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

　　决赛前一天晚上，舒凡敲开了连晚酒店的房门。

　　连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他顶着毛巾一开门就看见舒凡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直想把门拍在他脸上。

　　“帮兄弟个忙？”

　　“不要。”连晚随口拒绝，拿起手机准备给韩卓凌打视频电话。

　　“帮帮我吧求你了，”舒凡厚着脸皮从门外挤进来，大咧咧地瘫在床上，“你自己有对象了就见不得别人有对象吗？要和嫂子视频？让我见见，都没见过。”

　　“咱俩不熟。”连晚看见他伸过来的头，忙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无奈地看着他：“帮你追米以是吗？明天决赛完再说。”

　　舒凡轻快地打了个响指，“懂我。”

　　能不懂吗？

　　连晚默默翻了个白眼。

　　舒凡看米以那眼神跟饿狼看见肥肉一样，哈喇子都快流到桌子上了。

　　“你都不了解她就要去追吗？”连晚问，“这才几天？你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没有。”

　　“联系方式还不好说，找到她报名表看看不就好了。”舒凡挑了挑眉，乐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吧，就是，看见她就走不动道了。”

　　“嗯，大概知道。”

　　后来舒凡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很晚了。

　　他扣在一旁的手机没什么动静，直到睡前要给手机充电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没给韩卓凌打电话。

　　凌晨一点。

　　连晚试探着打过去，韩卓凌秒接。

　　“还没睡？”韩卓凌问。

　　“嗯，”连晚看着他，“和一个以前的朋友聊了会天。”

　　“二模成绩出来了，”韩卓凌浅浅地笑着，把印着成绩的纸条举到摄像头前，“看，总分520——是爱你的分数。”

　　“很棒啊，”连晚笑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今天早点睡吧，别熬了。”

　　自从附中开始紧锣密鼓的复习之后，韩卓凌为了补进度天天熬夜，现在眼底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黑青越来越严重，人也憔悴了不少。

　　看的他心疼。

　　连晚知道高三苦高三累，也知道韩卓凌想考到什么程度就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但他就是心疼。

　　作为男朋友，有时候却远在天边，不能陪着他，连晚只觉得难受。

　　手机另一头的韩卓凌揉了揉眼睛，“都养成生物钟了，不到两点睡不着。”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就睡着了。”连晚说。

　　“不行啊，”韩卓凌笑道，“一闭上眼，我满脑子都是你。”

　　连晚鼻头涌上一股酸涩，他轻咳了一声，“我明天就回去，给你带礼物。”

　　“好。”

　　决赛安排在上午，下午的时间全留着让主办方做总结和颁奖。

　　连晚在计分板上输入给米以打出的分数，提交后转头看了看舒凡的。

　　86分。

　　中规中矩的分数，不高不低。连晚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人没被爱情的猪油糊了脑子。

　　最后女子组冠军被孟含拿到，米以亚军。

　　“我就说冠军不会是她。”连晚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行，你赌赢了，”舒凡平静地打完下一个人的分数，“要什么赌注，你可以提。”

　　“下午我想早点走，你帮我跟主办方找个借口。”

　　“不行，”舒凡坏笑着摇了摇头，“颁完奖我跟米以表白，你得在场帮我。”

　　“咱俩熟吗？”连晚不耐烦道：“到底是我赌赢了还是你赌赢了？”

　　“主要是我除了你谁也不认识啊，”舒凡说，“就占用你一点点的时间，不会让你错过回去的飞机的。”

　　“那赌注留着，我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找你。”

　　“可以。”

　　舒凡从中午就开始撺掇连晚陪他挑表白的礼物。逛了一中午才订下了一束粉玫瑰和一条水晶手链。

　　连晚看了一眼那令人咂舌的价格，朝舒凡挑了挑眉。

　　这人还真是有钱，估计这两年比赛赚了不少。

　　“你追每个女孩都这样吗？”连晚淡笑着看他。

　　“以前喜欢送红玫瑰香水化妆品这些，但一次也没成过，”舒凡一脸嫌弃地扯了扯玫瑰花的包装纸，“突然觉得挺俗的，那些东西配不上米以。”

　　“渣男。”

　　“想收心了。”舒凡突然说。

　　下午的颁奖仪式全程都有点无聊，连晚坐在评委席上，看着不远处忙忙碌碌的人，心里却只想着回家。

　　要是能早点走好了，机票改签一下也不算麻烦。

　　旁边的舒凡死死盯着颁奖台上的米以，生怕人家跑了一样。

　　兜里揣着的手机响了一声，连晚拿出了看了看，是王贺：

　　[要不要纪念品？]

　　连晚想了想，回道：

　　[挑两张好点的板送到我家去。]

