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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城市里还是老样子,车水马龙,热热闹闹,时不时就有人瞟几个眼神过来。Saber的衣服果然还是太惹眼了,毕竟也没几个人会在大夏天穿黑色的长袖,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古装。
“saber,你回去吧,反正城里人多,又是大白天的,没人会乱来。”白苏又抓到一个因为好奇心看过来的人,立即以眼还眼看了回去,对方也非常配合地转回头,正所谓只要你不怂,尴尬的就是别人。
Saber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一个人可以?”
“可以的,我都说了伤好得差不多了。”
上午白苏告知saber要出门时,saber尽职尽责地出来护送她,然后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院子里的惨状。
一个人的时候,或者是被师傅看见了,白苏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所以一开始没有留意。直到saber出现在门口,面对院子开始了漫长的沉默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实在是太臭了,到处都是血和腐肉焦痂的味道。不只是味道,视线所及也是一片狼藉。
她不想让saber看到这些。
这和边走边吃不一样。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像师傅一样认为她在自.虐吧。
“不是的。”白苏不想让saber产生这种想法,不想让saber觉得她阴暗。
但saber一直注视着她,让她无处可躲,也没有办法掩藏这些东西。她一直退,退到无处可退的时候,也不敢直视saber,虚弱无力地说出:“我只是在治疗。”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没底气地说出这句话。
saber依旧没有开口,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而她就像是在聚光灯下不知所措的小丑,丑态百出。
“是么。”saber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那白小姐现在的伤势怎么样了?”
saber相信她了?白苏疑惑。不过这很可能也只是她的客套话吧。
白苏偷偷瞄了一眼saber,脸上好像没有怜悯的表情,和平时一样的端庄,也是像圣人一样万物平等的端庄。
她瞬间自信起来,精神满满道:“当然,我可是熟练心法的最强人类!”
一时口快的后果就是后知后觉的羞耻,白苏轻咳一声,“也就是说我完全恢复了。”
事实上并没有完全恢复。白苏现在只想把saber请回去,不然她一露出颓态就有暴露的风险,然后打脸打得啪啪响。
“玄遥子身上也没东西可打探了吧,你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门和院子我已经联系了人修理,saber不用管,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白苏搬出所有能用的理由,终于把saber劝走了,等人一走,她的精神瞬间萎靡,应该没露馅吧。
其实刚才路人看得不只是saber,她身上也有很多外伤,脏器和骨骼这些重要的部分破损的地方可以用气缝合固定,加速愈合。浅表的伤自然也可以借气活血化瘀,但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做这个,裂开的伤口用纱布掩盖一下,淤青就扔着不管,活生生的一个不良少女。
路人的眼光并不重要。换做平时她会用化妆术精心掩饰。
不过今天她就是故意的。她要借此获取玄遥子的同情,然后请假,不用天天被他的电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玄遥子和saber不一样,就算被他同情白苏也不会觉得愧疚。
进门的时候,玄瑶子正捧着一本书作苦大仇深状,颇有学渣的架势,但胜在认真,白苏进来他都没发现。
白苏只能主动叫他:“大师。”
这声音就像导火索一样,玄瑶子眼睛瞬间瞪得跟灯笼似的,啪地一下摔下书,“老夫不打电话你就不来了是吧?别以为魔术师我就不敢骂,老夫实习还是你......”
玄瑶子怒骂途中瞪了白苏一眼,看到她身上的伤势,怒气瞬间中断,语气不自然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了?”
他们不熟,玄遥子有必要这么快入戏吗?
白苏觉得有点不自在,轻哼了一声,无所谓道:“受了点小伤。”
玄瑶子没问怎么受的伤,“刚才怎么不说?”
白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拿实习证明威胁,心里难道没点数吗?不过这话说出来铁定是要挨骂的,她可不是受虐狂魔。
然而玄瑶子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换做是老夫,今天就不会过来,证明有的是方法弄到手。”
然后又叹口气说:“罢了,过来。”
白苏扭捏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仰着头双手抱胸,像是高傲的独行侠。
“我这是刚正不阿,不爽小手段。”好像刚才准备卖惨的不是她。
玄瑶子没有搭理她,起身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嘴上不忘问:“伤得重不重?”
“都说了是小伤。”
说完玄瑶子就瞪了过来。
白苏立即改口,“不重。”
“真的?”
“真的。”
白苏汗颜,她的话可信度就这么低嘛。
“伤口消毒没有?”
