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孤瑛慧黛

　　堆着一脸假笑送走凤姐，紫鹃接着换上一脸忐忑，悄声问黛玉：“姑娘，万一二奶奶从别的地方打听到咱们同朱爷之前的那场误会，可怎么好？”

　　黛玉嗤笑道：“怕什么，当时离那么远，谁知道他是朱爷还是黑爷。就算在空山寺打了个照面，我也没看清他长得是黑毛还是白毛的，怎么能叫和他是旧相识？”

　　“姑娘说得也对。”紫鹃一脸的恍然大悟，“所以咱们坚决不能心虚！”

　　“当然，咱们没有心虚的理由啊！”黛玉一脸的理直气壮，然后轻哼了一声，一扭腰身回屋看书去了。

　　此时此刻，不知是黑毛还是白毛的六皇子朱瑛正在忍受着程汝风的喋喋不休的聒噪，但手中却自顾自地数着今日的进项：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程汝风忍无可忍，伸手从腰间把自个儿沉甸甸的钱袋解下来扔到朱瑛怀里，嫌弃道：“别数了，今儿我包摊，陪我去喝两杯！”

　　朱瑛给了他一记眼刀，把钱袋又丢了回来：“少在我跟前装阔气。你若真是钱多得没处花可以散给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

　　程汝风无奈地把钱袋重新收好，凑到他跟前哀求道：“我的六爷，我求你了，跟我去喝两杯成不成？我还有件十万火急的事儿要找你商议呢。”

　　“有话说就成，这里没人关心咱俩的悄悄话。”朱瑛仍旧认真地数那一摞大子儿。

　　程汝风朝天翻个白眼，只得把怨气咽回肚里，哼哼唧唧道：“我这是件顶顶严肃的事儿，都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今儿好容易鼓起勇气来告诉你，你还这么不给面子。”说完，又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注意他俩，方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二妹妹吗？”

　　“二妹妹？”朱瑛数钱的动作没停，随口道，“不就是那天在你家闯进你屋子的那丫头？”

　　“对，就是她！”程汝风难为情道，“最近这丫头快把我逼疯了，我是实在没办法，所以厚着脸皮来问问你的意思……”

　　嗯？这家伙什么意思？

　　朱瑛警惕地直起身，问：“你到底想说什么？痛快点！”

　　程汝风挠挠头，感觉这是自打认识朱瑛以来最难开口的一次。但他实在被那丫头纠缠得烦透了，只得冒着被朱瑛踢飞的危险，脱口而出道：“就是……就是她想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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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程汝风的话音落地，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隔了好大会儿，才听朱瑛“嗤”地一笑，道：“你糊涂了吧，居然拿你妹妹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程汝风急了，瞪大眼道，“我是认真的，我妹妹更是认真的！”

　　认真的？这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儿！

　　朱瑛瞥了他一眼，不解道：“你们程家不是向来不同皇家结亲吗？就是四年一次的选秀也总能找理由推脱，怎么到了你二妹妹这里要破例？”

　　程汝风一脸恨铁不成钢道：“谁说不是呢，起初我也是死活不同意的，但这个混世魔王，非要打破这个先例搅得家里不得安宁，如今我父亲正在家里喊打喊杀地要请出家法惩罚她呢！”

　　“呵，这么严重？！”朱瑛啧啧了两声，但仍然没有犹豫地摇头道，“对不住了，汝风，我虽然很感谢你二妹妹对我的青睐，但我还是不能娶她为妻。至于原因，我想你是知道的，我身份尴尬，又自身难保，害得你跟我耽误了大好前程也就罢了，怎么能好意思再害你妹妹呢？——再者，刚刚咱们也讨论过了，我对那个买书的丫头背后的林姑娘……所以，你晚提了一步！”

　　程汝风：“……”

　　这家伙是真魔怔了！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件坏事，至少，朱瑛的主动拒绝应该会让汝霜那丫头彻底死心了吧？这样，他们家很快会恢复父慈女孝的原状，而他这个哥哥也不会再让妹妹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就是苦了汝霜那丫头，不知要为此事伤心多久！