　　他刚发出去消息，舒凡就扯着连晚袖子把他从评委席上拽了下来。

　　“你别急，”连晚低声吼道，“你花，花没拿。”

　　“忘了忘了。”舒凡又急急忙忙跑回去，把一直塞在桌子底的粉玫瑰拿出来。

　　“慢一点，”连晚被他扯着跑，脚步有点不稳，“人又跑不了。”

　　“我紧张。”舒凡转过头来说，“我就怕她跑了。”

　　不远处的一堆女孩听见动静，齐齐停下脚步看向这边。舒凡顿觉窘迫，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米以站在那堆女孩中间，手里还捧着奖杯。似乎确定了自己不会是主角，干脆背过身去，慢条斯理地把头发挽起。

　　“上啊。”连晚轻轻推了舒凡一把。

　　舒凡咳了一声，捧着玫瑰站在了米以背后。

　　旁边的人自觉让出一片空白区域，又不经意间把两个主角围在中间。

　　“米以。”舒凡叫了一声。

　　“嗯？”米以扎好了头发，一转身就看见了捧着花的舒凡。

　　舒凡长的算风流一挂的，一副招女孩子喜欢的模样。现在捧着花认真看着别人的样子还挺像回事。

　　“我喜欢你。”

　　旁边的人发出一阵欢呼，米以脸腾地一下红了。

　　“我知道你，”米以把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接过舒凡手里的花，“我同意。”

　　舒凡一瞬间还有点懵，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米以扯着领口亲了上去。

　　连晚笑着想从人群里退出来，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

　　他被拥在熟悉的怀抱里，只是少了一贯有的薄荷烟的味道。他鼻尖嗅到了玫瑰的香气，于是下意识向脸前摸了一下，却被握住了手。

　　“想我了吗？”韩卓凌将唇抵在他耳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耳垂。

　　“想。”连晚被捂着眼睛，脸从脖子红到耳根，“你怎么来了？”

　　“来跟你表白。”韩卓凌笑着把手里的一支玫瑰放进他手里，然后松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看别人表白看的过瘾吗？”

　　“也就那样吧。”连晚嘴角止不住上扬，他揉了揉那束蓝色玫瑰的花瓣，转身看向韩卓凌，“什么时候来的，都不告诉我。”

　　“中午你陪他去挑花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韩卓凌冷笑着看了一眼那边抱着米以转圈的舒凡，补充道：“你都一直没发现我。”

　　“我的错，”连晚笑着在韩卓凌脸上啄了一下，“带你吃点东西去？”

　　韩卓凌弯着眼睛笑着，脸侧的酒窝愈发明显。他揉了揉肚子，语气带着孩子气，“行啊，我确实饿了。”

　　连晚来这儿的一周里，几乎天天被舒凡拉着到处探店，所以对于周边有什么好吃的还算比较了解。

　　他们走进一家小吃店，挑了个靠里的桌子坐下。

　　韩卓凌顺手抽了两张纸，把自己和连晚面前的桌子擦干净。

　　“和舒凡认识应该有七八年了，”连晚继续来的路上的话题，“不算熟，只是以前一起玩过滑板。这次在这儿碰上，也是我没想到的。”

　　韩卓凌给两人倒好茶，推了一杯到连晚面前，“他和那个女孩？”

　　“之前都不认识，一见钟情吧，”连晚端起杯子泯了一口，“有点像咱俩。”

　　还挺巧。

　　“也不太像。”韩卓凌托起下巴，眼神专注地看着连晚。

　　“嗯。”连晚点头，拿起杯子在他杯子边上磕了一下，“没人能像咱俩。”

　　走的时候，韩卓凌没能买到和连晚挨着的座位，只换到一个连晚斜后面的位置。

　　于是上了飞机后，韩卓凌从包里拿出记单词的小本，撕了张小纸条扔给前排的连晚。

　　上面用规整的字写到：

　　——我想你了。

　　连晚接过他递来的笔，在韩卓凌的那行字下回道：

　　——我也想你。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写着纸条，写完一张又写一张，直到回家，连晚才把一叠小纸片从口袋里掏出来，看向韩卓凌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

　　“太傻了。”连晚说。

　　“还行吧。”韩卓凌走进厨房，把早上炖的土豆牛肉端出来，“尝尝，都好久没让你吃过我做的饭了。”

　　连晚夹了一块肉进嘴里，顿时感到一阵满足，“还是你做饭香。”

　　“多吃点，”韩卓凌又夹了不少肉到他碗里，“你出去了几天，人瘦了一圈。”

　　“这不是等着你心疼我嘛。”连晚笑了笑，起身坐到了韩卓凌旁边，“嗯？”

　　“嗯哼。”韩卓凌看着他，轻轻扬了扬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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