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慢飞

　　“今天凌晨我们已经把刘欣和沈□□送拘留所了，最长14天，至于要不要起诉他们，我们警方这边会跟沈云蕊进行沟通。”林哥双手交叉，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现在已经联系到她的亲生母亲，以后可能法院会判处转移监护权。”
　　“这......哪有当父母的不打孩子的，怎么就抓起来了呢！”沈云蕊的奶奶抱着小孙子，瞪大了眼睛又有要呼天抢地的趋势。
　　陈璐璐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去观察沈□□口中、沈云蕊弟弟手上的伤口，发现那根本连个伤口都算不上，手指头贴了个创可贴，估计只是划破了皮。
　　原来真的就如李向沂所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一个虐打孩子成瘾的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成为理由。以前自己不小心弄伤了弟弟，父母也只会安慰说姐姐不小心，放在沈云蕊身上，竟成了挨打的借口。
　　林哥从一个小时前就听对方在这里撒泼，想让警察把沈□□放出来，脸色早就难看得像连续通宵三天三夜那么难看了。
　　他抬手制止了沈家老太太的骂街，说道：“老太太，父母教训孩子可以，但是得有个度。沈云蕊也是您孙女儿，现在都给打进医院了，一切还是得按法律来办。”
　　“按法律办也不能先抓人！”
　　“行了老太太，您要相信我们警察，沈□□要是没犯法的话，我们也肯定不会冤枉他。”林哥起身，指了指门口，“您就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联系您的。”
　　“我不走，除非你把我儿子放了！”
　　“......”林哥无语了，拉开凳子起身离开。“那您在这儿坐会吧。”
　　他们真的很忙，没空陪一些不明事理的家属闹。反正在他们分局里，沈老太太再怎么翻腾也翻不出花儿来。
　　陈璐璐看着沈老太太和沈云蕊的弟弟，一想到沈云蕊被虐打出来的浑身伤痕，尊老爱幼的品德就被她狠狠抛在脑后，转身跟着林哥走了。
　　她掏出手机给李向沂发了条微信，半晌没有回复，应该是还在睡梦中徜徉，便跟着林哥出警去了。

　　他们部门平时大大小小的社会治安事件都要经手，还要轮值巡逻任务，有时候忙起来简直就是马不停蹄。陈璐璐出完警回来，跟在林哥屁股后面犹如丧尸般挪进局里，她刚刚在商场顶楼声嘶力竭地劝下一个试图跳楼的女孩，现在精神与身体都极其疲惫。
　　“你先下班吧。”林哥笑笑，“静雯出差还要好几天，你要打起精神跟上我的节奏。”
　　陈璐璐挺直了腰板，声音沙哑地说道：“放心吧林哥，我一定行的！”
　　“知道你行，你比我刚进队时都拼。”林哥笑着，忽然口袋里电话铃响，他摸出手机放到耳边，“喂？我在门口......”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眉头渐渐收紧，最后只说了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转头对陈璐璐说道：“你待会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怎么了？”
　　陈璐璐本来想说自己今天生日要去聚餐，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了。林哥平时对新人不错，有什么能学习的都毫不吝啬地教给他们，有活也不会倚老卖老推在他们身上。如果林哥开口让自己和他一起去加班，那陈璐璐也不会拒绝。
　　“有个警得去处理一下，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肚子饿了吗？”
　　“饿了。”
　　“那就好。”林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打开警车的门示意她坐进去。
　　陈璐璐疑惑地抠了抠脑门，绑好安全带后掏出手机给靳梦云发了条微信，又返回消息列表看了看与李向沂的对话框，还是一样没有新消息提示。
　　-- 璐璐是只鹿：我临时出个警，晚上不知道几点回去。
　　-- 云：人民公仆，晚饭和蛋糕怎么办？
　　-- 璐璐是只鹿：等回来吃吧，但是不知道几点。
　　-- 云：你要去哪儿？远吗？
　　-- 璐璐是只鹿：好像是凌河湾。
　　-- 云：凌河湾？我刚刚看了一个同城微博，我转给你。
　　靳梦云那边转发过来一条同城微博，十分钟前刚刚发布的，是一个大约二十秒的视频，底下评论全都炸了，大概有一千多条。
　　她点开视频，背景音嘈杂无比，拍摄者根本就是站在人山人海外举着镜头，光有解说的人声，画面里全是一个个后脑勺。她又返回去看文案，发现文案写的是“凌河湾发现一具被铁链锁住的女尸”。
　　“......”陈璐璐举着手机，问道：“林哥，是这个吗？”
　　林哥转头瞥了一眼，“这么快就有人发上网了？”
　　“被铁链锁住，这应该不是自杀吧？”
　　“这就要到那儿才明白了。”林哥踩了踩油门，以外快的速度往现场奔去。
　　凌河是贯穿宁市的第一大河，而凌河湾则是凌河汇入凌湖拐角处的一个弯弯，九几年的时候被开发成一个湿地公园。由于地理环境好，也有定期维护，本市居民还是挺爱到那儿去游玩的。
　　就在今天，凌河湾靠近凌湖的水面上在众目睽睽之下飘来一具女尸，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落水者，便喊了救生员过去施救。结果救生员开船过去看见是一具被铁链锁住手脚、泡得肿胀的尸体，当即吓得魂都没了，哆哆嗦嗦地掏出电话报了警。
　　陈璐璐从警不过短短两个星期，对于这类案子还是第一次见，不禁有些忐忑。
　　她咽了咽口水，跟着林哥下车，越过警戒线走到河滩上。那里已经有一些同事在做现场处理，没有回复她消息的李向沂穿着便服，也站在一旁。
　　“林哥。”李向沂朝林哥点点头，说道：“小牟呢？”
　　“在路上了。”林哥带着陈璐璐走过去查看尸体，“怎么回事？”
　　“一具女尸，被铁链绑住双手双脚，应该是从凌湖漂过来的，预估死亡三天以上，具体的等小牟来了再说。”李向沂转头看向陈璐璐，“忍住别吐。”
　　陈璐璐脑袋空白，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
　　此时此刻恶心与恐惧从脚底蔓延到头顶，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人的尸体，而且是泡了起码三天以上、充满腐败气体、眼球突出、未被衣物遮盖住的皮肤呈现污绿色的尸体。
　　她一时没忍住，低头在河滩上呕出了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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