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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曲
红光肆虐,整个洞穴都被血红色包围,那股如同火焰一般的力量将江弈安和季子雍猛推撞到结界边上。
手掌落在顾渊的胸口,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出来。
“啊啊啊啊!!!”
外围,江弈安勉强抬头看着浮在红光中心的的顾渊,嘶吼声掩埋江弈安的心,而顾渊仰着胸口已经被血光吞噬。
“顾渊……”江弈安的视线久久不能离开。
顾渊紧紧攥着拳头,萧暮笛方才朝他那一掌就好像一块重石压迫着他,胸口的疼痛一直在延续,一股力量在他的血液里流动贯穿全身,让他的每一个瞳孔都燃起了大火。
“啊啊啊啊!!!!”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周围的一切景象一切声音都好像消失了一般死寂,可身体却从灼烧感变成撑裂感,四肢也好像要被撑爆开来,压迫着顾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
“她做了什么……”季子雍看着顾渊,“她……”
“救顾渊……救顾渊!”江弈安皱眉,长影唰的一下回握到手里,“把顾渊救出来此事说不定还可以回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没等季子雍回神,江弈安已经冲了过去。
顾渊的身体越来越难耐,他的视线越来越红,影子重重叠叠,仿佛有恶鬼要来向他索命。
他感觉自己的眼珠在被向外挤,太阳穴同时被按压着,就在一瞬间,一股电流从他的脚底一路窜到他的胸口,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红光散尽,顾渊的四肢无力地垂着,飞速从半空摔了下来。
“顾渊!!”季子雍吼道,这时,高高的半空卷过一阵细流,江弈安抬手挥起一道银辉就将顾渊整个人裹住了,顾渊缓缓落地,最后无力地躺在了地上。
“……”周围四人各站一边看着顾渊,思绪却不尽相同。
“师弟!”季子雍跑回去。
江弈安看着他身上和脸上的剑伤,还有方才捏住长影的手心。
此时顾渊的头发已经和血渍粘合在一起,血液虽鲜红,可他脸却一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过了半晌,顾渊依旧一动不动地闭着眼,众人几乎都看不到他胸口的起伏。
萧暮笛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他,直到她慢慢抬起脚走过去。
“杀千刀的!!”季子雍朝她走过来,却被站起来的江弈安拉住了。
萧暮笛慢慢弯下腰去,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
死寂一片。
“哈哈……”笑声慢慢传出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季子雍听得全身发麻:“你笑个屁!”说完他甩开江弈安朝顾渊走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渊死了!他死了!!”
“哈哈哈哈!!”
季子雍呆立在原地,呼吸停止在萧暮笛的字句之中。
“顾渊死了!!他死了!”
“他死了……”
萧暮笛长舒一口气——从未有过的舒适感。
季子雍的双腿就好像被牢牢抓在地上,根本跨不出去一步。
死了?
怎么可能?
萧暮笛刚刚……刚刚杀了顾渊?
哗——
季子雍在呆滞见眼前白衣闪过。
“哈哈哈哈……顾渊死了,他终于死了……”
萧暮笛的眼里裹出泪来,她从未像今天这般痛快过过。
她杀过顾渊一次未果,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
“哈哈哈他终于……”
啪!
萧暮笛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脸被打重重别过去,脸颊立马泛出清晰红痕。
江弈安的一掌回响在周围整片黑暗里。
萧暮笛呆滞地慢慢转眼。
江弈安的胸口微微大幅度起伏:“我说了,顾渊就是死也得由我长生门亲自了结,你是想逼我把以前的账今日全部结清吗?!”
萧暮笛愣住了。
这九境还不是你釜川的地盘,越俎代庖,你算个什么东西!”
季子雍看着躺在地上的顾渊终于跨步出去,他靠过去蹲下,抬手摸了摸顾渊的脖颈,果然没有一丝起伏。
“师弟……”季子雍小声,“师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师弟……”
半晌,顾渊没有任何反应。
萧暮笛果真杀了顾渊。
“尊者你让顾渊来偷万辞,如今顾渊已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江弈安转身看着胡地仙。
胡地仙皱起眉,他没想到顾渊居然就这么死了。
萧暮笛这么一掌……顾渊就死了?
“是谁告诉你们我师父的体内有万辞的?我寻万辞多年都未见踪迹,你们倒是来的时候。”江弈安手里的长影微微动了动,“师伯不在,你们是要明面跟长生门作对吗!”
