏老二放下碗筷，诚恳地说：“妈，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想，她不愿意下地干活，嫁到李家多舒坦？李家才一个儿子，等她生下李家的孙子，这事不就过去了吗？您说呢？”

　　这一次，连鲜少开口的苏老三都小心翼翼地劝：“妈，二哥说的对，家里有这么多孩子要养，不可能养小妹一辈子。”

　　苏老大没表态，姜秀娥也不说话，只管夹肉给女儿。

　　苏雨浓低头看着自己没缺过菜的碗，来这个时代第一次吃撑了，她苦恼地制止了一心投喂女儿的夫妻俩儿，求助地看向便宜弟弟。

　　“我吃我吃！”苏国礼接过姐姐的碗，一点不介意是剩饭剩菜，吃得那叫一个香。

　　苏雨浓抿唇笑了笑，这傻弟弟。

　　“不行，你让他家把彩礼提到六十，不然我不答应！”徐老太这一次沉默许久，明显态度松动。

　　“这……”苏老二迟疑。

　　冯玉梅却眼珠子一转，凑到丈夫耳边，嘀嘀咕咕一番后，苏老大紧皱的眉头舒展，信心满满答应：“行，我会让李家给六十彩礼的，妈您放心好了。”

　　徐老太狐疑看冯玉梅一眼，到底心情不好，懒得询问。

　　晚饭结束后，苏老二站起来，对苏老大和苏老三说：“大哥，三弟，你们陪我上李家一趟呗？”

　　苏老大和苏老三没拒绝的道理，兄弟三人出去了。

　　苏雨浓看着冯玉梅积极热情地拉上姜秀娥和秦水莲进厨房后，眼里若有所思。

　　她觉得挺讽刺的，这心思各异的一家团结起来，竟是想把苏小姑一起嫁出去。

　　往日里不要二房三房出钱出力，他们就乐见其成，一旦可能涉及自身利益，立马变脸非要把亲妹往火坑推。

　　人心真是最难测的。

　　一个小时后，三兄弟回来了。

　　洗漱熄灯后，苏家变得静悄悄，一轮月牙挂在天上，轻薄如纱的月光笼罩着这座小院，静谧极了。

　　各屋内，除了没心没肺的小孩已呼呼大睡，众人满怀心事，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着。

　　“金福，你们兄弟几个上李家谈得怎么样？”姜秀娥喘着气，餍足地把头枕在自家男人强壮的胳膊上，亲昵的耳语。

　　“老二叫我们出去商量那二十块的事，说他出大头垫十块，另外十块让我和老三各出五块就行。”苏老大气息很平静。

　　“哦？那你和老三同意啦？”姜秀娥问。

　　“嗯，同意了。”苏老大无奈地说：“看李大发那态度是不肯再提高彩礼了，老二就把二十给他，当作他家给的彩礼。”

　　姜秀娥的手在丈夫胸口划着圈圈，听到这儿顿了顿，问他：“你知道李大发打老婆不？”

　　黑暗中，苏老大也沉默半晌，说：“知道，老二老三也知道。”

　　“那……你们当哥哥的还同意？”姜秀娥虽然很想把坑惨自己的小姑子嫁出去，但还是忍不住问丈夫怎么想的。

　　“总归是我们的亲妹妹，又在一个村，咱家兄弟多，苏家宗族人也多，不怕他们欺负小妹太多，不用担心。”苏老大解释。

　　这个时候，另外两房也在发生着类似的夫妻夜话。

　　“玉梅，多亏你聪明，反正雨娟总能捡到钱，咱儿不差这点，用十块就把小妹这个麻烦送走，再划算不过。”苏老二点一根烟靠在床边，美滋滋地抽着。

　　“嗯，那你对雨娟可好点，听她说现在跟村里那个宋知青在处对象，人家城里人，父母都是部队的人，嫁过去不仅你脸上有光，还能沾福气，帮衬几个弟弟。”冯玉梅小算盘打得飞起。

　　“嗯，晓得。”苏老二应道。

　　而苏雨娟，窝在小小的房间里点着油灯，嘴角带笑地反复观看一封信，那信的结尾署名：宋致远。

　　“探亲假即将结束，夏收的时候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她细细摩挲这一行字，回忆起前世堂妹在跟宋致远谈恋爱时，身上总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各种高档零嘴儿。

　　苏雨娟双眸熠熠生辉，这一世都将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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