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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跳下马车。
面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车夫尽职尽责地停在那唯一通往森林尽头的小道边后。便像个卸了力气的木偶,停滞不动了。
0981凑近去观察,车夫眼珠混浊,身上的肌肤摸起来很硬。他想起之前车夫的回答,便掰开他的嘴,研究他是如何发言的。
然而他只是轻轻一动,车夫的半张脸就被硬生生地撕了下来。0981皱起眉头,厌恶地闭上眼。
没有血腥味,只有股陈旧的腐烂味道。
他独自忍受了一会后,便叫起还赖在车上不肯下来的恶魔,
“开饭了,00。”
00是在马车内他和恶魔商量的名字,虽然完全是由他一手武断,恶魔并不同意,甚至在反抗时还失手扯了一块木头下来,整个车厢都动荡了一下。
不过,这一切都在得知0981的名字也只有简单的4个数字后陷入了沉默。
恶魔勉强接受了这个名字,虽然0981叫他00时他老是故意装作听不见。
就像现在,他哼哼唧唧地不肯下来。
实在是太娇气了。
0981上了马车,硬生生地把那只在丝绸坐垫上蹭来蹭去的恶魔扯了下来。恶魔从善如流地从坐垫上黏在了0981怀里。0981只能在尽量不遮掩视线的情况下,跳下马车。
下了马车,他毫不客气地把00丢在地上,
“你的晚餐。”
00嫌弃地望了那被撕的只剩半张脸的车夫,
“太丑了,下不去口。
“那你饿着吧。”
要不是在车上,00老是对于他的胳膊蠢蠢欲动,0981也不会升起给他投食的念头。
00撇了撇嘴,迅速进食起来。
尖锐的牙齿闪着寒光,将车夫撕扯的一干二净。
吃完,他还大声抱怨着,说什么车夫的血肉吃起来又柴又干,一点也不新鲜。
本来0981还想要让00留下一点,用做研究,结果00吃的实在是太快,他没拦住。
现在倒好,什么都没剩下。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不好吃你还吃那么快干嘛?”
00打了个嗝,在看到0981嫌恶的神色后,又故意凑近他,洁白的指尖不怀好意地在他胸前画起了圈圈,
“谁叫主人没有把我喂饱。”
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头皮传来,0981手中攥着几缕金色发丝,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不想变成秃头恶魔就闭嘴。”
这实在是一段糟心的旅途。
0981走在前面,在错综复杂的树林中寻找着出路,而身后的恶魔一直在叽叽喳喳地抱怨着不满,说出来的话总是那颠三倒四的几句。
他不耐地回头打断他,
“帮我找到圣德利亚庄园。”
恶魔的眼睛迟钝地眨了一下,
“你是说——你迷路了。哦,你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小蠢蛋。”
他猩红的眼睛完全露了出来,嘴角的尖尖牙也得意地翘起,
“求我。”
0981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将他的头微微揽下,温柔地抚摸着他金黄的长发,
随后将吐息轻轻喷在他白皙的耳畔上,
“乖狗狗,快去找。”
恶魔恼怒地瞪着他,猛地向他凑近,恶狠狠地咬上了那块窥视已久的红色唇肉,直到血腥味冲刺着他的整个口腔,他才满意地舔舐着那小小的缺口。
从此自终,0981都没有制止,甚至在00扑上去的那一刻,他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那头柔顺的长发。
00吻了他许久,甚至开始得寸进尺地叼着那一小块唇肉,吮吸地滋滋作响。0981才不得不推开他,警告道:
“适可而止。”
他面色泛冷,嘴角却被吻的通红。半阖着眼盯着人时,反倒有股调情的意味。
00得寸进尺地向他贴近,故意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好像刚刚,也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打闹。
只是他那双亮晶晶的红眸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很得意。
0981抚上他眼尾那一抹动情的绯色。
恶魔,果然很擅长蛊惑人心。
00看出那双明晃晃的金眸中流露出的漫不经心。
这让他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瞬。
真让人不爽啊,恶魔的天平筹码,需要交付的可不只是灵魂。
还有,真心。
他收回了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不满地抱怨道:
“不解风情的家伙。”
随即,他便化身成一只黑色乌鸦,停息在0981的指间。
黑乌鸦睁着一双豆豆眼故意啄了他好几下后,才拍拍翅膀,像森林的深处飞去。
0981慢悠悠地跟在身后。他回想起那个吻,指腹抚摸着那个小小的缺口,带来轻微的刺痛。
原来这就是吻么。
记忆流失给他带来的影响很大,他理解每一个词,但每次的尝试,又都是第一次。
这实在是新奇。
也是因为这个,他稍稍放纵了一下自己。
不过,他回忆起恶魔柔顺的长发触感,果然,还是头发的质感更让他喜欢。
他收回思绪,看向天边。原本在远处的乌鸦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但慢慢地它越变越大。
漫天的黑色的鸦羽坠落在0981身旁,他抬头。
“00”
一只巨大的黑鸟从天空一跃而下,红宝石般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地面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乌喙张开了一个巨大的幅度,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地面上的人一动不动,那双金色的眼睛毫无波澜地注视着它飞快地靠近。
就在他要被吞噬那一刻,一抹银光一闪而过,00变回了原型,咳嗽着,扣着自己的嗓子眼,
“你竟然把银器丢进我嘴巴里,我的喉管都被灼烧了,你是要把我毒死吗?”