轰—
一股看不见的气流从江弈安身上震出,他的发尾随着气流晃动后落下,胡地仙看着他,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长沅当年的影子。
“如今顾渊算是长生门的半个弟子,”他的语气充满了威胁,“以后不要再打他的主意,死了也不行!”
江弈安话一完,季子雍抬起眼看向他。
“江弈安,顾渊他真的……”
江弈安抬手化出一飞鸢离开。
季子雍看着他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通知师伯,”他瞟了一眼远处的二人压着声音道,“八重观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得赶紧想其他的办法。”
季子雍愣住了:“你……”
“尊者,今夜你们袭击我长生门此事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江弈安根本没有顾及季子雍,长影已经直直得握在了手里。
胡地仙上下打量着他:“解释?长沅尸身几年不腐你又想解释什么?没有万辞?难道你已经拿它换得化骨了?”
江弈安暗自咬牙:“当年虞渊一事收尊者相帮,我与师父感激万分,尊者为何非要做到这种地步?”
“哈哈哈哈……”胡地仙摸着自己的胡须发出空长的笑声,“化骨又非长生门的化骨,你可以为了救师私吞,我为何不能分一羹呢?”
“化骨万辞本就是虚无,何来……”
“江弈安你在做什么?”季子雍好像在提醒他。
江弈安没有回头,只是停了停打算继续开口,可季子雍再次发现了他:“顾渊都成这样了你还在那里干什么!”
江弈安终于转头:“做什么?难道要哭天喊地地什么也不管吗?”
季子雍愣住了。
江弈安转过半张脸说:“顾渊我后自会处理,”他停了停,“师父尸身已毁,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没看到是……”
“我心中已有决断,你不必劝我了。”
“江弈安!”季子雍站起来。
胡地仙看着江弈安,这后山结界如此难闯,本以为万辞就藏在长沅这里,到时候也能全身而退,如今居然只是一场空。
他们是为何会知晓有人闯入?难道晋沅……
可当年江弈安确实上了中曲,长沅救了他的命以他的脾性定是会竭尽全力,绝不可能空手而归。
长沅未活,长生门更不可能把它送出去,那它究竟藏在了哪里?
不对……晋沅……长生门还有一个晋沅,万辞说不定是在他的身上。
江弈安扫了一眼萧暮笛和胡地仙:“今日之事二位不给我个交代恐怕不能善了,师伯回来之前,二位就待在长生门吧。”
说完他转身蹲下朝顾渊探去,顾渊的身上的伤口深的已经外翻,还能看到渐渐结成血块的皮肉。
江弈安一脸平静地刚抬手靠过去,季子雍一手就将他重重打开。
“我来。”季子雍的声音又低又沉满是不屑。
江弈安的瞳孔微微放大。
“如今这些的伤口都是你亲自划的,”季子雍道,“江弈安,顾渊遇上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季子雍轻轻给顾渊修复伤口:“小棠看到不知会怎么看你,这身上没有一片好地方。”
江弈安微微将眉促起。
“你师承长沅,我如今终于理解为何那年在卜罗沼长沅可以做到对你不管不顾了。”
“……”
“若当年长沅救你你也不会死,但他没有,就像如今的你一样,都是没有心的东西!”
“……”
季子雍看着他:“江弈安,我视顾渊为弟,他在长生门三年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你就当他是个东西随便抛开,几次三番地戏弄他。”
“住口……”江弈安开口。
季子雍的情绪慢慢扬了起来:“你跟长沅都是一个样,他害死了你,如今你又害死了顾渊。”
“长沅救你,你救长沅,那谁来救顾渊!!”季子雍瞪着他,“那年他才十八岁,十八岁啊江弈安,五年过去了,你把他带回来又受这样的苦,你就这么作贱他!”
“你住口!”江弈安瞪着他。
“你没资格叫我住口!!现在我是掌门!我才是长生门的掌门!”季子雍的咬牙看着江弈安,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就算是九境的一绝,在长生门你也只能听我的!”
话毕,季子雍弯下腰去抓起顾渊,江弈安抬脚,季子雍立马喝住:“不必过来,你的眼里只有长沅罢,不要再伤了顾渊的心。”
就在季子雍话毕弯下腰的一瞬间,突然顾渊的胸口渐渐浮上一点红色,他的手僵硬在原地便没有继续。
半晌,顾渊胸口的红色越来越浓,直到从顾渊的身上飘出来。
胡地仙盯着他,而萧暮笛也是一脸的疑惑和震惊。
凝练出的兽心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可能再有异动啊。
江弈安看着慢慢抬脚凑了过去,伸手朝顾渊脖颈一探才知竟十分灼热。
“季子雍,”江弈安开口,“顾渊……”
轰!
