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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除夕这天的超市不出意外的人多,连晚从一群抢鸡蛋的大妈里挤出来的时候,才猛地感觉自己终于能喘上气儿了。
“超市才刚开门啊,”连晚感叹一声,又回头看了看,“要不要这么拼。”
韩卓凌把那一袋鸡蛋接过来,提着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也挺拼啊。”
“便宜。”连晚点开手机备忘录,划掉鸡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韩卓凌,“……你说,超市会买到假酒吗?”
“应该不会吧,”韩卓凌说,“要是不放心咱们就去商场里买。”
连晚点了点头,“算了,商场里的酒也不一定是真的,还是在超市买吧,最起码便宜。”
“你自己做主,”韩卓凌从货架上拿了两箱奶扔进购物车里,“要来两听啤酒吗?”
“拿吧,咱自己喝。”连晚一边划着备忘录里的清单,一边跟着韩卓凌慢慢往前挪。
排队结账的时候,连晚眼睛瞟了一眼收银台边上的小货架。
“我要这个。”他指着一袋牛奶糖,拿胳膊肘捅了捅韩卓凌。
韩卓凌把那一整串都扯了下来,接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地问他,“旁边那个你要吗?”
“什么?”连晚顺着他的提示看过去——一排的避孕套——各种牌子,各种尺寸,各种颜色。
老流氓实锤,洗不白了。
他对着韩卓凌扯了扯嘴角,看着旁边一堆又一堆一起排队的老头老太太,勉强忍住当场咬他的冲动,压低声音说:“我看你小小年纪,脑袋里就装着这些废料,迟早——精、尽、人、亡。”
“你最纯情了。”韩卓凌笑着说。
“那是,”连晚扬着眉毛,胳膊搭上了韩卓凌肩膀,“等我金盆洗手了,我就是池塘里最干净的那朵白莲花。”
韩卓凌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会,发现白莲花的脸有点缺水,“你这皮肤怎么干成这样,都起皮了。”
“车间里人多,又干燥,我在那待了小半年呢。”连晚不在意地揉了把脸,“没事,我以前一到冬天就这样。认识汤忘那一帮人之后,他们就总磨着我让我涂这涂那的,都涂出经验了。我妈都没教过我这些。”
“汤忘对你还挺好。”
“嗯,我一直把他当哥,”连晚说,“亲哥。”
韩卓凌把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样往收银台上摆,又不让连晚插手,“好到东区老大的位置说让就让了。”
“你发现了?”连晚站在旁边有点震惊地看着他,“我和汤忘还都觉得自己演技挺好呢。”
当时连晚和汤忘打完架住院那段时间也挺纳闷,自己赢的未免也太容易了点。后来出院见了汤忘一面,他脸上那得逞的笑容连晚到现在都忘不掉。
面对他的质问,汤忘笑都快绷不住了,才两手一摊,说自己是故意的。那段时间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退出去呢,结果连晚就找上门了。反正没人能看出来,这堆烂摊子顺理成章就被他扔给连晚了。
“我见过汤忘打架,”韩卓凌说,“一米九的大汉说撂倒就撂倒了,怎么可能被你一个小屁孩打成那样,一看就是心甘情愿的。”
“我也得找个心甘情愿的时机,”连晚从兜里掏出一只布袋子,站在旁边撑开,方便韩卓凌往进装东西,“但是没个正经人来找我啊。”
“为了脱离这个位置,有必要弄成这样吗?”
“当然有必要,”连晚轻叹了口气,“没办法,这年头混混也不好当。”
“你慢慢来,别着急。”韩卓凌说。
“放心,”连晚看着他,“一想到退出就得流血,我也挺发愁的。顺其自然吧,我还欠着别人人情没还完呢,想退也得把所有事儿都捋清楚了,省的以后再惹麻烦。”
“嗯。”韩卓凌随便应了一句。
“你呢?”
“我?还是西区?”韩卓凌结了账,单手拎着一大兜子东西,又腾出一只手拉着连晚往外走,“我好久没管他们那堆破事了,至于西区,爱解散就解散,不解散就随便混吧。”
“真潇洒。”连晚和韩卓凌十指相扣,把拉在一起的手揣兜里,“你就好好准备你的高考,什么都不用担心。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让他来找我,我帮你收拾。”
韩卓凌没憋住,一下就乐了,“行啊,那以后就麻烦晚爷罩着我了。”
“交保护费啊,别想白嫖。”
“行。”韩卓凌左右看了两眼,发现街上没人注意他们的时候,在连晚脸上啵地亲了一口,“够吗?”
