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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缠绵人不寐
我毕竟是圣上亲指的王府格格,那凌柱也不敢太过分,人若在他这有个好歹,老爷子是不会放过他的。只是饭菜差点,南房阴冷一点,白眼多一点,我还可是以忍受。
这日刚吃了早饭,忽闻外头一阵喧嚣。还没来得及起身,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晨光熹微自外投入,那张英俊又不苟言笑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十月的北京很冷了,我坐在炕上披着夹袄,头发也没有梳,就那样怔怔看着他。太强的光线分外刺眼,我竟觉得想流泪。
"小乖?”
他一步一步逼了过来,我仰头看着他,听到他唤我,突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搂住他的腰身,委屈伴着泪水一涌而上:“哇······”
“好了红豆,乖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再有两个月,爷接你回府。不哭。”
正准备把这几日所受的委屈一吐为快,十三和凌柱大人一前一后进来了。十三看见我哭,急忙问:“这怎么了?炕上的褥子呢?”
四爷这才发现我坐在自己的衣服上,其他地方光秃秃的。而且那炕不是砖炕,是土炕。
“凌大人,能说说这怎么回事吗?”四爷阴沉着脸,扭头看凌柱。
“这,这······”这老头被四爷瞪的,腿肚子直打哆嗦。
我心里偷乐,小样儿还以为一个格格没人会答理呢,这下可好,来了俩祖宗,一个统着户部,管着全大清的米面钱粮,一个圣眷正隆,管着吏部,前途无量。得罪了着两位,还想在朝堂上混,纯粹是找不痛快。
“好了不哭,听话。”四爷一撩袍子坐在炕上,把我搂在怀里。
我急忙往四爷身上蹭,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冷······”
十三一听,气得脸都绿了,一脚踢上凌柱膝弯:“没褥子没被子,你成心想冻死人吧!”
老头被踢得扑通跪倒,吓得磕头如捣蒜。
“还有哪不舒服?”四爷柔声问我。
我看着凌老头企求的眼神,暗暗冷笑:姑娘我从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
“我饿······”
四爷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十三干脆抬手就把凌柱帽子掀了:“三日之内,把辞呈呈上来。滚出去!”
四爷一把将我抱起:“这儿庙也太大了,咱们住不起,还是跟爷回府。”我趴在四爷肩头向后看,那凌柱哭丧着一张脸猛磕头:“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再让你们欺负人,得报应了吧,痛快!我呲着牙冲他扮鬼脸。
四爷和十三都弃马陪我乘轿,十三心疼地看着我:“都瘦了,凌柱这个挨千刀的奴才!”
四爷抱着我揉我的头发:“不能做得太过,凌柱毕竟是朝廷命官,要收拾他也须另寻个错处。”
十三面色阴郁:“弟弟自然晓得。可红豆往后住在哪里呢,办喜事时候从哪往回娶?”不等四爷答话,我自他怀里探出头来:“十三,你不是说要做我娘家人么?”
“这······”十三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从弟弟府上嫁往哥哥府上?没这规矩啊!”
“这事先搁着,到时候再说。凌府是铁定不能回去了,欺人太甚!”
于是,我便跟着四爷回了贝勒府,住进他的寝殿。我想,出嫁之前就住进夫家,毕竟无此先例,何况又是皇家的事,传出去叫人笑话。是以,四爷这般谨慎,连后院都没有惊动,直接把我带在身边。
四贝勒府其实就是一个微型的皇宫,有前院后院之分。四爷的书房和寝殿就像皇宫的金銮殿和乾清宫。我被安置在四爷寝殿的偏殿,软榻和桌椅妆台都是新添置的,没有特殊事情不许出院。我知道那样会给四爷添麻烦,是以每天安分守己,足不出户。
四爷平时在书房办公,那里都是他的亲信,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我经常偷溜过去骚扰他。四爷批折子的时候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每次都是我死皮赖脸不肯走。这日,我临完帖,溜到书房截了秦全儿手里的膳食,大摇大摆进了屋。
四爷伏案笔走龙蛇,蓦地笔端一滞,眉头深深皱起,不知遇上什么难事。我轻轻将食盒搁在门口的玄关,蹑足上前,细细瞧他。颈下的盘扣一丝不苟地扣着,袖口处沿绣好的纹理挽起一匝,头发梳得丝毫不显凌乱,从细微处足以窥见他极修边幅的性子。我爱极了他刚毅的下巴,将只属于男人的阳刚之美诠释得恰到好处。屏息绕至他身后,猛地扑到他被上:“猜猜我是谁!”
四爷的口气十分无奈:“小乖别闹,快下来。”
我搂着他脖子晃啊晃:“那你先吃东西!”
“好。下来。”
我叫了人进来伺候,自己搬了一个绣墩放在他旁边,挽起袖子给他布菜。他也搁下笔,净了手,挥手把一干人等撵了出去,轻笑着刮我的鼻子:“小管家婆!”
四爷是个十分重规矩的人,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不许我说话。而且他素来喜欢素淡的吃食,不喜油腥甜腻,我却是个无肉不欢的主,还非瘦肉不吃,是以四爷在每日的膳食里都添了荤菜。这回厨子做了我特别爱吃的梅菜扣肉,一张肉片肥的多,瘦的少,却肥而不腻,反而将肥肉那特有的肉香全部浸透在瘦肉里,拌在白米饭中,别提多香了。四爷好笑地看着我一副饿死鬼投胎的德性,不停地把碟子几的肥肉夹掉,把瘦肉夹进我的小碗中,口里还心疼地骂着:“凌柱那个死奴才,可苦了你了!”
我吃得大汗淋漓,扒完最后一口米饭,将筷子一搁:“好香!”
四爷掏出手绢扶着我后脑勺擦我的小油嘴:“饱了没有?没饱也不许吃了,当心积了食。”
我抬手抹抹嘴角,打个哈欠:“困了······”
四爷抱起我转入屏风后的隔间,扯下棉被给我裹好:“改日去问你十三爷讨上几张貂皮,爷叫人给你制件大裘,眼看就数上九了,可别冻坏了。”
火盆嗤嗤冒着热气,把我熏得昏昏欲睡,眯着眼任他抱着。唔,四爷抱着真是舒服。
“爱吃肉,还爱睡觉,爷可不是养了一只贪嘴的小猫儿么。”
我强忍着困意蹭蹭他:“那小猫今天乖不乖?”
“嗤······”他轻笑着拿手指拨我的睫毛:“乖什么呀,昨儿叫你临的字临好没有?爷等会儿去查,若是交差了事,爷可要打手心了!”
我不禁一哆嗦:“爷,你怎么舍得······”
四爷把脸一拉:“有什么舍不得,小东西,不乖的话爷定要狠狠揍你!二哥有句话算是说对了,你们女人就是不能惯,瞧你叫惯成什么样儿了,没大没小的。过府后爷得给你好好立立规矩,不能任由你野着,小马驹似的!”
我心里痛哭流涕,已经预见未来悲惨的婚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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