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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那天同路以宁告别之后，向尉楚就逼迫自己不去打开超级播平台。
一年前，向尉楚偶然听说超级播平台的民间工匠版块，有一位老工匠直播造微型榫卯结构的房子，颇感兴趣，就在超级播平台注册了一个账号，围观大叔造房。
看完大叔的直播，向尉楚接了个电话，右手移动着鼠标想要关掉超级播的页面，却一不小心点到了网页上方轮播的图片，阴差阳错进入了柠萌布丁的直播间。
映入眼帘的直播间画面一片白，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形轮廓，向尉楚对这种噱头一向不感兴趣，鼠标上移放在网页叉号上。
就在这时，有轻轻柔柔的歌声流泻而出，空灵的声音宛若天籁。
向尉楚放在鼠标左键上的手指迟迟未按下去，他听得入神，连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而后向尉楚草草的同电话那头的人结束了通话，坐到书桌前，听了半个小时的直播。
这是他第一次在书桌前虚度光阴。
隔几天向尉楚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柠檬布丁的直播间，她的直播没有回放，他想要听她唱歌，只能等到下一次直播。
向尉楚在柠萌布丁的签名里看到了她下一次直播的预告，于是等到那天，他准时进入直播间，听她唱了一小时的歌。
自那天起，只要没有事情耽搁，向尉楚都会出现在柠萌布丁的直播间里。
她的歌声能让他一直处于思考的头脑暂时得以放松。他喜欢思考的感觉，却没想到自己原来也特别喜欢这种彻底放松下来的感觉。
他的喜欢很纯粹，就单纯喜欢她的歌声，至于她长什么样，高矮胖瘦，生活在哪座城市，做什么工作，他都不是很关心。
只是没想到，拥有这样一把好嗓音的主播，竟是他舍友想要认识的女生。
而且，那女生还喜欢过他……
是的，向尉楚知道路以宁就是柠萌布丁的时候，他以为她的喜欢已经是过去式。
因为孟伊琳曾经跟他说过：“路以宁已经对你心灰意冷了。”
他真的不知道，他的出现，会再次勾起她对他的喜欢。
她喜欢他，那他呢，也喜欢她吗？还是只是单纯喜欢她的歌声？
如果只是因为后者才和她在一起，会不会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喜欢歌声而不喜欢人，这是什么质壁分离的喜欢……向尉楚自己也搞不明白。
向尉楚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再为了一己之私——听她的LIVE现场，就不顾她的心情一次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决定不再见路以宁之后，向尉楚不再看直播，不再听她唱歌，想让头脑清醒一些，好好想想这段时间以来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戒“柠萌布丁”的第一周——
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只是为什么，总是不经意想起她在KTV里唱不好歌的样子。
戒“柠萌布丁”的第二周——
不听她的歌日子也一天天在过，就是路以宁那张婴儿肥还未褪去的漂亮脸蛋总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戒“柠萌布丁”的第三周——
张子晨又组织了一次联谊，这次是和W大学的女生，他又去凑了一次人头，坐在他对面的女生很是热情。
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事感到烦躁，不喜欢的事，忽视就好。可不知为什么，他坐在那里，心里无比烦躁。
他顾不上该有的礼节，在饭局才刚要开始就离席。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路以宁的时候，她主动同他说话的样子，她呆呆的表情，还有她说的那句——不会啊，我觉得你很酷。就觉得，她明明那么可爱，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发现？
戒“柠萌布丁”的第四周——
他被一个女生当众表白，他拒绝，那女生问为什么，觉得她哪里不好？
那个时候他想到了路以宁，于是他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好像就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些日子以来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来自于哪里——他喜欢路以宁，而说再见，违背他的本心。
所以，他来了，在她还未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之前，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
四目相对，路以宁迎向他的目光，不带一丝闪躲：“你说。”
心里没有任何别的念想，甚至不想和他说话，可出于礼貌，她还是搭理他了。
“在这？”向尉楚看向她身后那四人，以及旁边经过的人群。
第一次，没有经验，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说出那样的话，会不会显得不够郑重。
