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

　　关正兰漫不经心戳着手上的自动圆珠笔开关，一哒一哒的颇有节奏，轻声问：“我快下班了，不等我一起吗？”

　　电话那端女孩语速飞快：“我已经在超市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给蔬菜过称了。”

　　闻言他轻叹一声，“密码还记得吗？”

　　每次他都那么光明正大地输密码，她不记得才怪，“黎总的光棍生日嘛，我抗议，要用我的才行！”

　　关正兰笑，轻轻“嗯”了一声，挂上电话见王培靠着墙摩挲着下巴打量自己。

　　“我怎么从你这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宠溺和喜悦的意味呢？”

　　“听错了。”

　　“那你这微微上扬的嘴角怎么回事？”

　　“看错了。”

　　“嗯？你当我又聋又瞎？诶！别走啊！说清楚啊！”这人前几天脸黑如锅底，以他为中心半径两米的范围内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冰冷气息，今天这是冰山融化？

　　“你很闲？主班在喊收新病人了。”

　　“……”

　　——

　　蒲歆曼提着东西向电梯里的人按停了电梯等她的夫妇道谢：“谢谢您。”不然就要等下一趟了，她提着东西很不方便。

　　那位阿姨戴着口罩轻声笑：“不客气。”

　　电梯逐渐上升通往12楼，蒲歆曼盯着跳动的数字，半晌，恍然想起这栋楼每一层只有两家住户，关正兰对面那家还是个毛坯房。

　　所以，身后两位是他的父母？

　　蒲歆曼望天，不知该如何开口，反正大家都戴着口罩他们也认不出自己，要不自己现在补按个13楼？

　　女孩的挣扎纠结都落在了许竟华眼里，便笑着问：“你也是去12楼？我帮你分担一点吧？”

　　“……”

　　铁壁轿厢逃也无门无路，两道视线如芒在背，蒲歆曼叹了口气终是认了，转回头向身后二位问好，“关妈妈关伯伯好。”

　　三人六目相对，许竟华反应迅速笑着接过她手上的购物袋却不禁皱眉，这么重？“下次让他自己去买。”

　　“我……我只是顺路捎带的。”

　　许竟华倒是没问她为何会在这里，却是问起她父母近况，电梯转眼就到了。

　　“我们不知道密码，曼曼知道吗？”

　　蒲歆曼心中欲哭无泪，只能认命：“我……我知道……”

　　关父听着两人的互动，挑了眉没作声。

　　蒲歆曼打开门将手中的盒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熟门熟路为长辈拿出拖鞋，伸手去接许竟华手中的购物袋，“关妈妈关伯伯请进。”

　　“别这么客气，我们自己来就好。”许竟华夫妇看着眼前略微有些紧张的女孩安慰道。

　　蒲歆曼放好东西后为二老泡茶，转念一想，自己这是反客为主了？

　　“我们来看看他。”许竟华接下茶杯，温声笑。

　　“……”

　　倒也不必特意说明，毕竟是您儿子。

　　那一袋子全都是新鲜食材，许竟华不由问道：“曼曼你是要做午饭吗？”

　　“……”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眼前这状况她该怎么招架，想摸手机给关正兰发消息。

　　许竟华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女孩有些好笑，“你当我和你伯父是会吃孩子吗？”

　　“没有没有……”

　　“我帮你吧。”许竟华笑着起身，“我和你关伯伯也没有吃午饭。”

　　“……”

　　关正兰你怎么还不回来！

　　——

　　“你不是去帮忙的吗？”关父见许竟华出来便问。

　　许竟华示意他看开放式厨房里的女孩，熟门熟路井井有条，且女孩做的东西自己不太会，打个下手倒像是在帮倒忙。

　　夫妻俩对视一眼，各自端起茶杯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来之前该跟他说一声的。”

　　“不是你想来突击检查一下你儿子平时过的什么修仙生活吗？”

　　“你就不能拦着我吗？”

　　“……”

　　“他哪是修仙？”

　　明明就是金屋藏娇！

　　关正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爸弓着腰给阳台那些绿植浇水，他妈则是搜罗了一堆黎敬带来的垃圾食品放在茶几上，雪包则用小爪子那堆垃圾食品上这拍拍那拍拍仿若在保卫它爸的私有财产。

　　蒲歆曼则回头看了他一眼后又做自己的事去了。

　　这一眼，意味颇多。

　　关正兰还来不及深究，问道：“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你妈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

　　“……”

　　许竟华看着儿子下意识看向厨房那边，此刻更加确定，以他的脾性必定是关系不一般，便笑：“我们吃完饭就走。”

　　“……”

