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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八章要挟
楚凌歌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那时候窗外晨光熹微，最多五点多的样子。
电话号码显示“私人号码”，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地响，听来十分急促。
楚凌歌迅速清醒过来，他接起电话，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楚少？”
那声音冰冷、尖锐，给楚凌歌的感觉像一把锐利的刀顶在他脊背上。他心头微微一凛，那种长期作战养成的野兽般灵敏的本能提醒他，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他的声音却依旧沉稳：“你是谁？”
那人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道：“不好意思，这么早就吵醒您，我有个消息想和您分享——您的贴身仆人楚辞在我们这儿做客，我想请您也过来坐坐，不知道楚少是否赏脸？”
他的话印证了楚凌歌的猜想，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杀气四溢。只是，在朦胧的光线下，那个表情影影绰绰。
窗帘无风自动，空气中仿佛有一道漩涡涌过。
“阁下真是好客之人。”楚凌歌几乎在瞬间就调整好表情，微微一笑，“不过用这种手段，未免有辱斯文，亏你说话这么文绉绉的，我还以为你是绅士。”
那边愣了一下：“楚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们只是粗人，说话、做事不太讲究。楚辞在这儿，万一磕着碰着，有个什么闪失，我怕楚少会心疼。”语气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心疼？”楚凌歌沉吟了一下，道，“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弄坏，多少会有些心疼，这是人之常情。不过，阁下如果用楚辞来要挟我，会不会打错了算盘？他只是我的仆人，楚家并不缺仆人。”
“是吗？”那人冷冷地笑了，“楚少，楚辞就在我边上，他能听到你的声音。你说这么无情的话，他心里会怎么想？”
楚凌歌听到那边传来“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声。
“出声！让你的主人听听你的声音！”那人命令楚辞。
楚辞没有出声。于是又有两记沉重的掌掴声传来。楚凌歌心头剧痛，厉声喝道：“小辞，说话！”
“少爷……”楚辞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他被绑在一张靠背椅上，双手用手铐反铐在椅子背后，两条腿上分别系着一根绳子，绳子尽头连着柱子。
这里看来像一间废弃的仓库，屋顶的缝隙里有淡淡的天光漏下来，楚辞头顶悬着一个昏黄的灯泡，照出楚辞被掴得红肿的脸，还有他唇边渗出的血迹。
两名身材高大、穿着黑衣的男人站在楚辞面前，每人脸上戴着一个银色骷髅面具，只露出眼睛。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手机，俯身凑在楚辞耳边，两人的耳朵同时贴着手机。
他的眼里闪动着冷酷又狂热的光芒，像一个吸了毒的冷血杀手。
另一个人的眼神则很冷漠，完全无视别人生死的模样。
楚辞记得，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可是这女人不见了，留在仓库里的只有这两个戴面具的男人。
他们在他身体里注射了一支药剂，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浑身无力。就算他们不绑他，他也没有力气动。
“小辞！”楚凌歌的声音微微颤抖了。
拿手机的男人眼里露出得意的笑容：“楚少现在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你想干什么？！”楚凌歌低吼，“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楚辞！他只是仆人！”
“据我们所知，楚少这仆人可不一般，他是楚少的心头肉。”男人道，“所以，我们才会请他来做客。”
“告诉我你的地址，我马上过来！”楚凌歌斩钉截铁道。
男人给他的同伙丢了一个搞定的眼神，同伙接过手机，嗤笑一声：“楚少果然多情，这男男之间，还是主仆，真让人感动。”
楚辞闭上眼睛，那男人眼里的轻蔑和嘲弄比打在他脸上的巴掌更令人疼痛。
就在这时，他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啰嗦什么？做事要紧！”那人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可是听来极具压迫感。
楚辞睁开眼睛。他看到第三个戴面具的人，光看他的身影，他觉得似曾相识。
这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就像鬼魂一样。
他身上也穿着一身黑衣，可是无论款式还是质地，都明显上档次。他长得比那两人矮，可那两人看他的目光却是仰视的。
显然，他们是他的手下。
“先生。”两人恭敬地欠身，往后退。那个冷漠男手里还握着手机，对面的楚凌歌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横空出现的“先生”。
“给我。”手机被拿过去，楚凌歌听到那略微沙哑的声音道，“楚少，我姓高。”
“高先生，有何指教？”楚凌歌冷声道。
“谈不上指教，就是想见楚少一面，跟楚少谈一些生意上的事。”高先生貌似很客气，说话也是咬文嚼字的，“手下人不会做事，得罪了贵属，还请见谅。”