“对，就在这。你有什么就快说吧，我赶时间。”路以宁没有给他好脸色。
已经两次了，她不会再给他第三次机会，让她心下一片混乱之后又消失。
向尉楚也没料到她竟是以这样的态度面对他。
一个月不见，她好像，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兴趣了……
若是这时候冒然告白，怕是适得其反……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
向尉楚看向路以宁身后的陈墨，眉心微微皱起。
她，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
视线往下，落在陈墨的臀部上。
宽肩、窄腰有了，可是屁股不翘，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她应该还没有移情别恋，她应该只是单纯地不再喜欢他了。
虽这么想，向尉楚眉心仍是不见舒展。
路以宁见他半天不说话，眼睛低垂着，也不知道想什么，催促道：“你要不要说，你不说我们走了。”
向尉楚将目光收回，看向她，恢复往日淡淡的语气：“一个月没见，不把我当朋友了？”
路以宁：“……”
她和他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好吧，吃过两次饭，K过两次歌，他还送她回家过，勉强算是朋友吧。
可是，到底是谁说“常联系”却没有一次主动联系过她的？到底是谁莫名其妙出现，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又忽然消失的？
她确实没把他当朋友，可他，也不见得把她当朋友吧？
怎么好意思这么问她？
路以宁有些生气，不想搭理他。
可是，又不想他在人前难堪。
“没不把你当朋友。”路以宁表情不情不愿的，“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学长他们约了人。”
向尉楚眉心终于有所松动，问道：“你是不是要回家？要不要我送你？”
路以宁心里奇怪，他不是刚来吗，这就要走了？
但也没有深想。
她刚要开口拒绝，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陈墨开口道：“不用麻烦，我们送就好，正好顺路。”
说的是正好顺路，而不是，她是我女朋友。
向尉楚心下宽慰，眉头肌肉彻底放松，淡淡道：“我Q大的。”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下子把陈墨噎住了，人家Q大的，送路以宁回Q大家属区，确实是更顺路……
陈墨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所以也不能直接态度明确的跟向尉楚撂狠话“一边呆着去”，仍是维持着面上的礼貌：“那也不用专程麻烦你吧，都是朋友，谁送还不是一样。”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还真特么不一样！
向尉楚眸里有光闪过，他语气依旧：“我正好要回Q大，都是朋友，那一起吧。”
陈墨：“……”
路以宁：“……”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和他们拼车……
陈墨看了眼路以宁，他看得出来她对向尉楚的态度和先前不一样，但也说不上讨厌，更像是在闹别扭。
见她默默杵在一边，没有出言拒绝，像是默许了，陈墨也就应了下来：“好啊，一起。”
——
一行人走到公交站前，陈墨和赵凯分别叫了一辆的士。
赵凯叫的那辆先来，他们三人先走一步，陈墨叫的车没多久也来了，路以宁径自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了上去，陈墨和向尉楚两人坐在后座。
一上车陈墨就问路以宁：“以宁，你还记得高中时候和市一中的那场篮球赛吗？”
路以宁自然是记得的，那场篮球赛打得十分精彩，她点了点头：“那是我高中时期看过的最精彩的一场比赛。”
陈墨眉眼温柔：“下周五我们和K大的那场篮球赛，我保证比那次还要精彩，你一定要来看。”
路以宁笑着回答：“好呀，林小英她们也会一起去，我们会给学长加油打气的。”
陈墨：“还记得高中时候学长的灌篮吧，到时候学长再给你们表演一记灌篮。”
“好 。”路以宁道。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向尉楚，忽然看向陈墨，真诚发问：“你个子也不算高，真能灌篮？”
听见他这话，陈墨嘴角抽了抽。他是比向尉楚矮了半个头，但他的身高在男生当中不矮好么！
陈墨看向向尉楚，嘴角似笑非笑：“你这么高，看来很会灌篮？”
向尉楚神态自若：“自然。”
“哦，那改日切磋切磋。”
“不想。”
“……你到底会不会灌篮？我怎么这么不信！”
“单纯不想和你比灌篮，没意思。”
“……那就打一场，叫上你兄弟，切磋切磋。”
“既然你执意要领教，那行。”
“……”
路以宁听着两人的对话，再次感慨，篮球还真是男生友谊之间的润滑剂，这不，这两个先前吃饭时说不上几句话的人，这次以篮球为媒，彼此敞开心扉，相信再打过一场篮球赛之后还将有更深入的交流。
早知这样，她当初加向尉楚的时候就应该和他聊篮球，或许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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