江弈安话没说完,一阵金红色的光从顾渊身上迸发出来,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向四周震出去,江弈安和季子雍也在一瞬间被打了出去。
在一旁的胡地仙和萧暮笛也没有幸免。
霎时间,整个山洞剧烈晃动,长生门后山结界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四周的石地被震裂开来,周围的树木和山块也在不断破裂,霎时间,整个后山山头尘土翻飞,结界消失后,方才几人待的地方才暴露了出来。
声音传遍整个长生门,弟子闻声从四面跑了出来。
季子雍被重重推出去摔在长生殿外的结界上,方小棠听到声响凑过来就看到猛摔过来的季子雍。
“子雍……”方小棠看着他。
季子雍勉强回了回神对方小棠道:“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说罢他倒在地上被蜂拥而来的弟子们拉了起来。
“师父!”
“师兄!”
……
季子雍撑起争鸣盯着前面道:“全部到结界里面去,结界不能破,你们一定得把持住。”
另一边江弈安被用力摔在演武场上,等他翻身看去,就看到书斋一片的房子已经被石块破坏得一片狼藉,后山灰尘一片,而浓浓的灰尘里就夹杂着那一阵隐约的红光。
他强忍着撑起身体,抬手挥出一气,仙气碰到半空中的混乱一片就将灰尘全部拂去,灰尘后面的情景让目及的人都目瞪口呆。
顾渊漂浮在半空,手上的君见发出黑色的光辉,他两眼猩红,双手和脖子上冒出黑色的纹路,纹路一路攀上他的脸颊,就好像吸血的藤蔓啃食着他的全身。
“师、”方小棠仰着头,“师弟……师弟为、为什么会……”
“师弟……”人群中的左景和右景也看到了。
顾渊用他泛着红光的眼扫视着身下的场景,他看着陆陆续续跑进结界里的长生门弟子、还有站在一边的季子雍、浮在半空的胡地仙和萧暮笛,最后,他扫到站在演武场同样看着自己的江弈安。
晨曦的风,再次拂动着江弈安高高的发尾,长生冠在他的头顶散发着高洁的银光。
硝烟弥漫,四处却一片狼藉。
顾渊看着他,周围混乱肮脏的一切根本掩盖不了江弈安那副独特的模样。在顾渊眼里,江弈安就是一匹白驹。
江弈安……顾渊默念。
此时画面飞速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你是蘅芜?九境一绝的蘅芜君?”
“留下过中秋吧,我教你做灯笼。”
“这两月以来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既然你说长生门会护我周全,那我自然会跟你回长生门。”
“弈安我想和你成亲。”
……
顾渊回想着,心里的委屈与不甘不知为何被无限放大,许多不曾说出口的话此时只能在心里喧嚣肆虐。
“别走,别跟季子雍回韶山。”
“我会杀了阿洛。”
“我只想让你跟我在宣州待一辈子。”
“你不准跟萧暮笛站在一起。”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等我找到化骨你就可以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了。”
“去他娘的长沅。”
“去他娘的长生门。”
“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算。”
“你对我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
顾渊微微仰着下巴低眼不屑地看着江弈安两人一高一低对视,之间隔着的那一道洪流似乎成了一道屏障将他们彻底隔开。
我顾渊在他眼里果然什么也不算。
“绝世脱俗,目无凡尘。”书中果然写对了,九境的蘅芜君,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顾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他的手臂上、手心里全是长影剑伤,手上黑色的纹路扣进伤口里,就好像虫蚁贪婪地吸食着顾渊。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渊看着下面的人看着他那惊恐的模样,最后的视线还是不自觉飘到江弈安的身上。
那天在宣州月光下,江弈安靠近他时身上还带着自己床榻上的香味,他凑过来主动吻住自己,而顾渊看着他吻时闭眼,竟从未觉得像那般满足。
记忆碎片零零碎碎地重叠,这般场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江弈安闭着眼,月光照在他的眼上,而我们两人的鼻尖靠在一起,这样的场景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也是他吻了我吗?
万辞……化骨……对,胡地仙说只要拿到化骨就可以解寒冰蛊。
他答应过我的。
顾渊看着面前的江弈安,他捏着君见的手竟微微地松开了,可就在这时,他看着江弈安眉头紧促,接着江弈安就毫不犹豫地从肋间抽出了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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