　　程汝风一颗拳拳爱妹之心纠结良久，方点头道：“罢了，此事就当我没提，还是说说你吧。最近朝中关于你快要被指婚的消息越传越盛，而上边却又没了动静，你做何感想？是继续任人宰割，还是抓紧时机把喜欢的姑娘争取过来，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朱瑛轻哼道：“我正想同你说此事，昨儿夜里我得到了消息，说最近东平王府很热闹，那位二姑娘为了不想被指婚给我，闹得人仰马翻。东平王也已得知了她和太子的纠葛，又恼又恨之下，已经进宫同父皇陈情了。”

　　“豁，这么热闹！”程汝风也啧啧嘴，很是惋惜没有亲眼看上这场好戏。不过转瞬之间他就疑惑起来，瞪着眼问，“我可听说太子为了遮掩与这位二姑娘的事费了不少力气啊。可没想到东平王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知晓了，这背后恐是有人故意走露了风声吧？谁呢？难道是……六爷您？”说到这里，故意朝他飞了飞眼。

　　朱瑛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大气凛然，冷笑道：“是我又怎样？此事若不牵扯到我，他们就是闹出个花来我也懒得兜打，可没想到他们却想拿我当冤大头，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当然，此事还得感谢你把这背后的隐情告诉我，如若不然，我还真打算任其摆布了！还好，还好，一切都不晚！”

　　程汝风不好意思地掏掏耳朵：“此事我也只是听了这么一耳朵，没想到竟把你的斗志激起来了。这样也好，让他们斗去，咱们只管从中渔利。”

　　朱瑛蹙眉道：“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父皇多疑，太子狠辣，须得处处小心才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今儿夜里须得去一趟空山寺找慧空大师。你知道的，父皇一向对慧空大师崇敬有加，但凡遇到棘手之事多去求他排解。此次上山，我别的不求，只求他能在我的姻缘上助一把力，基本就能十拿九稳了。”

　　程汝风一听他要请慧空大师相助，登时激动得摩拳擦掌：“早该如此，早该如此啊！就凭你与慧空大师的生死交情，别说只指点姻缘，就是这江山……”

　　“汝风！”朱瑛适时喝止他，然后笑道，“你又调皮了！”

　　说完，便回头吩咐了吉祥照顾好摊位，他则带着程汝风出了摊位，七拐八拐到了一家杂面摊子上一人要了一碗热面，外加两碟素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当然，他是个心思重的，即使在用饭，这脑子也没闲着，还在默默计较着，他如此不管不顾地把那位林姑娘算计进了他的世界里，不知她得知后是欢喜呢，还是怨恨呢？他还真是有些忐忑！

　　神不知鬼不觉被人算计进去的黛玉，这一日正式入贾家家学了。

　　因头天夜里捧卷夜读到深夜，所以今儿早起时，黛玉眼底下多了一层青晕。好在紫鹃扑得一脸好粉，好歹把这倦容蒙混过去了，只是这一路哈欠不断却瞒不过众人，引得几个女孩们围着她嘻嘻哈哈地直审问她夜里做什么去了，弄到这般狼狈模样。

　　黛玉笑道：“大夜里能做什么，自然是看到了一本好书，读着读着就忘了时辰。”

　　宝钗好奇，笑问：“什么好书能让你这么痴迷？改日借我看看如何？”

　　黛玉心虚，遮掩道：“也不是什么好书，都是旧日里读过的，只不过这几日无聊又翻出来重读了一遍。”

　　宝钗见她眼神躲闪，知道这书应是不便示人的，也就不再追问，只抿嘴一乐，和迎春说笑去了。

　　黛玉便趁机问惜春道：“听说我不在的那段时日，四妹妹执意要出家，可是真的？”

　　惜春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都吃了好几个月的素了，可惜老太太、太太，连同哥哥嫂子都不同意，林姐姐可有什么好法子说服她们？”

　　黛玉笑着摇头：“我没有好法子，就是觉得若是心中有佛，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更何况，那些佛门圣地也并不见得真正清静，你若去了大失所望还不如不去。”

　　惜春听了诧异道：“林姐姐这是哪里话？难道有人敢在佛门圣地里胡作非为？”

　　黛玉摆手道：“这个我不知，我只知这世间万物，包括人性都有两面。一面以阳光示人，一面以阴暗背人，就算佛门圣地也是如此。你若不信，大可以找个机会去感受一番。到那时，你若还执意要剃度出家，逃离这世俗之地，我是一句都不会劝的。”

　　“这……”惜春沉吟良久，似是大有所动。

　　黛玉见劝说有效，也就不再与她赘述，自回到桌案前端正坐好，等着先生前来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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