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探案集

　　郁远点了点头，说道，“确实”。

　　“从哪里开始找证据呢？”

　　“先看看咱们都很疑惑的鞋子吧”。郁远说着，走过去将死者的鞋子拿在手中端详，然后将鞋子递给今朝，并问道：“你从鞋子中能看出什么？”

　　今朝拿起鞋子仔细瞧了瞧，说道：“虽然鞋底、鞋面都有些泥土，但是好像是故意粘上去的。噢！我知道了，其实这是双新鞋”。今朝欣喜地说道。

　　“那么凶手的意图是什么？”郁远耐心地引导今朝。

　　“意图？自然是将换鞋子一事弄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让人发觉。

　　等一等，让我想想。如果是我说的那种可能，范宝是凶手，他要让人误以为那具尸体就是他自己，那么范宝自然会将鞋子弄脏显旧，好让尸体显得自然些。

　　如果是你说的那种可能，死者是范宝，凶手想让我们误以为死者不是范宝，那么他自然会在尸体上留下破绽，让我们对死者的身份产生怀疑，所以他应该会留下新的干净的鞋子，不会故意让鞋子上粘上泥土。

　　所以说，证实了我的猜想，凶手是范宝，死者不是范宝？”今朝又挑眉歪头地看向郁远。

　　郁远还是不赞成，“太绝对了。将新鞋子上粘上泥土伪装成穿过的旧鞋，并不是多么高明的做法，也并不是让人一时看不穿的做法。

　　如果是我说的那种可能，死者是范宝，凶手会故意留下的破绽让我们怀疑死者不是范宝，但破绽不是留下干净的鞋子，而是将新鞋粘上些许泥土，因为他料到我们能够看穿这是新鞋；这样也能说得通。”
　　今朝很泄气，“分析了这么久，又回到原点了。仅死者的身份的两种可能，是范宝或者不是范宝，都没有弄清楚；怎么继续往下找凶手啊？”

　　郁远倒是一如既往的稳重，“至少咱们知道了凶手比较聪明，单凭毁掉容貌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今朝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如果死者是范宝，凶手毁掉死者容貌让人以为不是范宝，凶手是害怕别人认出范宝后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所以凶手是范宝身边的人！”

　　“或许可以问问他家的孙旺”。

　　而后，让捕快把在一旁哭泣的孙旺带了过来。

　　郁远看向孙旺，“孙旺，你可知范宝生前是否与人结仇”

　　“我家少爷平日里虽然目中无人，又仗着人高马大经常和村里的人打架斗殴，风评不太好，但总归也是些小矛盾，还不至于到要人命的地步”。

　　今朝心想，如果不是仇杀，那会不会是为财杀人。随即问道:“不知道你家少爷有没有借给过别人大额银两”。

　　孙旺说一听是借钱，更加觉得不可能了。“害，少爷那么抠的人，再加上他怕别人还不起，无论是谁借，也不论是为了什么事借，他都一律不往外借。再说了，家里也没钱了，连夫人的首饰少爷都拿出去赌了，哪有闲钱借给别人。”

　　今朝不死心，又问道，“不知夫人生前有没有借出过银子，但至今还未还上”。

　　“夫人生前倒是心眼好，乐善好施，也经常往外出借银子，但大多是些小钱。唯一的一两笔大额的，也都还上了”。

　　今朝心想，排除了仇杀、财杀，莫非是情杀？于是今朝便问道：“你家少爷年纪也不小了，不知为何还未娶妻？”

　　提到范宝娶妻之事，孙旺也很是无奈。“一开始是我家夫人眼光高，总想着高攀，说是要给我家少爷娶个贤惠的，但就我家少爷那个样子，稍微有钱的人家都看不上他。家里贫寒的，夫人又看不上，觉得配不上少爷，久而久之，连媒婆也不上门了，所以一直到夫人去世少爷的亲事都没个结果”。

　　今朝追问，“那你可知你家少爷可有看上什么人？”

　　孙旺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少爷一心吃喝玩乐，再就是赌钱，对于其他的事情，我就不了解了，少爷也不会对我说的。不过，……”

　　今朝看到他似乎有话要说，于是说道，“不过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你觉得是细小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只是听说跟村里的寡妇奚水，但你也知道少爷这个样子，所以就没成。”

　　“再详细说说”。

　　“其实奚水年纪跟少爷差不多大，她也命苦，嫁过来没几天丈夫就偶然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

　　听说是从小跟着大伯一家长大的，再加上当时怀了孩子，所以之后留在村子里了。但是她针线好，有时给成衣铺缝制点衣服，虽说挣不多，但大概也能养活自己和小孩；所以，她才拒绝了少爷”。

　　今朝在对孙旺表示感谢后，挥了挥手请他离开了。然后对郁远说：“看样子，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郁远转头看向秦衷，对今朝说，“那就从头开始，再问一问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吧”。

