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

　　许灵柒伤心了一会儿，没忘记大事，在人流如织的楼梯口搂抱着实尴尬，她松开手，抹了抹眼睛，拉着欧阳心蕊往下走。

　　“发生什么了？”欧阳心蕊看她状态好些了，复问道。
　　“没事儿，”许灵柒低下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期中考试没考好，被老师骂了。”

　　其实雒荷并没有骂她，只是在某个早读“提醒”她不要总是看语文，没有教训的意思，不过当着周围人的面还是让她有些尴尬。
　　此时此刻，她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就只能让洛水美人背锅了。

　　欧阳心蕊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哪一科没发挥好吗？如果是数学英语，不会的你可以来问我。”

　　大家高三都很忙，我怎么能给你添加负担呢？
　　许灵柒笑笑，答应下来“好呀……不过这次是因为不太适应合卷，文综成绩下滑的厉害……”曾经的许灵柒，政史地可是强项，这次强项拖了后腿，自然退步明显。

　　她们路过天井下的光荣榜，许灵柒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欧阳心蕊依旧名列榜首，她感慨，“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又是第一！”
　　欧阳心蕊道：“没什么厉害的，刷题刷出来的。第一次合卷肯定会有些不适应，适应就好了。”
　　许灵柒叹口气，“唉，希望如此吧。”

　　她们来得迟，会议室已经熙熙攘攘坐满人了，只有第一排两侧靠门处还留有位置。

　　许灵柒环顾一周，发现有些人宁愿站着或者坐在地板上也不愿坐在第一排，这其实是学生的惯常心理，她也不例外，正打算拉着欧阳心蕊往后走，年级主任走进来关上会议室大门，看见她们两个，急忙把她们往第一排赶，“快快快，快回座位！”

　　被年级主任盯上就不好往后撤退了，她们只能坐在最显眼的第一排，小心翼翼拿出习题册，生怕被主席台上的主任发现。

　　这场大会专门为这次期中考试和接下来的一检召开，年级主任先笼统分析了期中考试成绩，提出合卷后出现的失误，并就解决方法做出了整体指示，并部署了接下来的学习任务。

　　许灵柒听着听着开始发困，午休没有睡觉的劲头上来了，她撑着脑袋提醒自己第一排特别明显不要睡不要睡，可是睡意袭来，根本不受控制。

　　身旁的欧阳心蕊注意到了她的小鸡啄米，把她的脑袋拨了拨，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并举起书，为她遮挡来自前方的视线。

　　被音响处理后的电流声、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小声交谈的声音构成了一支和谐的催眠曲，脑袋有了依靠，不再在空中左摇右晃，许灵柒安心地睡了过去。

　　梦是混乱的，虚幻和现实交织在一起：

　　高考考场，眼看时间越来越近，却怎么也找不到2b铅笔，她快急哭了，可时钟还在无情地转动，到收卷的时间了，她终于找到铅笔，手忙脚乱地涂卡，眼前却一片模糊，看不清试卷上写好的答案，
　　监考老师走到她身边，告诉她：“你作弊了，取消所有考试成绩”，伸出长长的手想要抓她，她急忙往外跑，它却跟在身后，机械般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取消所有考试成绩 ”。

　　她慌不择路地在校园里乱窜，昔日热闹的校园如今却空荡荡的，两边的景物落在身后，高强度的奔跑使她的双腿微微颤抖，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它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战栗、恐惧，连牙齿都在打颤，突然看见前面树下有人，她大喊：“救救我！”，那人听到了，回头。

　　许灵柒瞳孔骤缩——欧阳心蕊？欧阳心蕊也看到了她，却一脸漠然，似乎与她并不相熟。
　　身后的它还有几步之遥，但是许灵柒只能脱力地瘫在地上，她看着欧阳心蕊，哭着大喊：“小心心，救救我救救我！”。
　　欧阳心蕊只是冷漠地看看她，然后转身离开，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许灵柒瘫软地趴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身后的东西发出恶意的嘲讽：“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谈论梦想，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
　　身边响起吵闹声，都在附和：“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声音越来越大，她终于惊醒了。

　　醒过来的前几秒脑子是麻木的，木然地看着会议室里人来人往，吵吵闹闹，清醒了十几秒钟，她才意识到——哦，中场休息啊。
　　连续两个小时的会议，中间会根据会议进度安排休息时间，许灵柒看看表，还剩五十分钟放学，正值课间。

　　“小柒，做噩梦了吗？”欧阳心蕊递给她一张纸。
　　许灵柒愣愣地接过来，一摸脸，湿漉漉的，她尴尬地擦擦脸，嘟囔道：“没有，做了个不太舒服的梦。”

　　欧阳心蕊道：“方便和我讲讲吗？”
　　许灵柒揉揉脸，“也没什么，就是梦到我考试找不到铅笔了，害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怎么了……”

　　“你是压力太大了。”欧阳心蕊一针见血。
　　“或许吧。”许灵柒看到欧阳心蕊膝上的《高考数学压轴题专练》，心想和年级第一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有压力呢？

　　欧阳心蕊沉默了几秒，看看周围，把那本数学压轴题合起来塞进书包，边装书包边对许灵柒说：“收拾一下书包。”
　　“怎么？会还没完呢。”许灵柒一脸懵逼。

　　“不听了。”欧阳心蕊毫无愧疚感道。
　　“啊？”许灵柒歪歪头，适应不了她的画风突转。
　　“这会没什么好听的，我们去做更重要的事。”

　　没弄懂什么是“更重要的事”，许灵柒就被欧阳心蕊拉走了，抱着书包跟贼一样溜出会场，生怕迎面撞上领导。

　　从厕所出来的徐子凡一眼看到了两个背着书包往操场走去的人，躲在柱子后面，拿出手机飞快偷拍了一张照片，心里暗喜，会议中途早退？许灵柒你这次可撞我手里了，身为纪律委员当然要秉公守法，你就等着写检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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