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雅间之中，气氛瞬间凝滞，当朝公主明着与琐罗二王子定亲，暗中却与自己的侍卫勾勾搭搭，这事赫迦心中有数，却不想连司马通这样的外人都知道了，感情赫迦脑袋上的绿不是一点点……
司马通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赶忙赔笑给赫迦碗里夹菜，“吃菜吃菜，旁的也就罢了，今日的笋是新送来的，又鲜又脆……”
赫迦低头看看碗里的笋……也是绿的。
一口咬下去，果然鲜脆，冬日里的蔬菜许是下锅前用醋腌过，还略带着酸气。
“旁的也就罢了，倒是世子这菜选得极好，果然又酸又绿。”赫迦筷子夹着笋片，又放了下去。
司马通不由得扶额，今日是什么日子，不宜设宴么，怎么说什么错什么……
“也，也不尽然……”司马通心中发虚，缓缓解释道，“李侍卫毕竟出自陇阳李家，细细算下来算是文卿公主的堂兄，李家被抄后就剩他这么一个独苗苗了，公主护着自家人，走得亲近些，也没什么不妥……”
赫迦点头表示赞同，默默吃下一片青绿的笋片。
司马通眼疾手快地又挑了个菜夹到赫迦碗中，“这个不错，香烤松茸，这个时节没有的……”
那松茸切得片片饱满，以酥油烤过后浓香四溢，赫迦夹起一片淡淡道，“菇。”
注孤生的菇。
司马通捂着额头，心想着，坠入情网的男人真可怕，连个饭都不能好好吃。
“与其这样，不如把事办了得了。”司马通把圆凳往前挪了半尺坐下，声音压低了些，“左右你与公主是定了亲的，不如寻个合适的契机，寻一间小室，让你手下孟迁守在外头，到时候孤男寡女……”
赫迦未等他说完就放下筷子打断道，“不可！就算公主对我没有半点心思，我也断断不能害她。”
“谁让你行那样的事了，坐下坐下！”司马通摆摆手将赫迦拽回来，好好解释一番，“四下无人，孤男寡女，且又是两个定了亲的，随便说两句话也比你现下在我这里喝孤酒强多了。”
“我瞧着文卿酒量不行，你不如就灌醉了她，再借太子的名头弄些什么命悬一线的好戏……就比如上回大坞岭大火，你救下公主的那回，我瞧着文卿很吃这一套嘛。”
“哎呀呀，英雄救美，再不然来个美人救英雄。你若能再大度些，连带着李侍卫一并救了，我看文卿定会对你以身相许……”
“天香楼，就天香楼。”司马通一拍桌子，顿时计上心来，“你叫你手下云蝎找几个人扮作太子府的刺客，把文卿引到尽欢楼去，你再去救人，左右那里人多眼杂，保证不会露出破绽！”
司马通摸着下巴，自己脑海中已演了一出《千里送京娘》了，不由得笑了笑，回头一看赫迦正一脸正气地看着自己。“世子这计策倒好，却怎么不见世子给自己骗个如花美眷回来。”
司马通收了下巴，清了清嗓子，拿起筷子来低头夹菜，“我嘛，都是在天香楼的戏本子里听的这些，对付你和文卿这样情窦初开的还成，对付天香楼里的那些经历过大风浪的姑娘们啊，那可早被看得透透的了……”
*
秦文卿提起卓寅一事，关系到李家冤案，琳琅自觉自己再听下去有些不妥，且平日里这事都是屏退左右才说的，十分有眼力地告退，“哦，奴婢……打量着琅绿姐姐该回来了，去门房瞧瞧。”
说罢行了个礼快步退到了门外，顺便把门关上了，守在一旁。
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李承岐与秦文卿两个人，秦文卿只睁着一双狐狸眼等他的话，毕竟不论李家一案如何，这卓寅算是个重要人证，拿住了此人就等同于拿住了太子的把柄。
李承岐也在八仙桌前坐下来，单手搭在桌边，沉声道：“我看过了，也问了琅绿，据说是在陛下面前当场喝了毒药，虽然得以救治，但里头有一味虫纹东方未解，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虫纹东方？”秦文卿眯了眼睛。
“就是河豚目。”
“哦……”秦文卿不通医理，只知道河豚有毒，处理得不当会死-人，具体要怎么救，还得靠李承岐妙手回春。
“卓寅毒性不算深，本来如果救治得当，这毒是可解的，只是拖了这么些时日，毒素侵入经脉，以我的能力，确实救不了他。”
李承岐这话让秦文卿一时有些神伤，愈发有种凡人穿越到神仙打架的权谋武侠世界中的无力感，即便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有着皇帝爸爸的宠爱与散不尽的钱财，但遇到这种改变故事走向的事情却束手无策。
不由得仰头呆呆望天片刻，想着从卓寅身上寻不到出路，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为李家翻案。