　　突然厨房里砰地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关正兰顾不上其他赶紧过去，许竟华夫妇也连忙过去。

　　“别动，我来。”关正兰手快拉住蒲歆曼，“你有事儿没？”

　　“没伤着吧？”这是许竟华夫妇问的。

　　“没有没有。”蒲歆曼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连连摇摇头，她一个出神手滑将橄榄油瓶摔碎了，搞出这么大动静把人都召来了，此刻有些头大：“这些油怎么清理呢？”

　　“这种事你别管，让他来。”许竟华说着便扯了一堆厨房用纸给关正兰，夫妇俩便退出了厨房。

　　关正兰收拾好后留在厨房陪着她，终于得了解释机会，温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今天会过来。”

　　“没关系。”蒲歆曼低着头喃喃道。

　　看着女孩乖巧的样子，让她这么早就面对这些，关正兰心中有些愧疚。上次黎敬回家要接父母过来，许竟华夫妇是拒绝了的，所以他是真不知道二老今天会过来。

　　蒲歆曼关心的不是这个，也不知道关正兰此刻在想什么，她只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回答长辈的一系列问题。

　　她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站立不安，只等着许竟华问出那个问题。

　　许竟华越是按兵不动，她便越是着急，可面上也没法显露，有些被动。

　　即便知他父母绝不会为难自己，可她心里却是有些打鼓，也许是知这段感情素来都是不被看好的，可她依旧想所有的质疑和劝慰来得直白干脆一些，她才好见招拆招。

　　上演Family drama？

　　蒲歆曼打了个冷战，瞥了眼端盘子的人，有些摸不准：“你妈妈没问我。”

　　关正兰明白她说的什么，遂道：“她不会问的。”

　　她只会无限联想。

　　这话没敢告诉蒲歆曼，他收拾妥当又摆好餐具后去客厅请父母吃饭。

　　饭桌上。

　　“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呀，以前蹦蹦跳跳的小姑娘现在都长成了这么标致的大姑娘了！”许竟华上次见到蒲歆曼就如此感叹，此刻见她越发喜欢。

　　眼前的女孩眉眼弯弯，妆容精致，五官与她那容貌出众的父母如出一辙，待人也是细节周到。饶是这么多年替儿子物色过许多优秀相亲对象也不及眼前这位来得顺眼合意。

　　“曼曼这是青出于蓝呀。”许竟华如是评价，竟连厨艺都这么好，又看了眼儿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吃斋念佛的。

　　蒲歆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这样我有点惶恐啊。

　　“我没记错的话，曼曼你今年还没满24吧？”

　　蒲歆曼点点头应是，瞄了眼身旁的人又赶忙道：“过段时间就满24了。”

　　向来优雅从容的许竟华此刻却是笑出声，看向淡定的儿子，一点风声都没透露过，你倒是沉得住气。

　　随后也没问两人关系沾边的问题，只说了些看似不搭边又触碰蒲歆曼心弦儿的事，让她一颗心肝儿直颤。

　　“妈，我们刚确定恋爱关系，你不要问东问西把人家吓跑了。”

　　承认了吧！心疼了吧！绷不住了吧！沉不住气了吧！姜还是老的辣吧！

　　向来淡然自若的儿子此刻一直往女孩碗里添菜以此安抚，许竟华心中有种无比轻松痛快的感觉，终于有人能拿得住他了！

　　蒲歆曼还在惊异于他突然向父母坦白恋爱关系，却不知自己被许竟华暗地里寄予厚望，不懂这对母子的机锋，只得埋头吃饭。

　　“妈，快吃饭吧，老师刚刚发微信说在等你们。”

　　“……”

　　这就开始赶人了吗？

　　离开前，许竟华夫妇收到了蒲歆曼送的手工糖霜饼干，一改戏谑儿子时的态度说：“这次来得突然，没有准备礼物，下次给曼曼补上好吗？”

　　蒲歆曼笑着应下，“好，谢谢您。”

　　许竟华瞥了眼儿子，捉弄心起：“祝你33岁生日快乐，曼曼再见哦。”

　　关正兰：“……”

　　“祝你33岁生日快乐，曼曼再见。”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关平决定跟紧妻子的步伐，笑着说。

　　蒲歆曼忍笑，“关伯伯关妈妈再见！”

　　许竟华戴上口罩走出门时想，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蒲家独女为你洗手作羹汤，看你如何向你叔叔阿姨交代！

　　何时把“关”字去掉直接叫妈妈就省心了。

　　——

　　“我妈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上次舅舅大寿时初见许竟华，举手投足优雅动人，如今却是一本正经地坑着儿子。

　　关正兰叹了口气说：“明天就走是吗？”