“不需要。”
玄瑶子依旧不搭理她,自说自话地翻出个医疗箱来,“你运气不错,消毒水还没过期。”然后掀开纱布替白苏消毒。
白苏极不适应,躲了一下,“我自己来吧。”即使是师傅,也只在前几年帮她疗过伤。
玄瑶子再次使出了瞪眼大法,白苏瞬间安静。
“你要是会自己来,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等会去不去医院?”玄瑶子又问。
白苏摇头。
“也是,魔术师有自己的医疗系统吧。”玄遥子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你好像什么都不肯跟老夫说。”
“别的我也不强求。”玄遥子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态势,“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现在的伤严重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玄遥子可能认为她一直在说谎,事实上不全是。至少玄遥子现在想确认的,她没说谎,“不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说完后白苏又后悔了,她觉得今天总是太过鲁莽,说话不过脑子,急忙补充说:“这个一段时间……是指一个月的时间。”
她差点忘了这次卖惨的目的。
然而已经迟了,玄遥子已经发现了端倪,他可是阅历丰富的大师,至少在看人这一方面,是当之无愧的大师。
白苏前后截然不同的语气,让玄遥子感到怀疑,然后在他持续的盯看中,白苏冷汗直流,无法在他面前表现的自若。
“看来今天就能恢复了。”玄遥子得出结论。
白苏赶紧摆手,“不不不,您太高看我了。”
玄遥子扶着胡须思索了一会,退步说:“那明天再给你一天休息,不能再多了。”
一天怎么够?白苏马上争取,“至少……”
玄遥子不容置喙地插.进来,“再争明天也没得休。”
白苏瞬间噤声。好吧,一天就一天。
“今天没什么事吧?”白苏从进门开始就注意到了,那几个小徒弟都不在。
“咳,其实是有的。”玄瑶子似乎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连带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刺地她伤口疼。
这点痛对白苏来说不算什么,平时还会装下娇弱,现在她没这个力气了,直截了当地问:“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下午要进一批符,想让你帮忙验验真假。”
“我对符不了解,可能帮不上忙。”
“哎呀,这符不是什么厉害的符,对你来说是低级的符。”玄瑶子说得犹犹豫豫,最后帮白苏把伤口包扎好后,也没继续说下去。
玄遥子大概是顾虑她的伤势才犹豫的,不过他今天帮她包扎,白苏也不喜欢欠人情,就打算帮助玄遥子。“大师,你说说具体点。”
玄瑶子收好医疗箱,坐到白苏的对面,开始小心翼翼地说:“你可别跟其他人说。老夫平时也只在关键时刻,肯用这买来的符,因为这不是我等制作的,是魔术师制作的。”
看来玄遥子在意的不只是她的伤势,是她自作多情了。玄遥子算不上魔术师,如果被发现和魔术师有交易,会很危险的吧。
魔术师制作的道具,不管精度纯度如何,都是魔术道具,不能在魔术界外流通。魔术协会对此也管得很严,抓到的话,不管魔术师还是常人,都会收到惩罚。
大多数魔术师都是高傲的,就算是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暴露之后也不会觉得自己做错,把责任推给别人,很可能会进行私下报复。
即使是同为魔术师,不同阶层之间也存在着严重的歧视,这一点白苏在重轩宗就深受体会。其他的不需要经历,听着那些高层弟子茶余饭后的闲聊就能知道。
“不过他们也不会作死,做出好东西给我们,大多是没落的家族,或者是落魄的魔术师,会卖一些来维持生计。都是些低级的魔术道具,就算被抓,惩罚也不严重,在承受范围内。”
白苏回过神来,“也就是说,下午会有魔术师过来?”
玄瑶子:“算是,也不算是。下午来的是个魔术商人。”
“魔术商人?”陌生的词汇。
“就是收购和贩卖魔术道具的人,从魔术师那边买下,再向我们出售。我一个不会魔术的想吃这碗饭,混出点名气只能靠魔术道具,但苦于难分辨真假,很容易被坑。”
说到这里,玄遥子似乎想到不美好的往事,气得吹胡子瞪眼,“越是没落的越把这层身份看得牢牢的,以为他们高人一等,偷偷卖个东西还搞得跟施舍一样,老夫绝对不会再去买没落家族的东西!”
白苏伸手遮了遮脸,她感觉玄遥子的口水随时都会喷到她脸上。
幸好本人也很快注意到这点,抚抚胡须,语气缓和了许多,“总之,现在交易的都是魔术商人。他们也算是魔术师,只不过由于血脉稀薄或是被家族抛弃的,想融入常人世界的。是魔术界最底层的人,虽然也被那些魔术师看不起,但起码不会狗眼看人低。”
“可别以为他们是什么可怜人,老夫跟你说,他们心可太黑了!那些低级的符咒,魔术师动动手指十分钟不到就能解决的东西,就说最最低级的斥鬼符,一张也要卖到五六千。”
“斥鬼符?”白苏觉得玄瑶子说的,应该跟她见过的不太一样。
“就是能让低级小鬼弹开一次,然后就废了。一般中了小鬼的招也就感冒个一天。你说这不是坑爹嘛!”