“不过琅绿看过卓寅后，却说这虫纹东方的毒或许可以用蛊术解。”李承岐一句话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仿佛一切又有了转机。
在这个世界里，医术没有法子，蛊术却玄之又玄，恰好秦文卿府中有个擅长蛊术的琅绿，又得赫迦应允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眼下眸中生光，“对啊，琅绿擅长纵蛊之术，可是……如果琅绿能解卓寅的毒，卓寅被太子藏了那么久，赫迦为什么不把人找出来啊？”
若赫迦与十三皇子联手，对付太子岂不是稳操胜券吗？
秦文卿想不明白。
李承岐却不以为然，单手搁在桌边沉声道，“琅绿说或许可解，是因为她听闻有解毒之法，却没有解毒之蛊啊。”
“那琅绿有没有说，解毒之蛊，要到哪里去找？”
李承岐半身往后一仰，仿佛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公主难不成忘了，葵花宝典中说，谢府大公子谢枫，继承了谢家三老太爷的纵蛊之术，也是个蛊术奇才，谢枫在自家的天香楼中藏了个密室，当中尽收天下奇蛊。”
李承岐这么一提，秦文卿似乎确实也有些印象。
“可天香楼……”秦文卿两只手手捂着小嘴，瞪大的双眼仿佛带了一丝诡异的笑意，“那地方不是个妓馆吗？”
京城之中，皇城根下，容国公府世子开酒楼，礼部尚书大公子开妓馆，简直是闻所未闻。这事李承岐一早就吐槽过，眼下秦文卿的心里反倒有一丝小兴奋。
妓馆是什么地方啊，佳酿满盈，美女如云，吸一口气都能糊上一层脂粉香气的地方，秦文卿上辈子只知道扫-黄-打-非，自己还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呢。
李承岐看秦文卿渐渐泛起绯红的面色，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公主身份尊贵，怎好去那种地方，况且您手下尽是愿意为您抛头颅洒热血的李家男儿，您挥一挥衣袖，我们自然愿意为您肝脑涂地的。”
“那可不行，李家男儿都是忠良之辈，正人君子，怎好踏足那种地方。”秦文卿挑一挑秀眉，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就快勾到耳朵后去了，满脸兴奋地推一把李承岐，“反正我在京城的名声也是不要了的，索性再任性一回，天香楼一日游，李侍卫要不要一起啊？”
不等李承岐答话，秦文卿先一把抓住李承岐的衣领子，“不过规矩先讲好，你负责找蛊，我负责观光，你要是敢多看一眼美女，我就把你第三条腿打折。”
李承岐一听，下意识地向后靠正身子，翘了个二郎腿。
*
尽欢楼中，酒过三巡后，司马通喝得微醺，赫迦却没有半点醉意，待到赫迦前脚出了雅间，司马通后脚就把随行的孟迁拦了下来。
孟迁躬身行礼笑道，“世子有何吩咐？”
“正月逍遥醉涨价，回头叫你馆中帐房把银子补上。”司马通负手望向别处，大冬日里展开折扇，倚在墙上径自扇了扇，两颊绯红道，“加上年后风岳馆的那顿，零头不计，统共十五两银子。”
孟迁心中有数，逍遥醉再贵也不过是酒罢了，更何况赫迦清云馆中规矩严，从来没短过银两，司马通这不过是提醒孟迁，叫赫迦少喝些酒，多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
比如说追秦文卿这件事上。
孟迁恭敬笑道：“是，清云馆中若有不周之处，还请世子莫要放在心上。”
这话听得真舒坦，司马通打了个嗝，单手拍了拍孟迁的肩膀，“回头告诉你家公子，天香楼的事，我给你家公子订个上房。”
前脚店小二才送了赫迦与孟迁二人下楼，迎头便瞧见一姑娘，手中拎着几只才打的野物茫然地在二楼廊中游走，小二哈腰笑道，“姑娘这是找人？”
琅绿回头尴尬笑笑，手中拎起两只野雁和一只毛茸茸的野兔道，“啊，一时走错了地方，我家主子想吃贵店的卤味了，劳烦将这两只雁子用老汤卤了，我明日来店里取。”
小二一看琅绿这一身不像寻常人家的丫鬟，十分有眼力地接下野雁说，“姑娘何必客气，明日雁子卤好了给您送到府上去，请问贵府是——”
琅绿伸脖瞧赫迦他们走远了，才答道：“那就有劳了，送到城东五里文卿公主府上。”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选自温庭筠的《瑶瑟怨》，勉强用闺怨来比喻赫醋王吧。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