　　“对呀，早就定好了的。”蒲歆曼挑眉看他，眨眨眼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个语气……是觉得刚刚有个女朋友就要开始异地恋心理有些不平衡是吗？”

　　“你不要学我妈那一套。”

　　蒲歆曼捧腹大笑，管用为什么不学？

　　“中饭吃那么一点，饿了吗？”

　　“没有，我最近在节食。”

　　关正兰皱眉，有些不赞同，“都已经这么轻了还要节食吗？”

　　“轻？你怎么知道？”

　　“……”

　　蒲歆曼眯起眼睛，有猫腻？

　　关正兰被她看得不自然，如实告之：“上次你喝醉了……”

　　“啧……你占我便宜？”蒲歆曼见他耳根微微红。

　　“……”也不知道是谁喝多了耍无赖。

　　“趁我喝醉，抱过几次？”她眨巴眨巴眼，一脸戏谑。

　　关正兰没回答，倒是向她招招手，“过来。”

　　“你当我是雪包呢！”

　　“你比雪包可爱。”

　　不要撩我！

　　似乎听到了心爱的男人夸别的女人，雪包喵呜了一声，一个纵跃从蒲歆曼身边扑去了关正兰怀里，他也顺势温柔接住它，一脸宠溺。

　　我也要抱！

　　蒲歆曼如同看情敌一样盯着雪包，想把它立刻抱回来，不准和她抢！

　　关正兰逗着雪包，用余光瞥了眼处于炸毛边缘的人，勾了唇角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有！”蒲歆曼伸手去抱雪包却被地毯褶皱绊倒，眼看就要扑向他怀里，雪包预知到危险赶紧跑到一旁。

　　“投怀送抱？”他伸手接住她。

　　“误会。”

　　“女孩子矜持点。”

　　“……”

　　雪包又钻回关正兰怀里，他抱着两只可爱闷笑出声。蒲歆曼挣扎着，关正兰随即放开，她却失去支撑点没办法自己站起来。

　　“你放扶我起来！快压到雪包了！”压坏了黎敬不找她拼命就怪了！

　　“又不是我儿子。”

　　“喵呜？”

　　——

　　“你说我的名字吗？”

　　“对呀，小参之前说像台湾言情小说男主的名字。”

　　两人坐在地毯上，蒲歆曼逗着雪包，关正兰本在低头写东西，闻言抬头，“名字是我妈取的，寓意取自《孔子家语·在厄》，‘芝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

　　蒲歆曼盯着他的脸思考了一会，在他目光中一点点挪动坐近他，忽的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右侧腰间深深地嗅了嗅。

　　腰间温热触感来得太过陌生太过猝不及防，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关正兰怔在原地好半晌。

　　“你好香。”

　　随即明白她在说什么，关正兰低低地笑起来。

　　芝兰幽谷，无人自芳。

　　蒲歆曼不再满足于只抱着他，动作飞快地抬起他的胳膊钻进他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切实感受他的笑声轻轻颤动引入耳中。

　　女孩的自然而然，而关正兰却是一双手无处安放悬在身侧，差点忘记回抱怀里的人，随后伸手摸摸怀中她柔软的发。

　　“关妈妈为什么会觉得你会穷呢？”

　　“……”

　　“咱们谈恋爱一天不到，这日子我怎么感觉跟老夫老妻一样了？”

　　“也许上辈子也是一对。”他说。

　　“关医生封建迷信搞不得。”她提出批评。

　　“我又没说我是无神主义者。”他笑。

　　“你是个医生，你得崇尚科学！”

　　“哦。”

　　突然想起还有事儿没叮嘱，蒲歆曼把他拉去厨房，打开冰箱交代：“这些饼干不能放很久，你每天下班回来就吃一些。”

　　关正兰抱着手靠着餐桌，点头。

　　“午餐肉煮面的时候切一块，水果每天上班前也要吃，面包是早餐，你会煎鸡蛋和培根吧？”蒲歆曼看着他，竟有些怀疑。

　　关正兰眸光闪了闪忍笑。

　　“你真是个厨艺白痴，你要是像何钧一样什么都会我也不用每次这么操心你吃什么！”现在外面的店家大多都回家过年了哪有吃的？

　　“我又不会被饿死。”

　　“保不齐啊！冷冻箱里面是新鲜肉类还有速冻饺子汤圆，这些你别忘了！”

　　关正兰直起身拉过她顺手关上冰箱门，见她脸上尽是不放心，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33岁的确不是小孩儿了。”

　　“……”

　　关正兰揉揉眉心，今天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随后指着流理台上的精美盒子，问她：“这个呢？”