0891嫌弃地看着00吐出来的一大堆血肉模糊的物体,不紧不慢地质问道:
“那你嘴张那么大干嘛?”
00委委屈屈地说道:
“我叼着你去找庄园啊。”
0981长长地“哦—”了一声,
“我怎么看你是想把我吃掉呢。”
“怎么会呢!”
恶魔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你是我的主人,我们之间是有契约的,我不可能伤害你。”
“而且我肚子里又没有人类的腐蚀性液体,你在我肚子中反而更安全。”
0981绕有趣味地望着他,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表演。
察觉到了0981的注视,00装模作样地羞涩一笑,扭扭捏捏地说道:
“再说,我也很想体会一下和主人交融的感觉。”
0981被恶心到了。
他干咳一声,僵硬地转换了话题,
“圣德利亚庄园在哪?”
00眼前一亮,
“距离这里很远。”
他蠢蠢欲动地暗示着。
0981面不改色:
“变吧。”
巨大的乌鸦横空出现,一双红眸得意洋洋地注视着他,
0981拍拍他的鸟头,命令道:
“俯下。”
手中的鸟羽黑亮顺滑,0981有些爱不释手,他抓住几枝鸟羽,借力爬了上去。
两只脚紧紧夹住鸟头,
“飞吧。”
00大声地咒骂起来,无非是一些陈词滥调。
0981摸着那柔顺的羽毛心情很好,也就随他去了。
一路颠簸。
0981小心地从鸟头上滑下,黑乌鸦也甩了甩头变回了原型。
娇小的金色少女没好气地立在一边,嘴里吐出的字眼却让人无语,
“我现在都能感觉到你大腿残留在我脖颈的感觉,这是性骚扰。”
0981见惯了他的嘴里吐不出正经,并不在意。
他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庄园。
庄园大约有2000多英亩,连着树林,周围的杂草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大门两边用做照明的是两座圣女雕像,她们虔诚地用手捧出自己的心脏,眼角却又惟妙惟肖地点了一滴泪水,看起来实在是古怪。而00则被这个发着光的心脏引起了注意,在那边垂涎欲滴。
0981警告他收敛一下,便轻轻扣响了门。
门开的很快。一位管家从门后走来,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睛是少见的浅灰色,低垂着望人时,有股温柔的感觉。
但在他把目光投向那位少女时,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0981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管家马上收回了视线,挂上了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
“远客来到这里,怕不是经历了不少操劳吧,请随我来。”
0981拽过还在研究心脏怎么取下来的00,跟上了管家。
脚下是平滑的大理石砖,周围充刺着浓郁的玫瑰花香,玫瑰花被打理的很好,甚至没有围栏限制,肆意生长,一眼看过去都望不到尽头。
0981向管家提出疑惑:
“庄园的主人很喜欢玫瑰花吗?”