　　今朝发现秦衷就在人群中，就让捕快把他给带过来。秦衷一面走过来，一面用靛青色手帕擦汗。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正是最热的时候。

　　郁远貌似随意的问道，“秦衷，你每天都上山砍柴吗？”

　　“并不是，小人砍一次柴能用好几天”。

　　“那你每次都经过那条小溪吗？”

　　“也不是，小人此次偶然想去小溪洗把脸，没承想，竟然遇到了这种事”，秦衷一边回答一边用手中的手帕擦脸。

　　郁远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突然说道， “来人，把他拿下”。

　　四周其余人都很惊讶，不明白为什么把报案人给抓了。

　　郁远看向秦衷，十分肯定地说道，“秦衷，范宝脚上的那双鞋，是你的吧”。

　　今朝一看，秦衷虽然身高不足八尺，且身材瘦弱，但是似乎手脚都比较大。

　　旁边的捕快把范宝脚上的鞋子跟秦衷脚上的这双鞋放到一起比较，虽然布料不同，秦衷是粗布，秦衷的鞋面是绸缎，但是大小分毫不差。

　　秦衷据理力争，“难道仅凭鞋子码数一样就定了我的罪吗？天下脚一样大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要把他们都抓起来？”

　　旁边围观的人也纷纷附和，“是啊，这不是乱抓人吗！”

　　郁远高深莫测地说道，“自然是不止如此，还有你的手帕和这鞋子的面料是一样的，而这面料并不常见且比较珍贵，……”

　　“王爷”，秦衷打断郁远的话，说道：“我认罪，范宝，确实是我干的，把我带走吧”。

　　旁边的人群瞬时炸开了，都在窃窃私语。

　　“天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这怎么下的去手啊！”
　　“唉，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们小时候不是都上过私塾吗，对昔日同窗都能下狠手啊，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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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远看他认罪了，就对秦衷说道，“你是怎么作案的，为什么要作案，如实交代”。

　　秦衷低下了头，语气平缓，像是认命似的，说道，“我从小跟我母亲相依为命，虽然穷点，但过的也挺好。

　　我的母亲去年生了重病，为了凑药费，我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但一直没好，家里钱也都花完了。

　　我就想跟范夫人借点钱，本来范夫人都答应借给我了，但是正好碰到范宝回去，他就反悔，硬是把我借的钱夺过去了；我跟他说给他利息，他都不肯，说我一看就是说空话，到时候肯定会赖账；还说我母亲一看就是短命样，就是吃药也治不好……。

　　也是我没用，连医药费都付不起。我母亲因没钱买药，只撑了三天就过世了”。说到这，秦衷双手攥拳，流下泪来。

　　然后秦衷面露凶相，咬牙切齿地说道，“打那时起我就恨上他了”。

　　“但是，后来听说他赌博赌的连祖产都输了一多半，真觉得是报应”。秦衷露出一副真是活该的轻蔑的表情 。

　　然后，秦衷接着说道， “10号那天晚上，我看他喝了酒，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我俩迎面走，他说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幸亏当时没把钱借给我，还说我一定换不上。

　　我当时气得想打他，但他先一脚把我给踹了，然后呸了一口就走了。我当时跌倒在地，气极了，看到地上有块石头，想也没想就从后面跑过去把石头砸在他的后脑勺上，结果没想到把他给砸死了”。

　　“当时我也很蒙，幸好当时是晚上，而且离我家很近，所以就把他背回了我家，放在院子里，先用茅草盖住。

　　我当时本来想挖个坑把他给埋了，但当我看到范宝的鞋时我有了个主意，因为我和他小时候一起上过私塾，他那时还跟我们炫耀鞋面里边有个‘宝’字，我一看他现在穿的鞋子里还是有个字，所以就想到了混淆尸体真实身份的办法。

　　我毁掉范宝面部，就是不想让别人认出死者的身份，而后将鞋子换掉，是想将嫌疑引向范宝，让人怀疑是范宝找了个身形跟他相似的人，杀掉他，然后自己假死而借以摆脱赌债。

　　这样的话，如果官府真的认为尸体不是范宝，那么一来我就彻底摆脱了嫌疑，二来范宝死了也会背上污名。所以，我知道高大人今天会来村里，所以就选择在今天装作是尸体第一发现人”。

　　“你未免也太小看了官府”，郁远说道。

　　“我知道这样有很大的风险，但是我一想到范宝死了也不会安生我就很兴奋，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找到凶手后，今朝、郁远决定返回城中。当今朝要坐上马车时，林风过来禀报郁远，说是王爷来时骑的马突然生病倒地了。

　　今朝立即说道，“马车挺宽的，不如咱们一起坐马车吧！”

　　郁远看了看林风，又看了看今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也好”。

　　林风对小桥眨了眨眼，小桥立马会意，“我和林风坐在前室，一起驾驶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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