连晚不自然地扭着头,整个脸像蒸熟了一样红,“够了。”
两人从超市出来,又立马拐进旁边商场。韩卓凌到没什么东西需要给家里带,毕竟他回家只要带够钱就行。但连晚想买点东西回去。他爸妈可能对他没什么感情,但连晚对他们有。
“这个吧。”连晚指着一款棕色小皮包,跟导购说,“我要三个,谢谢。”
“不好意思,这款每人限购一件。”
“卖这么贵还要限购啊,”连晚嘀咕道,“不想赚钱还是怎么的。”
“这个给连笑姐吧,”韩卓凌拿起旁边一款白色的单肩包,“显年轻。”
“不懂,”连晚接过韩卓凌手里的包,转头问导购:“这个真的适合小姑娘吗?”
“适合的,”导购笑道,“而且白色也比较百搭。”
“好吧。”连晚又看了两眼,还是觉得那个棕色的好看。
韩卓凌把自己身份证掏出来,带着连晚的身份证一起递给导购,“不是每人限购一个嘛,我买一个他买一个不就行了。两个那个棕色的,还有这个白的,谢谢。”
连晚结完账,把其中一个棕色的包递给韩卓凌,“给你妈妈买的。”
“其实我妈不出门,用不到这个。”
“她看见会高兴的,”连晚说,“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我想,你妈妈应该挺爱你的……至少不像我妈。”
连晚看着手里提着的装着皮包的袋子,轻轻笑了两声,“她要是背着这个去打麻将,她那群牌友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韩卓凌搂着连晚肩膀,指了指装着白色皮包的袋子,“连笑姐去了学校就能背这个了,她肯定喜欢。”
“嗯,”连晚迅速收拾起心情,拉紧了韩卓凌的手,“回家,给你过生日。”
本来韩卓凌想说他做饭的,但连晚上来直接把电磁炉搬到餐桌上,支起平底锅就把火锅底料倒进去了。
等着锅底沸腾的时候,他还打了两颗鸡蛋,拿着蒸笼架在了火锅上面。
韩卓凌看着他这一系列神奇的操作,忍不住笑了,“不是,你这水蒸蛋还真省事啊?”
“就着条件,爱吃不吃。”连晚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根指头粗的白蜡烛,用打火机点了放在水蒸蛋碗边。
“这是……烛光晚餐?”
“这是生日蜡烛。”连晚把水蒸蛋往韩卓凌那边推了推,“这是生日蛋糕。”
“太草率了吧,”韩卓凌笑着,脸上的酒窝深深陷下,“你不给我唱个歌吗?”
连晚咳了两声,开始慢慢地唱生日快乐歌。
他声音不高,但声线好听,也很稳,在两个人独处的环境里,有种低调的浪漫。
静静地等他唱完,韩卓凌吹了蜡烛,看着他说:“我希望,我一辈子爱你。”
连晚提着东西回去的时候,是连笑给她开的门。他爸在厨房择菜,只简单问了一句谁来了,他妈不在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肯定在老地方打麻将。
“姐。”连晚叫了一声,然后把装着包的纸袋子递给连笑,“这个是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换。”
“谢谢。”连笑不慌不忙地拆着包装,“人回来就好了。去洗手吧,等会吃饭。”
小时候连晚和连笑还挺亲的,上小学的那几年,他逢人就说他有一个漂亮姐姐,连笑也总在下课之后来找他玩。后来他上初中,连笑上高中,两人都懂了点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慢慢地话就少了,直到现在,一年说不了十句话。
他以前还总以为是连笑把他妈是小三那事说出去的,后来发现不是。初一那会刚开学,班主任就进行了家访,把他家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班主任大概是回家之后和她儿子说了,而她儿子又正好在连晚他们隔壁班。慢慢地,风声漏出来,逐渐壮大,变成无法抵挡的龙卷风,席卷了连晚的少年时代。
连笑大概是这家里唯一一个不讨厌他的人了。但连晚还是有些诚惶诚恐,毕竟连笑有充足的理由让他下地狱。
电视里放着春晚,一贯的红色似乎让这个冷清的家也染上了一层喜庆。
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沉默是唯一的语言。
这么看起来,他爸和连笑相处的也不怎么样。
他妈什么时候回来?
韩卓凌现在干嘛呢。
连晚把碗里的饺子一个接一个泡在醋里,感觉浸满了就捞出来,过一会再泡进去。
“那个,儿子。”
“嗯。”连晚应了一声,把一个泡了醋的饺子捞出来。
“你这段时间打工挣了多少?”
连晚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于是走到玄关,把他买的那瓶白酒拿过来,顺便往下面压了一张卡,“就这些。”
连琛脸色微变,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然后把那张卡抽出来,装在衬衫口袋里,“过完年还出去?”
“不了。”连晚说,“我找了点事做,也和朋友一起租了房子。”
“什么朋友?”连琛皱着眉,“又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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