管家回过头,浅灰色的眼睛中隐隐有水光浮过,他神情哀伤:
“庄园的男主人在妻子过世之后,便将所有心思都投到了这片玫瑰花园,还因此忽略了从小就体弱多病的玛尔小姐。”
他叹息一声,
“但没过多久,他便患上了一种急症,匆匆离世,只留下玛尔小姐一人。”
“玛尔小姐将父亲埋葬在此处后,就不愿再提及这片玫瑰花海了。”
0981微微一怔,
“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管家摇了摇头,
“是我突兀了,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哎,玛尔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实在是替她不值。再过几天,也是她父亲的忌日了,我希望你们和她谈那件事时,注意一点分寸,我怕她受不了刺激。”
那件事…
0981微微眯眼,看来,这就是来到庄园的目的了。
虽然并不清楚,但他表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放心,我自有分寸。”
在身旁还算安静的恶魔突然凑起了热闹,假模假样地捂着脸,
“这个故事听的我都要哭了,呜呜呜。”
感觉到管家尴尬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徘徊,0981面无表情地拽回00的手臂,
“没事,他的情感比较丰富。”
管家把他们送到客厅,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00看到管家走后,立马迫不及待地在黏在0981身上,扒拉都扒拉不下来,他委委屈屈地抱怨道:
“那个管家好臭啊,玫瑰也好臭,刚刚我都要憋死了。”
0981尽力把他推的离自己远一点,
“你不是恶魔吗,憋气又不会死。”
00看着0981脖颈上的青色血管,牙齿蠢蠢欲动,
“这是人类的躯壳哎,我刚刚憋气,差点眼珠都掉下来,还好我收的快。”
0981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警告道:
“这里你不可以咬脖颈,太明显了。我可以给你喂点血,用其他的方式。”
0981伸出修长的手指,把他推开,00一把抓住,低头撕咬起来。他的眉间弥漫着一股戾气。那双红眸又出来了,极具侵虐性地盯着那白净的耳垂和脖颈上的一大片嫩肉。
许久,他进食完毕。
他眉眼一垂,瞳孔变回了浅蓝,对放在自己齿间的手指又温柔了起来,他先是用尖牙小心翼翼地去磨那柔软的指腹,不像是在吸血,倒像是在哼哼唧唧地撒娇,还伸出粉嫩的舌尖去舔因为自己之前的粗暴而裂开的伤口。
周围的女仆都低着头,像是看不清楚这一幕,但0981心知肚明,他刚刚有意把茶水倒在女仆身上,女仆连受到惊吓的反应都没有,只是机械地整理起来。
怕是,都是傀儡。
推门声打断了这一幕,0981推开还黏在他身旁的00,直起身,望向那个身影。
先是清脆的高跟鞋声,然后是蓬松的蕾丝裙撑在风情地摇晃着。透过沙发的遮掩,勉强能看到那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正被亮紫色的发带精心束在脑后。越往前走,那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越发接近透明,她的嘴唇是浅浅的粉色,正不安地抿起。
她神色哀伤,眼角还带着泪痕。那双紫眸中蕴含的情感,令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0981无视00的不满,微微俯身行了个骑士礼,眼中恰到好处的划过一丝迷恋,
“打扰了,玛尔小姐。”
他的唇角吻过那洁白的手背,玛尔小姐苦涩一笑,声音温和,
“怎么会打扰呢?如果没有你们的到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罢,她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而管家也上前微微致歉,
“抱歉,玛尔小姐一直深受那件事的苦恼,情难自拟。”
0981满脸关切,凑近想要去安慰那个可怜的少女,然后他的手就被身旁的恶魔硬生生拉住了。
恶魔做作的大喊一声,
“哦,看看这可怜的女孩,我的心都忍不住为之颤抖。”
这让原本捂着面哭泣着的玛尔小姐都忍不住一颤。
0981偷偷瞪了00一眼,咬牙贴近他耳边,
“你在玩什么把戏?”
00朝他眨眨眼,哭哭啼啼地朝他颈间倒去,要不是自己的脖颈一片干燥,0981都要信了他的邪。
他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提起之前的那个话题,
“玛尔小姐,可以把详细情况和我说明一下吗?”
玛尔小姐勉强笑了一下,不安地捏着自己的小拇指尖。
“最近下人之间,总是有传言说在夜晚的花园中,看到我父亲的身影。”
她像是很害怕,
“一开始我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就让管家把乱传播谣言的人惩戒了一番。但谣言还是没有终止,甚至越传越烈。”
她承受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我有些时候,都怀疑这是真的。我实在是害怕,所以就请来了教廷来帮忙。”
0981怜悯地望向她,安慰道:
“就算真的是玛尔小姐的父亲,也没有关系。我相信玛尔小姐的父亲一定不会伤害你的,说不定,他只是想你了,来看你了。”
玛尔小姐一愣,扯出个尴尬的微笑,
“谢谢您的安慰,但我总觉得他可能不是我的父亲。”
察觉到00又在他脖颈上蹭来蹭去,0981摸摸他的头,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
“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玛尔小姐垂下眼,露出红肿的眼圈,吐出来的话却又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因为我希望,父亲已经安息了。”
0981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玛尔小姐和父亲的感情真好。”
他拉过那个已经在他耳边磨牙的00,向玛尔小姐介绍起来,
“这是教廷的圣女殿下,她现在有些不适,所以一直不怎么说话。”
“我是她的圣骑士,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玛尔小姐歉意地低下头,
“是我招待不周,光顾着自己伤心了。连圣女殿下身体不舒服都没看出来。”
“这是管家——查尔斯先生,请他把圣女殿下带回房间休息吧。”
0981乐意至极,少了00,他的计划才可以顺利进行。
00才不会那么乖乖听话,他刚要反抗,0981拉过他,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00才勉强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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