　　“住手！不准动！”蒲歆曼连忙将那个小盒子放去了别的地方。

　　关正兰挑眉，昭然若揭的心思，他也就没拆穿。

　　晚饭时，蒲歆曼做了长寿面端到他面前，嘴里还念着贺词：“祝我们关医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子孙绕膝福气多，日月增辉年寿长！”

　　“七老八十贺大寿吗？”

　　谁当初说年龄不是爱情的绊脚石的，现在看来一定是着了她的道。

　　关正兰吃完面，坐在地毯上看着那个不知道在忙什么的人，还不准他过去看。

　　蒲歆曼端了些草莓和剥了皮的小桔子放在茶几上像打发雪包一样，“吃吧吃吧。”

　　见她又跑进厨房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关正兰叹了口气不再管她，清理着电脑上今年留存的无用文件。

　　全屋的灯突然都灭了，只听见有人跑过。

　　关正兰站起来向厨房那边走，陷入黑暗眼睛还没有适应，语带急切，怕她看不见撞到，“你在哪？站在原地别动！”

　　但没人应他。

　　熟悉家具摆放，他一路走过去还算顺畅，见那边有微弱的橙光，她转身，烛光瞬间映亮了半个屋子。

　　关正兰看着她端着那个小小的蛋糕唱着生日歌向自己走过来，托盘上还有几个小桔灯，蛋糕上是两个数字蜡烛，烛光映在她满是笑意的小脸上，媚眼如丝的眼里动人晶亮，像星光落在她的眼里穷尽了所有的光芒。

　　他悄然伸手拉开她就快撞上的椅子，她一直看着自己，都没注意脚下。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他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他想，此刻他的眼里一定与她一样盛满了笑意。

　　“生日快乐！”

　　“谢谢！”

　　关正兰接过蛋糕，牵起她的手将她往客厅带去，两人坐在地毯上。

　　蒲歆曼将小桔灯摆在茶几上催促道：“快许愿吹蜡烛！”

　　他依言闭了眼许愿，良久才睁开眼吹了蜡烛，房间里光线又暗了暗，只剩下几个小桔灯还闪着光。

　　“吃蛋糕。”

　　“你做的吗？”

　　“都是我做的，好吃吗？”那个小桔灯要把果肉取出来还不能弄坏果皮，可费劲了。

　　关正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好吃。”

　　酸奶慕斯蛋糕甜而不腻还有淡淡的牛奶味，上面还有几个奶油小花儿，就连蛋糕上的草莓都格外地甜，可见做的人有多花心思。

　　蒲歆曼笑了笑，起了个大早在爸爸的纠结嫌弃的眼神中完成的，为此还厚着脸皮请教过何钧。

　　“那就吃完，不要浪费。”

　　“好。”

　　刚说完就被抹了奶油，在脸颊上。

　　他敛眼笑，“说好的不浪费呢？”

　　“这不是吃蛋糕的必经流程吗？不算浪费。”又趁他不注意往他鼻尖上抹，却不由得在心里叹谓，鼻子这么挺都可以滑滑梯了。

　　“伶牙俐齿。”关正兰如是评价，说完也伸手轻轻给她的鼻尖点上。

　　她佯装生气睨着他，“啊喂，不准浪费。”

　　“走流程而已。”他吃着蛋糕悠悠开口。

　　他惯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身了，蒲歆曼自知说不过便拿出手机调好设置，“来看镜头！茄子！”

　　来不及反应的关正兰被抓拍到，她拍完也不给他看，自己却在一旁笑得仰倒。

　　小桔灯里的蜡烛一点一点闪烁着，燃烧殆尽，蒲歆曼准备起身去开灯。

　　关正兰拉住她，“不用了。”

　　她不解，“怎么了？”

　　关正兰本想去开灯，却见女孩一脸疑惑正歪头看自己，长发全都偏到一侧露出了耳垂上精致的金色三角耳扣，泛着小桔灯的残光，一瞬温柔又缱绻。

　　心动是什么？

　　也许只是她一个歪头的动作而已，与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一样，让他猝不及防无以招架，所以他在小桔灯燃尽最后一点光之前，鬼使神差一般失去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偏头吻上她的嘴角。

　　屋子里随即陷入黑暗，所有的暧昧心动暗暗滋生蔓延缠绕于心上渐深，他闭上眼，呼吸心跳砰砰地在耳边清晰可感。

　　“唔……你……”

　　蒲歆曼大脑宕机愣在原地，即便退也是沙发底座无门无路，奈何她根本不想退，黑暗中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觉一点点温热香甜触碰，他的呼吸拂在面上，遂轻轻合上眼。

　　关正兰轻轻吮着她的嘴角，草莓酸奶慕斯，好甜。

　　他无声勾起唇，恋爱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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