“高先生这做生意的手法很奇特。”楚凌歌还是冷冷的，“直说吧，要怎样才能放了我的仆人？”
“暂时我们还不能放楚辞，得委屈他在这里待一天。不过，楚少放心，我们会好好招待他的。”高先生还是客客气气地道，“今天晚上，我会给楚少发一个地址，请楚少移驾过去，和我见一面。”
“然后，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就会撕票，是吗？”
“楚少是明白人。”
楚凌歌沉默了两秒，像是极度压抑，一字字从齿缝里挤出来：“好，我答应。”
手机挂掉，高先生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显得很漂亮，衬着那个银色面具，竟然显得有些妖娆。
楚辞想，自己真是脑子糊涂了，竟然会觉得这人妖娆，他明明是个男人。
高先生向他走过来，楚辞抬起疲惫的眼皮，对上他的目光。
高先生伸出手。楚辞注意到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当那双手伸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他中指的第二节上有茧子。楚辞心头一动，这个人长期握枪。
那双手伸过来，捏住楚辞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带刺的刷子，上上下下把他刷了个遍。
楚辞觉得，这个人根本没把他当人，而是当他一件物品。
“你的极限在哪儿呢？”他喃喃低语。
楚辞悚然一惊，难道，这个人知道自己是基因改造过的？他想到自己从医院被他们劫出来，也就是说，他在医院的情况他们是知道的。会和那个娟子有关么？会有白家有关么？
这个人说要和少爷谈生意，却用自己为饵，逼少爷上钩。显然，这“生意”绝不是平常生意。难道，他是云雀的人，要逼少爷贩毒？
不，他们不会冒这种险的。本来，他们处在黑暗中，可这样一来，他们等于暴露了自己。
那么，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高先生又笑了，那双眼睛弯起来，给人以罂粟般魅惑的感觉。
“在猜我是什么人？还是考虑怎么救自己？”他的手抚过他的脸，明明是夏天，可他的掌心冰凉。
楚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摸你，你觉得难受？被你家少爷摸，你就舒服，对不对？”高先生凑到他面前低语，楚辞下意识地往后躲避。尽管这人戴着面具，可他感觉被他的气息侵略到了。
高先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音更加低，衬着那沙哑的嗓音，听来如同咒语：“不过是一个工具，没想到楚凌歌那样在乎你。多情，是你家少爷致命的弱点。”
楚辞背上已被虚汗浸湿，他的脑子已经发晕、发胀，可他极力支撑着自己。他想从这人口中套出更多信息，他想阻止少爷自投罗网，他得想办法。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他虚弱地吐出声音。
“听不懂？”高先生把手往下移，慢慢地抚过他的脖颈、他的锁骨、他的胸膛、他的小腹。
“住手！”楚辞用尽残存的力气嘶吼，他的眼睛已经发红，他知道自己目光无力，可他仍然瞪着这个人，“你这个变态！拿开你的脏手！”
高先生猛地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楚辞脸上，楚辞被打得连人带椅子倒了下去，一口血沫喷了出来。
他连咳几声，几乎把胸腔都咳得裂开。刚刚愈合的三根肋骨中有一根又断了，他自己都听到了那声断裂声。
他痛得一头冷汗，脸孔微微扭曲了，可硬是没有发出半句呻-吟。
高先生把他连人带椅子一起揪起来，摆正位置。楚辞涣散的目光中看到这人冰冷的目光，冷得如同冰锥。
他的两名手下吃惊地看着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狂态，两人面面相觑，垂下眼帘，唯恐自己的表情惹怒了这个人。
“装什么纯洁？”高先生用只有楚辞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过是一个被男人压的贱货！”
楚辞扯了扯碎裂的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莫非，你说的是你自己？”
高先生勃然变色，猛地扼住楚辞的脖子，眼里利芒暴涨。
楚辞被扼得喘不过气来，却扬起了唇角。
“先生！”那两名手下疾声喊。
高先生一下子清醒过来，松开手，冷笑：“我几乎上了你的当。”他向手下偏了偏头，其中一人绕到楚辞身后，抓住他被铐的手。
楚辞只觉得手腕上被扎了一针，不知道什么液体流进了他的静脉。
高先生转身走了出去。
楚凌歌在挂掉电话后，又拨了另一个电话。然后穿衣起床，刚刚打开门，门口就出现四名暗卫。
四人齐齐单膝点地：“家主！”
楚凌歌沉着脸，目光从四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其中一人脸上：“楚暗，昨晚是你在医院保护小辞？”
楚暗有些惊讶，抬起头：“是，家主。”
“为什么离开？”
“是您吩咐的啊。”
“什么？”
“属下收到您的短信，吩咐属下不必守候。”楚暗掏出手机，点开一条短信，双手呈上。
楚凌歌看过，气得脸发黑：“是小辞！他趁我不注意，拿我的手机发的！”
这小子成精了，竟然什么都知道，还敢这样自作主张、阳奉阴违！他故意支开暗卫，是要拿自己当诱饵吗？”
“家主？”
楚凌歌把手机递还给楚暗，沉声下令：“楚天、楚夜、楚明、楚暗，小辞被人劫持，我要去营救，你们马上去把我的车子开出来，到楼下等我！”
“是，家主！”四人答应，站起身，从窗口翻出去，眨眼便消失了踪影。
楚凌歌拨通麒麟岛教官斯诺的电话：“斯诺，把楚辞的追踪器信号发到我手机上来。”
斯诺毫不犹豫地应是。
楚凌歌下楼，出门，坐进汽车，楚天开车，汽车飙出蓝茵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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