白苏顺势附和:“对啊对啊,太坑了。”
“所以还是想请你帮帮忙的,毕竟下午的是笔大买卖,好几十万呢,被坑了就完了。”
白苏想了想,答应了下来。符纸中有魔力和符咒的话,其实在碰到的那一刻,魔力就会流转开来,专业的符咒师在碰到符的时候,就知道里面蕴含的咒和魔力强度。白苏虽不懂这些,判断里面是否含有咒和魔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玄遥子把自己的休息室借给她,白苏也没有客气,在休息室专心打坐运气。无用的部分已经被剔除,现在她需要的是静下心来运气巩固,加速愈合断裂的伤口。
到了下午,休息室的门被敲响。这时候魔术商人还没来,玄遥子给她准备了益气补血的药膳,特地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拿过来,让她先填饱肚子。
“大师,看不出来你人还挺好的嘛。”不过也没少骂她打她就是了。白苏巩固之后,精力有所恢复,相对的饿了半天体力也降下来了,稍苦的药膳也吃得有滋有味。
玄遥子不肯承认,大概是想维持严师的身份,一脸傲娇地说:“总之下午打起精神来,可别给老夫丢脸。”
“哦。”白苏敷衍地回答一声,看着药膳一次性的包装盒,这种明显是买过来的。
“果然这么短的时间,恢复不了精神么。”玄遥子轻声叹气,似乎是误会了,以为她还是虚弱状态。
“附近有味道好的店……嗯,甜品店有吗?”看着玄遥子投来疑惑的眼光,白苏微微一笑,“不是说吃了甜品就能元气满满了吗?”
玄遥子忍不住吐槽,“才没有这种说法。”不过还是推荐了几家甜品店。
约定的时间一到,魔术商人就上门了,是个穿着西装的女人,戴着副墨镜,提着公文包,看不出年龄,但一举一动都十分沉稳,气息内敛,应该是三十以上。
跟玄瑶子打完招呼后,白苏见女人微微侧过头,似乎是在看她。玄瑶子立即介绍说:“这是我徒弟,今天带她来见识见识。”
女人一笑,点了点头,自我介绍说:“我叫Shine。”
白苏并不想透露名字,恭恭敬敬地跟在玄瑶子身后,回应说:“你好。”
白苏和玄瑶子并排坐到沙发上时,Shine在对面推了推墨镜,视线落到白苏的手上:“令咒?”
白苏瞬间汗毛竖起,警惕地看向女人。
“你说什么?”玄瑶子不明白,问了一句。
Shine唇角带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情掩藏在墨镜后,“没什么,年纪大了,看错眼了。”然后不紧不慢地坐下,开始谈生意。
白苏此时却坐立不安,她看不透Shine,看不到魔力的强弱,不是特别强,也不是完全没有,再准备细细观察的时候,又只能看到一团浆糊。完全看不透实力。
玄瑶子开始和Shine谈判,白苏已经在拟定计划。
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三人,如果在这里发生冲突,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她现在没有完全恢复,不管是魔力还是气都不在状态,如果这个女人只是泛泛之辈,那就在这里制止她。如果很强,她就带着玄瑶子从窗外跳出去,跑到人多的地方。当然,这些只是在发生冲突的情况下,最好是什么都不发生,相安无事。
突然,白苏感觉手臂被顶了顶,转过头去,才发现玄瑶子在给她使眼色。白苏这才发现符已经被摆到桌子上,便伸出手去验货。
“大师这是不相信我吗?”
白苏听到Shine的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人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假笑,可真能装。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女人微翘的嘴角,白苏感到一丝熟悉。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那抹熟悉感就溜走了。
“谨慎点总是好的。”玄瑶子回答说。
“大师说的对,你可要好好验了,不要辜负师傅的信任。”Shine嘴角一抿,而后微微翘起,开口道,“白苏。”
这下不止是白苏,连玄瑶子也察觉到不对劲,“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哦。”
两人几乎是同时回答,白苏狠狠地瞪了一眼Shine,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总之气势上不能输。
Shine很配合地往后缩了一下,表现地被她吓到了一样,然后似乎又觉得自己演的太假了,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我就是偷偷出来做个生意,赚个外快,是个普通人啦。”
说着她伸出一只握着空拳的手,另一只手装模作样地盖着空拳转了几圈,拿开的时候,握着空拳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朵玫瑰花,只不过花朵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一片孤零零地挂在花枝上。
Shine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回花,“不好意思,本想表演个魔术,缓和一下气氛,结果又失败了。”
白苏默默地松了口气,刚才她一直在观察Shine,只等她露出展现实力,结果表演了个失败的魔术,这个人到底搞什么?她皱着眉头,满怀郁闷地把桌上的三张符验了,倒都是真货,也是魔力不强的低级符。
签合同之前,Shine还在手忙脚乱地处理着沾在袖子上的玫瑰花瓣。
直到交易的流程走完,Shine也没再做出奇怪的举动,确认收到钱后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或许是Shine除了说过几句奇怪的话之外没有其他异常,白苏也放大了胆追上去。当然她不会在电梯这种狭小的密闭空间里追上,在Shine乘上电梯的时候,她也走向楼梯,为的就是在外面的广场上碰面。这样即使有意外,Shine也不会做出太大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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